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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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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入睡的后遗症像潮水一样冲刷大脑,Lucas寻着习惯从床上坐起,努力地把自己从半梦半醒的漩涡里拔出来。
头晕目眩,没意识到自己坐下的床也就只是地上的低矮突起,站起的很快地踉跄跌倒。
肖楚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杯子,三两步跨到床边。
随即膝盖一弯,爬上床,跪在他身后,肖楚的指腹顺着太阳穴细细地按压,试图缓解他眉间的紧蹙。
“头很疼吗?”她的声音低柔,带着些许无奈的责备。
Lucas轻哼一声算是回答,勉强辨认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你宿醉效应这么强,万一第二天一早有工作怎么办?这种东西还是别随便吃了,副作用太厉害……”
Lucas很快找回现实,握住在太阳穴上的纤细手腕,动作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转身便抱住面前纤细的腰肢。
脑袋微微一低,额头抵住她的腹部,把自己埋进她的怀里,像是在寻求某种温暖。力道不重,但却让人感觉到无法抗拒的占有欲。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半个小时前吧,”肖楚回答,语气轻松,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动作影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收拾东西。”
Lucas低低地应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好——”
他将脸埋得更深,呼吸间尽是她的味道,带着熟悉的安心感。
肖楚感受到他头发柔软的触感,有些无措,却又无法推开。她的手下意识地抚过他的头发,动作轻缓地哄着这个像是委屈了好几年的孩子。
但她并没有让着熟悉的温存维持多久,她抬起头看着家徒四壁,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哥,我不是Daisy。”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
Lucas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怀抱的力道松了分毫,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安静了几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抗争。最后,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是对肖楚说的,还是对Dasiy说的。
这道歉来得迟疑又克制,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
肖楚没有立刻回应,她轻轻推开Lucas,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目光复杂。她仿佛想要看穿他心里压抑的东西,却又不敢太过深入,怕挖出彼此那些不该说出口的秘密。
“Lucas,”她低声唤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你不要总是这样……”
“这样?”Lucas抬起头,眼里带着她看不透的情绪,“我哪样?”
“像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像是?”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容逃避的强硬,甚至有几分危险的试探。他的手仍然圈在她的腰上,力道加重了一点,似乎不允许她轻易离开。
“没什么……”她终于低声说出口,声音小得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珍惜眼前人。”
Lucas愣住了。那双平时藏满算计和克制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抹什么,像是某种封锁已久的情感被打开了缺口。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得让人几乎难以直视。
这一刻,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肖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但Lucas的手却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像是怕她逃开。
“肖楚,”语气比刚才更加低沉,“如果我们再回到当时,会怎么样?”
肖楚怔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她没想到Lucas直白地问她,动了动唇,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Lucas没有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倾身靠近,呼吸间的距离几乎为零。他的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控制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用额头轻轻地贴上了她的额头,像是试探,又像是祈祷。
肖楚的身体僵住,心跳加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她闭上眼,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像是在做某种挣扎。但当他的唇再次靠近时,她别过头,躲开了。
“我只是……”Lucas低声喃喃,声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忍不住这么想。”
一场无声的风暴在两人之间蔓延,分不清是克制的破裂还是情感的宣泄。
阳光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给地下室的陈设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肖楚坐在小餐桌前,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一本旧杂志,嘴角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桌上是一盘煎蛋和两片吐司,香气袅袅,但Lucas却迟迟没有动筷。
他坐在对面,神色复杂地看着肖楚,刚才的拒绝像根刺一样戳在他的脑海里。伪装成歹徒吓唬她是个糟糕的决定——虽然他本意只是让她意识到住在这样的地方有多危险,但他没料到会引发她后续这番平静而令人不安的反应。
“吃啊,”肖楚抬眼看他,声音轻快得有些过分,“别浪费食物。”
Lucas下意识地拿起了叉子,却仍旧盯着她,试图读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本以为她会对昨晚的事大发雷霆,或是质问他的行为不负责任,但现在的她,看起来不但完全不生气,反而……有点危险。
“你不生气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生气?”肖楚放下杂志,歪着头笑了笑,“为什么要生气?这里确实很不安全。”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还有点像在夸奖他,听得Lucas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又不知道她究竟打算干什么。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昨晚你昨晚装歹徒吓我,还差点被我用椅子打晕,这是不对的。”肖楚的笑容愈发明艳,带着一点狐狸般的狡黠。
“抱歉……是我鲁莽了。”
肖楚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昨晚的事也让我想了很多。你说得对,我不能总这么马虎大意,太危险了,我打算找个新的房子。”
Lucas松了口气,但这份轻松还没维持一秒,就被她下一句话打得粉碎。
“所以,”肖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眨眨眼,“从今天开始,你就搬过来住吧。”
“什么?”Lucas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搬过来,”肖楚重复了一遍,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最担心我的安全吗?那就干脆搬过来,顺便保护我啊。”
Lucas怔住,随即意识到这是她的“报复”——他希望肖楚能搬到他那里去,现在她就用他自己的话反将一军。可偏偏她的提议又合理得无懈可击,让他无法直接拒绝。
“肖楚,”他压低声音,试图讲道理,“我只能可以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给你,并不是要和我——”
“你昨晚闹这一出只是玩警匪游戏开玩笑的?”
