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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沉寂 ...

  •   无论怎样,江堪还是不想让解承彻也卷进这场近乎无解的矛盾里。

      我作茧自缚,破茧即死亡。

      形如乱麻的关系网,狼狈不堪的过往,再如何,江堪也不愿意承认之前幸福的小孩现在生活得一塌糊涂,窒碍难行。
      “我被标记过,”江堪带着无由头的幽怨近乎怒视着解承彻,“我他妈就是这么烂,别……”
      逐渐理智使江堪的胸膛起伏不再快速,呼吸慢慢平缓下来,眼神空乏无神,“别让我沾上你,你很好。”

      解承彻简直头脑风暴,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事,面前这个最年轻的国际心理学联赛金奖的心理师。
      他想过千种万种这个耀眼璀璨的心理学新星刚刚冉冉升起两年就匆匆隐秘角落的原因,却没想到是他自己心理出了问题。

      在发觉自己对江堪的情感已经不受自己主观意识控制时,早就把江堪这十几年的事迹大致了解了一遍,但到底不是警方查户口,还是特别有限,甚至有好几年空白。
      这些空白,只能是江堪自己来填补。

      解承彻没有说话,只是违背了江堪的意愿,主动粘上了他。
      炎热的季夏,衬衫校服因江堪的冷汗而略显冰凉,解承彻使坏揉皱了江堪的衬衫。
      解承彻搭在江堪的肩上,“我没喜欢过人,也……不敢。”
      “但我想保护你,跟以前保护的任何人的情感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但我知道……”解承彻垂眸,“就当我是个垃圾桶,可以装下你任何想丢弃的垃圾,如果你愿意。”
      “你是在表白吗,解承彻。”江堪皱纹,伸手想推开解承彻。

      推不开,手上的环抱愈发紧了。
      “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在你愿意之前。”说完他放开了江堪,“我已经说明了我愿意接纳你的一切,接下来是否需要我,全凭你的意愿。”
      江堪眼神里闪过一丝星光,或许是窗外今日的星座流星,或许是解承彻闯进江堪生活带来的光亮。
      有一瞬间江堪想特别不理智地吻他,仿佛籍慰十一年前那个涕泪滂沱的男孩一样。可现在是那个男孩在安慰自己,接纳只剩下一地鸡毛的自己。
      理智还是战胜了爱意,替爱意冲破了胸膛,“你回去吧,谢谢你,除了‘离宋圳远点’这句话记得,其他都忘了吧。”
      “我不值得。”

      这四个字如同硫酸一样刺痛蚀灼着解承彻的心,心疼面前这个Omega。
      “不……你…”
      “回去吧。”
      你值得。

      解承彻发自内心觉得江堪现在特别需要人陪着,但又特别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不出所料,江堪做出的选择是后者。
      这次解承彻遵从了自己刚刚的承诺:他不会要求江堪做任何事,在江堪愿意之前。

      这时解承彻的手机消息提示响了两声,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按灭了屏幕走出了江堪的房间。
      路过客厅,茶几凌乱,桌上有两三个由饮料盖子充当的烟灰缸,江堪是不抽烟的,应该有另一个人和他同住。
      难怪江堪不想回来这个屋子,解承彻看到这些觉得江堪的房间在里面真是唯一的一片净土。

      黑色奥迪驶过冒着闷热水汽的高架桥,车里的音乐被解承彻暴躁地关了,只能听见w12发动机在油门踏板的压力下发出阵阵低吼。
      车辆驶进了一个小区,比不上华云天城的奢靡,却也是二十年前的相对豪华的小区了。

      解承彻按下门牌号,沉默地等着电控门解锁。
      脚步很有重量的踩上楼梯,周身的低气压笼罩着他,周围气温仿佛下降了几度。
      刚进门就看到玄关后的沙发上,一个女人在上面看着手机里的直播,声音嘈杂。
      在解承彻猛地把门一关后,满脸鄙夷地进了房间。
      “承彻,我在书房。”解沛铭沉闷的声音透过木板门闷闷地传来。
      解承彻走到门前,咚咚敲了两下才拧下门把推门进入。

