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谈》暗色岩

14、牛剪纸

　　这是发生在曾小姐身上的事情，她觉得这个故事直接口述比较好，下面是她的原文:

　　21年疫情的时候，我的公司倒闭了。

　　我是做建筑相关设计行业的，做我们这个行业的都知道加班是很严重。

　　所以丢了工作，我那个时候还很高兴，如果它不倒闭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会主动辞职。

　　原公司的老板对我很差，我不想多说这个，不过下面发生的事情，和我在21年失业有一点关系。

　　公司老板告诉组里这个消息，我们都不惊讶，三个月工资都要拖着到下个月发的公司，没有把他告上法院，算我们仁慈。

　　也是这个老板比较怂，他承诺会把所有拖欠的工资都发给我们，公司已经破产了，他自贴腰包掏这个钱，怎么说呢，也算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吧。

　　加上我21年的时候，男朋友在G市工作，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但跟他可能会有经营到结婚的想法，能留在G市再好不过了。

　　毕竟我如果回老家的话，那就是异地恋。

　　老板加了我们所有人的微信，补发工资还有一点时间，我自己当时租的房子还剩一两个月的租期，疫情期间，找工作是件麻烦事，企业有的可以接受线上，有的必须要求线下。

　　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家勉强接受我条件的公司，但距离我原来租的房子太远，因为疫情转租肯定是特别困难，我鬼使神差发了一张吐槽这件事的朋友圈，刚好没屏蔽我的前老板，结果他跟我说，以前公司里面有个人刚好可以和我互换。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原来公司里面的同事在我21年找到了下一家公司附近租了房，面临跟我同样的情况，如果不继续租，房东不退押金，续租的话，距离找到新工作的地址太远，没办法妥协。

　　我和那个前同事刚好互换一下，就能够解决两个人彼此的问题，真是很巧。

　　房租也差不多是一样，只要补交一些水费电费以及租金差值，等价于我们两个人连中介费也没有交，就找到新公司附近的房子。

　　我当然要在新房子入住之前考察，找到我男朋友跟我一起进去，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房子不大，1室1厅，我一个人住肯定够，甚至我男朋友不嫌弃的话，两个人挤一挤那张床，估计也是能够省下来一笔钱的。

　　现在想起来，他要是跟我一起住进去，可能也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了。

　　跟那名男同事两个人交换了房钥匙，跟彼此的房东也谈好了，可以说是两张合同对应的4个人都觉得没问题，我才住进去。

　　21年G市的疫情一直到年末都没有好转，我入职的新公司也是经常叫我们居家办公，居家办公的薪水只能发放八成，这是违法行为，可在那种环境下有一份工作做，我就已经很满足。

　　那一年陪伴我最多的，除了我的男友就是那间新租的房子。

　　我要说一下那个房子的格局是怎样的，我猜整个房间大约有40~50平米，是不是觉得算大了，其实从门到厨房客厅之间的走廊距离很长，那条长廊也放不了什么东西，所以我真能够使用的也只有一个小卧室和一个客厅。

　　卧室直接通往阳台，阳台上除了一些以前的租户留下的杂物，就是一台洗衣机。

　　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要是仔细一点的话，还是会发现一些问题。

　　在我的卧室和阳台之间，有一扇窗户，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门，除此之外，那面墙有很大一部分用木板给订着，从外头往里看，被木板钉着的部分，原先应该是很大的落地窗户。

　　但是也被涂上油漆，贴上纸，所以我很难弄清楚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设计呢？我也问过和我交换租房的同事。

　　他说从他开始住，这间房子就是这样的布局，他不是经常住在这间房子里面，因为是本地人，这间房子的价格也比较便宜，我原先的房子是在市郊区，而这栋房子虽然是在偏市中心的地段，价格却合理很多。

　　这个时候你可能会想，是不是这间房子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其实并没有，我和男朋友在周边打听了一遍，对外地人他们不会说什么，可是如果咨询有很多房源的中介，那应该不会有错。

　　我们认识的很多个房屋中介都有这套房的信息，至少根据他们说，这间房间就是很普通，之所以价格便宜，因为一户室的房子没有那么好租出去。

　　话是这么说，我也是住了有一段时间才觉得应该没有啥事的。

　　至少参加新公司工作的前几个月，我天天待在家里面，不要说奇怪的声音，就是邻里之间的杂音都很少，落地窗可能是被封起来的缘故，导致外面的声音透不进来，里面的声音又透不出去。