Lucas一时语塞,“不是……”。但如果顺着她的话,那岂不是默认了要搬过来?
“哪都不用去。”肖楚语气柔软却透着一丝俏皮。
她已经“贴心地”准备好了他的睡床——一张靠墙的小折叠床,铺在距离门口不过三步远的地方。
“这里?”Lucas挑眉,指着那张床,语气里满是抗议。
“对啊,”肖楚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可以走路去饭馆和医院,比去酒店住方便很多。你在这里睡可以帮忙看门,而且你们上班时间那么早,在这里你就不会吵醒我了。”
肖楚叉腰,非常满意自己的安排。
Lucas无奈地看着她,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个丫头知道自己早上上班时间特别早,还这给这种地方?表面乖巧,实际上比谁都鬼精灵。
她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算账”,但这种小小的报复非但没有让他生气,反而让他对她更加无可奈何。
“去我住的医师公寓,离饭馆医院很近。”
“你的同事都住在那里,我去不方便!”
“我一个人住……”
“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我可不想成为你们同事口中的八卦,让Dasiy多想!”
Lucas不想在她面前将兄妹关系作为理由,他无奈道:“大家都知道我接下来要轮岗急诊,晚上都不回公寓。你睡晚上,我睡白天,可以吧?”
“难道我不会去酒店?”
难道我就不知道有酒店?
“去我公寓只是过度……”Luca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我另外有套离医院远的房子,收拾完给你住。”
这回轮到肖楚挑眉:“你还不是执业医生就已经能赚到钱买房子了?”
Lucas笑:“你忘了我有一笔遗产吗?我到这里上医学院,就买了的。”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联系上次去医院推销的地产经理。
“只给我一个人住?”
“那远不方便,不方便我居住。”Lucas且这么说着。
听起来不错,肖楚决定去看看。
查尔斯城的老城区有许多充满历史韵味的建筑。
医师公寓外墙刷着奇特的深绿色,是一栋低矮的四层楼,散发着近一个世纪前的独特魅力。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咯吱声,伴随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房门被推开,迎面而来的是通风良好的大窗户。
外界的凉爽光线照射进来,肖楚兴奋地跑到窗边,原来的木制框架因几十年的暴露而略有翘曲,玻璃窗也不完全光滑,但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景色,仿佛保留了远处城市的神秘。
“你这房子真是一览无遗啊!”
Lucas提着行李进屋,笑说:“我知道这里小,但是住在这里的都是像我这样的住院医,很安全。你将就几天,我给你换大房子。”
她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床上。她不是没规矩的人,客厅里电视,橱柜都在,但该有的沙发和桌椅却被一张双人铁艺床取代,她只能坐床上。
整个空间透出一种“不欢迎客人”的疏离感。
Lucas把两个箱子推进唯一的房间,轮子在硬木地板发出咕噜的声响,箱子边忽然窜出一只雪白的小动物。
“哇哦!”肖楚双眼亮起,兴奋地蹲下身,试图抱住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猫咪轻盈一跃,跳上厨房台面,显然不愿意被侵犯。Lucas从房间出来时,正好看到肖楚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咪咪咪咪”声逗猫,却完全没能接近它。
敢把床放在跟开放式厨房连在一起的客厅,更是证明了房子的居住者是真的毫无居住气息。
从老旧的煤气灶到已经老化的深盆水槽,都是干干净净,一丝油污都没有,猫咪才会顺从的跳上去。
Lucas收拾完房间里他摞满地的书出来,就看到了一场毫无进展的躲猫猫。
他轻轻一声“乖”,猫咪立即跑到他怀里,温顺地蹭着他的手。
肖楚顿时一脸不服:“你这猫,果然是谁养的听谁话。”她朝Lucas张开双臂,“要抱。”
抱谁他很清楚。
Lucas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把猫递给她。
“它很乖的,有我在,别怕。”他说话的语气柔和,甚至还示范着抚摸猫咪的下巴。
肖楚学着摸摸猫咪的下巴,看它舒服得眯上眼睛仰头,她也幸福地都要冒泡了。
“好羡慕你啊,可以养猫。”她从小就想养猫咪,奈何爹妈不肯,在港岛的时候就更不可能了。
“你喜欢的话借你养。”Lucas递了一杯水给她,两人站得很近,他低声提醒:“以后满屋子都是猫毛,你可别嫌烦。”
肖楚抬头看他,唇角扬起一丝捉弄的笑:“猫我不嫌烦,人就难说了。”
Lucas愣了一瞬,目光深了些,但没接话。肖楚问猫咪的名字,可是人家连敷衍一下都不愿意。肖楚只能自娱自乐,给猫举高高,“我是小楚啊~”
“喵~”猫咪第一次发出叫声应和,肖楚以为自己吓到猫咪了,又抱怀里撸。
Lucas轻轻叹了口气了,转身用吸尘器把屋子里的猫毛吸干净。
“哥,你这屋子是住人的吗?Dasiy不会有意见吗?”