      “爸。”
      “嗯,”解沛铭边从一旁的打印机拿出前不久刚出来的质量分析表,一边熄灭了烟头,“看看吧,是不是你。”
      解沛铭把一个信封扔到一叠刚批改完的卷子上,盖住了一半学生的分数。
      解承彻拿起信封,挺厚的,里面像是……照片。
      抽出两张,是洗出来的监控截图,背景是宿舍的楼梯,暗黄的灯下隐隐约约映出两人的影子。
      “喏,还有一份。”解沛铭把一份学生资料档案袋甩到刚刚放信封的位置,上面学生信息苍劲有力地写着江堪和他的基本信息。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爸现在是什么个意思,只可惜那位却瞧不上他儿子。

      解承彻冷笑了两声,“怎么个意思?”
      “还什么意思?!带个Omega回宿舍,我要是晚点知道是不是就能抱孙子了?还两个晚上!要不是……”
      解承彻打断了他,“又是谁说的了这次?您能不能亲眼看看亲自了解了解,人家看得上你儿子吗?”
      “你……联盟军委西培那边夏令营,为期三个月,十月一号,你还有五个月,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把握。”

      解承彻甩上车门,一手搭在车窗上点了根烟。
      档案袋,他的联盟直隶校董父亲只要轻轻一动笔,这个Omega将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他以后考联盟事务官的资格。
      这不还没什么,就这么出师不利了。
      不过解承彻一身的肌肉,当然也少不了一百来斤的反骨。如果在他心里确认重要的事,那么就可以放弃一切,在他有把握的情况下肆无忌惮。

      这几天解承彻以近视度数加深为由坐到了讲台桌旁两个VIP位置的其中一个。
      周四王芜跑过来发牢骚,“老彻老彻,下周就要去拓展基地了,五天诶!啊——而且不能带手机。”
      “大荆山那个?”
      “是啊,据说早上特别热,晚上特别冷。”
      “能不去吗?”
      “你学分修够了吗……”

      这时江堪拿着一叠试卷走上解承彻旁边的讲台,准备分发。

      “……”
      王芜掩着嘴悄声问:“诶你跟江堪怎么了,上个星期还腻腻歪歪,现在怎么跟耗子见猫能避就避了?”
      解承彻皱眉,“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腻腻歪歪,什么就耗子猫了。”
      “那你们咋了。”
      讲台上的江堪正发到解承彻的位置上,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装作不知道继续发考卷。
      “没怎么,心情不好,不想讲话也不想影响别人。”
      “晚上祁延也和他哥在听潮阁吃饭,叫我们呢。”
      “不去,不是他两口子吃饭过日子你老凑啥热闹?”
      王芜暴跳,“妈的,就你们出双入对的是吧!我过两天也追一个。”

      解承彻挑了挑眉,“之前那个Omega不要了?”
      “人家把我当兄弟……都不怎么鸟我。”王芜愁容满面。
      “你这话就前后矛盾了啊,什么叫当兄弟还不鸟你,你看你兄弟我有不鸟你吗?”
      “就我天天给人家早安午安晚安的,什么吃饭也发玩游戏也发,人家刚开始还接我两句,后来吧……只有个表情包了。”
      解承彻来了兴趣:“什么表情包?”
      “刚开始是一些小猪小猫什么的,后来就变成了emoji。”

      “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什么微笑。”
      “你怎么知道!”
      解承彻满脸无语:“你俩没戏。”
      王芜更恼了,“你不也没谈过恋爱,连表白都不敢,还好意思笑我。”

      解承彻正要揍王芜的时候正好打铃了,这才作罢。
      想想自己已经三四天没有和江堪有什么交集了,表面上一切循规蹈矩风平浪静。
      但是事实是上课的时候目光经常有意往江堪那个角落瞟。
      三天里两天梦里的主角都是江堪,平静时的冥想都是江堪。
      或许重重的权衡利弊下,最好是远离江堪,并且逼自己不要再喜欢他,因为自己还有半年就要离开,去到一千多公里外的西培军令营,且未有归期。

      有时解承彻在气血上涌的冲动下,会忍不住想给江堪发消息,而对面的江堪总是在聊天界面上方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不久后恢复成江堪给他的备注:解大厨。