　　唯一不好的就是只有一扇小窗，所以采光差大献。

　　但是阳台那边可以打开窗户，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把卧室的门打开，就相当于阳台的光可以照进来。

　　时间过渡到22年，我觉得我租的这间房子比较实惠，所以打算继续续约，我在新公司里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

　　公司决定让全体员工重新恢复到线下办公的状态，新年过完之后，我就又要每天8:00起来挤地铁，挤公交。

　　可能是我待在房子里的时间变少，每次下班打开门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房子里面有点冷。

　　这可能是房子开始变得有些奇怪的前奏，我当时没有任何在意。

　　年初，G市的天气已经很温暖，这个现象后来也让我觉得愈发奇怪了。

　　我告诉男朋友这件事，他让我不要多心，直到4月份的时候，我有一天很晚加班回家，打开门，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房间里面冲到我脸上，我才第1次感觉到非常不对劲。

　　按理来说，G市在南方，春天有些热，情有可原，可是房子里面这么阴冷，我都差点要打开热空调了。

　　后来我做了个实验，如果我把卧室通向阳台的门打开，让整个中午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房子里面的话会怎样呢？

　　结果是没有一点帮助，我公司在7:00下班，等我赶回家至少是9点，阳光带来的余温消失的太快，回到家还是感觉一股阴凉。

　　其实对夏天来说是一件好事，回家连空调都不用开，可是唯独我住过的这间房间里面，表现出这样的特征，让我留了个心眼。

　　22年5月份的时候，我在公司群聊里面请了一位阿姨来房间里打扫，因为我本人不是很会打扫卫生，有时候心血来潮扫除一下，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发现里面房间很多灰。

　　我又是一个受不了不干净环境的人，就想着让保洁或者专业人士来做一下，看看清洁效果怎么样。

　　替我整理房间打扫卫生的阿姨来自G市乡下，她是同事推荐的，很有经验。

　　一进我的房子，她就，嗨呀一声说好冷呀。

　　我还和她开玩笑，说这里是一个冬里暖夏凉的好地方。

　　那位阿姨却说可能是房子里面的阴湿气太重了，住久了，要注意关节上面的毛病。

　　她打扫得很认真，我原定是4个小时，她才做到三个小时的时候，基本上整个房子已经大变样。

　　所以最后一个小时我也不打算退掉，她开始给我的房间做一些个性化的整理和清洗。

　　阿姨看见我阳台到卧室的墙面上面的木板，有一点吃惊。

　　问我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当然回答，我不知道。

　　阿姨敲了敲那个木板，似乎很在意的样子，我没有让她打扫那片区域，她却是直接跑到阳台上面。

　　帮我把贴在那东西背面的贴纸轻轻揭下来，其实那个东西是用不干胶粘上去的，所以扯下来的时候难免会有纸停留在玻璃上，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去管那块木板之后的东西。

　　阿姨知道一些手法，她用电吹风吹了一下，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操作了，总之轻松的把塑料材质的遮挡落地窗的纸给揭下来。

　　其实什么也没有，阿姨发现玻璃上贴了一张牛年的剪纸画。

　　除了这个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

　　所以为何房东要用木板把那个东西给遮住呢？

　　我不知为何非常在意这一点，于是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这间房子的房东。

　　房东表示，他实际上没有对房间做任何的改动，这个板子和那些贴纸应该是来自他之前的前任租户。

　　我问他把木板和贴纸都拆下来怎么样？

　　他说可以，而且也不要怕弄伤玻璃，因为最开始装修的时候就是用的全钢化膜版本。

　　我继续做阿姨没完成的工作，和男朋友把木板贴纸都给取了下来。

　　阳台上的光可以直接透过这堵落地窗进入卧室，我计划我的房间下班时打开应该不会阴冷了。

　　只有一点，玻璃窗上贴着的牛年剪纸画，我们害怕撕下来会留下其他的痕迹，所以没有动它。

　　这样做之后就发生了让我感到害怕的异常事件。

　　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我这样做之后才出现，还是说之前我没有意识到，直到这样做之后才发现呢。