Lucas动手开始收拾他那啥也没有的屋子,淡淡地答:“没人来过。我也没时间让人来。住院医生都是苦力,一周至少80小时,进屋只想睡觉。”
肖楚心口一滞,她坐回床上,淡淡说:“还有多久可以考执照?”
“明年吧。”Lucas顿了顿,抬眼看她,语气却很坚定:“放心,我考一次就能过。”
肖楚点点头,语气放松下来:“那就好……”
一个枕头不偏不倚地从身边擦过,飞到床上。
肖楚鼻间溢出轻笑,漫不经心道:“你把唯一的房间用来遛猫看书,结果现在只有一张床,不介意我睡吧?”
“我后面连着几个晚班,晚上没办法回来睡。”自从他来了急诊室,其他人巴不得他多上几个晚班,这下他们高兴了。
“哦……”肖楚故作失望地拖长尾音,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戏谑,“难怪你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你根本没打算留人住吧。”
Lucas终于被她逗得轻笑了一声,“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自己有私心,但是她毕竟是个姑娘,总不能一直跟一个独居男人住在一起。Lucas已经找了房屋中介找一个房子,打算买下来让肖楚住。
“你也不用担心太久。我已经让人收拾另外一套房子,等这周忙完你就可以搬过去。”
肖楚倏地站起身,怀里的猫咪跳到地上,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你呢?”
Lucas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情绪,嘴角轻轻扬起,语气里有一丝刻意的温柔:“我还是住这里,离医院近。”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秒,肖楚垂下眼睫,嘴角微抿,没再说话。
Lucas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却感受到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你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啊!”
果然不出所料,当Lucas说这周愿意主动承担更多夜班时,值班护士惊呼了一声,之后就是同在急诊室轮岗的值班医生们喝彩。
Lucas去上的晚班,午休时间的值班室里笑声不断。大家暂时放下了工作的紧张。有一位医生趁机将Lucas拉到一旁,低声提醒他:“你可要小心,昨晚那个‘可怜’的老人又跑来候诊室过夜了,闹得不轻。夜间警察仁慈,可我们要被折磨去精神病学那打招呼了。”
Dasiy插话笑道:“你小看Lucas了,他可是搞定了‘手榴弹室’的那群尖叫者。”
“况且,不是说精神病科的住院医生也有人为了那老头要过来急诊值班吗?”
Lucas从容打开铁柜换衣服,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遇到什么病人,淡然道:“没关系,只要晚上值班我都行,你们都可以跟我换。”
其他几个来上晚班的医生也进入值班室,简单的换班中值班室立刻把话题回到糟糕的工作中。
偏巧有一个人想起什么,话题很快转向Lucas的私人生活。那人忽然故作神秘地问道:“Lucas,你是不是带女人回家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值班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住。其他人纷纷停下手里的事围过来,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八卦兴趣。
时间不多,当事人都在,他们巴不得一两分钟内把这个瓜吃完。
“别看我啊!我听到他的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你们知道啦,他住在最后一间房子,我怎么可能听错嘛。”
这几天肖楚进出都小心翼翼,生怕遇到医院的人,可还是被看到了。
Lucas抬眼扫了一圈,坦然说道:“嗯,是我妹妹,来借住几天。”
“难怪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大家的眼神在Dasiy和他之间流转,可两人就像没事人一样。
“妹妹?”一名年轻医生明显不信,拍了拍Lucas的肩膀,“真是妹妹?不是什么情人?”
“你小心点,Daisy知道了可要生气。”说的人毫不顾及Dasiy也在现场,巴不得两人闹矛盾似的。
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说起来,最近没看到你跟Dasiy在一起哦。”
Lucas嘴角一勾,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在急诊,跟Dasiy值班时间不一样。”
短短一句话,却让一屋子的笑闹安静了片刻,“不是,哥们!你难道不知道,Dasiy在我们医院可不少人盯着。”
其他人都笑着,Lucas似笑非笑,偏头与神色如常的Dasiy眼神交汇。
“主动权在她。如果觉得我不够好,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房屋检查和产权调查完成后3天内就可以过户。您需要的话屋主说今天就可以提前去看看,修缮和清扫的也可以进行了。公寓楼有业主协会也需要您亲自去做个登记。这栋公寓是有不少亚裔住户的,应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一大早房屋中介就来电话“报喜”。挂断前,Lucas请对方帮忙找个清洁公司过去上门做卫生,而后找了个电话亭打给虹姐。
“房子的事情好了。谢谢你。”
中年妇女“噗哧”一声地笑出了声:“谢什么?早让你买房子,男人有了房子,才有了生存的底气!”