      江堪时常不自觉的就会点进解承彻的朋友圈,但那界面总停留在一个天空的背景,然后是一条横线。
      他很矛盾,怎么就直接搞的这么僵了呢。

      本来解承彻就是放假偶尔去网吧帮忙个一两次,这会石锐这个正儿八经的老板已经回来了,是不用他这个股东屈尊窝在那的。
      但这几天解承彻总会找借口去看两眼,揣着私心看看那排排电脑面前有没有熟悉的脑袋。
      而这几个晚上江堪也总会在赛尔号网吧门口停留会,犹豫着上不上去,但最后都是移开目光,走到一边。
      下午在听到王芜和解承彻的对话,江堪庆幸王芜这个神经大条的没有空跑来问他为什么和解承彻突然这样。

      在晚自习下课后照常在赛尔号门口停留了会,正要迈进隔壁家网吧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舟顿:下周军训你去吗?】
      像是梦幻般,这几日的朝思暮想,设想每次的振动会是这个熟悉的对话框,无数次的落空后终于应验。
      【水土:在考虑。】
      江堪想了想,还是不要把天聊死比较好。
      【水土:怎么了?】
      对面的解承彻崩溃了,本来想通过军训这个两人增进增进感情,鼓起勇气发了这条,看到回复后简直就要两眼一黑晕倒。
      【舟顿:没怎么,打扰。】
      解承彻痛心发出了这条。
      【水土:嗯,不会。】

      这天晚的对话过后,解承彻再也没开过那辆奥迪A9,而是改骑自行车。
      不为什么,他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身材不够好,没能让江堪看到以后五迷三道忘乎所以,他才对自己那么冷漠。
      还有就是一次放学看到江堪骑了自行车,当晚解承彻就把已经落灰一年多的自行车拉出来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并萌生出这个想法。
      【舟顿:如果要去的话,基地温差大,短袖毛衣都要带。】
      江堪十分欣喜看到这条消息,但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和解承彻有太多交集。

      解承彻在周日晚上收到了来自副班长王芜的班级报名名单,上面写着1班全数报名。
      他开心得连给王芜发了x888大拇指点赞他副班长的工作做的非常好。
      王芜:???

      周一,十几辆双层巴士早早停在了泉中门口。
      今天唯一的不足就是在拓展训练动员大会的讲话人是解沛铭。
      解承彻一看到自己爹就想起那一叠照片,那个晚上。但经过这几天,他知道还是爱而不得比较痛苦,所以解承彻决定先不理会那个爹。
      解承彻特意坐到了二层第一座,空出了一边的两个位置。上来的同学一个个问他要等谁,他说王芜,实际上王芜过来的时候他只说了句滚。
      “诶诶江堪!江堪!这!”
      刚上二层的江堪觉得在车厢内大喊大叫不太好,于是想走近了婉拒他。
      “我还是坐后面吧,谢谢。”
      “这车大,又是山路,坐后面你得吐了待会。”
      如果刚刚被解承彻拒绝的王芜听到了这句话,估计会当场吐血。
      “不了,我……”江堪回头看了看车厢,同学们一个个坐得端端正正服服帖帖,最后一排的王芜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解承彻一脸得意:“你看,没座儿了吧,服从命运安排吧。”

      跟解承彻相处的时候江堪在心里提醒自己无数遍的“保持距离”都失去了效果。
      命运使然。

      解承彻把中间位子的包放到了边上,往江堪那边移了个位子:“江堪,那天是我太冲,对不起啊。”
      “我态度也不好,不好意思。”
      “我太着急了点,但我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了,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
      无情绪起伏,躯体化药品,这两点无疑都印证了江堪的猜想。

      “手怎么样了?”解承彻这几天一直盯着江堪的右手,这两天写字的动作明显没那么僵硬了,纱布也拆了。
      江堪摊开手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没多严重。”
      “那就好,以后别傻了口袋里放把刀子。”解承彻想了想,他那么抗拒那个人,还随身带把刀,是会遇到危险吗。
      “容易受伤,折叠的还好……”解承彻一脸毛遂自荐的样子,“以后,有事可以叫我,我跆拳道黑带。”
      江堪沉默了一会,“谢谢你。”
      “那我们算和好了!对不对?”解承彻满脸欣喜,越靠越近。

      相持了一会,解承彻还是闪烁着期待的眼神盯着江堪。
      最后江堪憋不住笑了,像是解放又觉得解承彻这个人真的很逗。
      解承彻着急得笑了,“不是,你啥意思啊,我那么在意你,这几天我想了特别特别多真的,我……”
      “我没生气,我们不算吵架。”
      解承彻愣住了,“那你脾气也太好了,生气也没事,因为我会哄你的。”