　　在剥下木板，撕下贴纸之后的一个月，我晚上总是不自觉的在四五点钟这个时间段醒来。

　　我非常相信是落地窗重新被弃用的原因。

　　四五点钟，我从梦境当中醒来的时候，四下张望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然后躺到床上，过个十几分钟又继续睡着，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吧，我和男友去附近的城市旅游，在酒店里面住了几天，在那几天的晚上就完全不会有这种情况。

　　然后就是男朋友看见我没有化妆的脸，跟我说我有黑眼圈了。

　　我意识到，这件事在潜移默化当中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是否是落地窗所对应的阳台外，有什么光在那个时候让我从梦境里面醒来呢。

　　那之后我有特意观察过，在四五点钟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也许天只有刚蒙蒙亮，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声音和光线。

　　我的男朋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又到我的房子里来了一遍，甚至还陪我住了一晚。

　　那天晚上，我一如既往的在四五点钟从梦里面醒过来。

　　身边的男友一副熟睡的样子，我转过身望向落地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窗上面的牛剪纸画，静静的贴在那个地方，这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异常。

　　然后我继续躺回到床上，决定好好睡觉。

　　面朝落地窗，侧卧着躺下，我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落地窗因为阳台外面的微小光线，会反射一部分房间里面的图像。

　　我把我的手举起来，然后又看了一下床沿，我卧室里面的床边距离那张牛剪纸画的长度，和落地窗里面似乎完全不一样。

　　落地窗里图像距离牛剪纸的距离至少有一米，而从我卧室里的角度来看，距离那张剪纸画也就最多不到0.5米。

　　我以为是什么光学原理造成的视觉错觉，重新下床查看，随着我离落地窗越来越近，我发现对面的我的影像，和牛剪纸画之间的距离，也是和倒影完全不能有所对应。

　　我尝试着后退几步，落地窗里面的影像也和镜子一样，一定是会后退几步的，这的确就是玻璃形成的，类似镜面反射的图像啊。

　　我凑上前，用手触摸落地窗，那个倒映出来的我的图像，和真实手掌之间的距离，差了0.5米左右。

　　这中间的距离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牛剪纸画就贴在落地窗上面，如果形成了什么莫名的光学现象，那那个牛剪纸画的倒影呢？

　　它的倒影为什么还是紧贴着它自己，就好像完全没有一样。

　　我通过落地窗看见睡在床上的原本我的男友。

　　我转过头，他还是在睡觉，当时我100%肯定我的男友，我现实中的男友，他在卧室里面，还躺在床上睡觉呢。

　　再转过头的时候，我确信，落地窗倒映出来的只不过是我的倒影。

　　那中间的0.5米误差是怎么产生的？

　　我昏昏沉沉的，在那一天晚上没有睡意的，完全是被疲惫折磨得进入熟睡。

　　第2天我跟男友说了这件事，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做了一个实验，将阳台上的灯关掉，然后把阳台窗户用布挡起来。

　　“现在你看到的反射影像，还是和房间里面的物体本身距离到牛剪纸差了0.5米吗？”

　　我还记得当时他那么问，但实际上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清晰的看到，我自己距离牛剪纸，和我自己的影像距离牛剪纸，这两段长度完全相同。

　　我不可思议地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是我看迷糊了吗？

　　男友知道我是一个容易想多的人，他在当天和我逛了G市的集贸市场，他给我安装上能够挡住落地窗整张窗户的大窗帘。

　　我很感激他的这一举动，不过那之后只要住在那间房子里面，我晚上四五点的时候仍然会不知为何突然醒来。

　　但是我不再敢在晚上把那个窗帘拉开，到那间房间9月份租期满，我就没有再续约了。

　　而后我的睡眠恢复正常。

　　这是不是很奇怪的经历？以及我当时的男友，在去年终于还是和我分手了。

　　可能是为了报复我，在最后我们两个人闹僵，坦白以至于删好友之前，他不知是以怎样的心态发给我这样一句话:

　　还记得21年的时候吗，你住在那个房子里面，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因为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你直接贴在那个落地窗的牛剪纸上面，对，整个脸贴上去的那样看。

　　你是不是有梦游症？

　　所以当时的我到底在看什么，我是对着那个牛剪纸画镂空的眼睛部分往外看吗，可是我的记忆里面没有一点印象，我没有梦游症，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通过那个落地窗的牛剪纸眼睛看到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