Lucas浅笑没有反驳,“还是谢谢你。”
“好过你的钱被国税局一点点拿走了。”虹姐热情支招,“你在我这还有二十万,要不我把钱洗出来给你?”
相识十几年,她果然很清楚自己要什么,Lucas心领了:“您给我整数就好,剩下的就作为手续费吧。”
“哼!算了吧!你的钱存在我这里,我放给别人也赚了不少!手续费免了。”
其实林虹说得也对,房子的事情落实,Lucas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心情,对下班后去小饭馆的午饭多了期待。
虽说住在一起,但是好几天他们都没有见面。
肖楚从那天过后并不是很高兴。陈海龙要求胃口很大,不仅希望她的职业介绍所多消化一些劳动力,要她在金融市场处理的财产数额也超出了约定。她必须拿下陈海龙的业务,但柯子傑不在缺乏决策要素。她不得不周旋拖着陈海龙这笔钱,免得落入别人口袋里。
而这些,Lucas全然不知。
二楼的小包间里,饭桌上摆满了四菜一汤和一道精致甜品,虽然只是两人,却显得丰盛十足。
餐厅经理李航笑着说道:“有些菜是菜单上没有的,老板昨天就开始准备,亲自下厨了。”
Lucas心中一暖,可还没来得及温存这种感觉,走进包厢的肖楚一手一只酒瓶,边没好气道:“我请我哥吃饭,当然要大手笔啊!”
她随意地问他:“你明天晚班,怎么样?喝XO?还是白酒?”
Lucas连眼皮都没抬,淡声说:“酒精损伤脑神经。”
肖楚故作失望,心里却暗自嘀咕:好吧,省了酒钱!
饭桌上安静得出奇。两人从小便受到严格的餐桌礼仪训练,一个是被要求刻苦学习的优等生,另一个是靠父亲的戒尺才学会规矩的人。碗筷间几乎没有碰撞的声响,只有隔壁包厢传来的热闹喧哗,不时闯入耳中。
隔壁包厢实在是热闹,都是熟悉的语言。
“你们餐厅吃饭都这么吵吗?”男人找了个由头打破两人的沉静。
“二楼的包厢而已,一楼我还是需要就餐环境的。”肖楚抿了一口糖水,语气轻松,“你知道的,本店店规,超过两人的亚裔用餐默认上包厢,以示尊重。”
Lucas不评论,专心安静地处理面前的虾。
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手用来剥虾,动作灵活又快。黄色的虾膏沾在干净纤细的指尖,为了干净而挽起的衬衫露出了从手背爬上手腕消失的蓬勃有力的青筋。
查尔斯城是临海城市,盛产海鲜。没上龙虾,选的是简单的白灼大虾,图一个鲜甜。
Lucas用一旁已经不热的毛巾擦擦手,将小碟子推到肖楚面前。
“喏……吃吧。”
放在几年前,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他剥得习惯,她吃得心安理得。
然而今天,她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抱歉,哥……我以为是你自己要吃。”
Lucas轻笑:“你不是喜欢吃虾吗?我自己再剥就好了。”
“可是……”肖楚放下筷子,低声说道:“我现在对虾过敏。”
Lucas停下动作,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吃完就过敏,尤其是晚上,半夜还会肠绞痛。”
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你压力太大了?突然增加新的过敏原可能是因为你的生活环境改变,或者生活压力导致的。要不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肖楚抬眼看了他一瞬,眼神复杂。这些年她承受的压力虽已过去,但很多改变早已不可逆。
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她笑了两声,随意打趣道:“哥,你别太紧张了,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找你吃饭了,动不动就要被‘问诊’。”
“过敏可大可小,你……”
“我不碰就是了!”
隔壁包厢正讲到一家人身在异国他乡要互相帮扶,吵闹热烈的讲话声,又能听得一清二楚。
Lucas自觉自己惹人烦了,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轻声嘱咐道:“你多小心点就好……吃饭吧。”
剥好的虾仁被肖楚推回,Lucas这才意识到,那些分开的日子早已在他们之间划开了无法忽视的距离。
岁月无声,却带来了不曾预料的改变。
五年的光阴已悄然划开他们之间的熟悉。
过去的她还能享受的东西,如今却只能避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