      气氛有点粉粉的,以至于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时后排传来拍话筒的声音,“咳咳,喂喂。”
      他们回头就看到王芜站在中间过道拿着话筒正在调试。
      “今天,是我们1班最后一次外出集训了,班长太腼腆了让我代劳,路途遥远也别浪费时间!让我们一路高歌!”
      接着就是一阵起哄和尖叫声。
      “为了大家放的开昂,我做这个第一名,我先来献唱一首!西海情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副班你你怎么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五子这是有什么难忘的小情儿啊。”
      “副班这是爱而不得吧哈哈哈。”

      “爱!能!抵万难!”王芜哼了一段前奏后引吭高歌。
      “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
      解承彻想笑很久了,现在总于憋不住了,拍着大腿笑到流泪,一边的江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王芜这时走向了第一排的解承彻,不容分说搂着他的脖子拽了出来,期间歌声不断。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
      解承彻一脸懵逼看着他,间奏时王芜深情凝望,然后转过身冲着同学们起哄到,“你们知道吗,我们彻哥!不仅是我们学霸校霸还是麦霸!”
      “声乐十级,吉他架子鼓钢琴跆拳道能文能武!”

      “喔——”
      “哇——”
      “来一个!来一个!”
      解承彻刚要开口拒绝,王芜就已经点好了歌跑到谢致飞那边的最佳观赏位挤着一起看戏了。
      留下解承彻一人站在过道,拿着话筒凌乱不堪。

      王芜给他点了一首《下雨天》,让解承彻误以为自己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好像还没有谈就被分手了,又没办法扫大家兴致扔了话筒走人,于是上前换了一首歌。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
      “当两颗心开始震动,”唱了第一句全车厢的人都尖叫了,尤其是在这种校草光环加持下。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 我陪你去疯。”
      解承彻余光瞥见江堪本来看向自己的视线收回了,重新靠回了座椅。
      “——太残忍的话我直说因为爱很重,你却不想懂……只往反方向走。”

      哼了一段并没打算唱完的解承彻看到刚刚江堪像是回避的动作心情好不到哪去。
      明明这首歌很适合我们两个。
      “校草这是有故事啊~”
      “喔——”
      班里捧哏的逗哏的一个个都出来了,林远钊首当其冲,当之无愧,“彻哥,给我们讲讲嘛!校草一定很多人追吧!”
      “讲讲!讲讲!”
      王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你们彻哥这是害羞啦!声音不够大!”
      谢致飞则是行动派,在解承彻气笑着站起来的时候把话筒又递了过去。

      解承彻无可奈何,偏过头扶了一下话筒说了一句,“呃……是很多人跟我表白,不过我还没跟谁表白过。”

      “那就是暗恋咯~”
      “校草还在追?!”

      “也许是喜欢上了,但对方好像很抗拒,或许还没掀起什么大浪就恢复沉寂了。”

      “别这么悲观嘛!”
      “就是就是,说出来大家伙一起给你参谋参谋,实在不行直接霸王硬上弓!”
      “那叫什么,强……”
      “强制爱哈哈哈。”
      “被校草强制爱也很他娘幸福好不好”

      解承彻没有继续跟他们闹了,只是笑笑坐了回去。
      后来陆陆续续的歌声好像也多是忧郁情伤的,这个年纪,总是多愁善感一些遗憾的东西。

      解承彻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江堪,说:“晕车吗?”
      “有点。”
      不高兴了,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唱歌没有带他?
      “你也想唱吗?我给你去点一首。”
      江堪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不必!大可不必!”

      那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让他想起了前任?
      “看开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感情这个事看缘分的,只有正缘才会厮守一辈子。”解承彻想了想,继续说,“前任什么的都是为找到正确答案的不断演算!”
      “你很有经验?”
      “没有,说了我没谈过恋爱啊。”
      “……”
      “别难过,美好因遗憾而珍贵。”

      看着一脸正经开导自己的江堪忍不住笑了,刚刚矛盾的郁郁也散了大半。
      “不是你笑啥啊?”解承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自己也总想跟着笑,嘴角压不住。
      “你好傻,解承彻。”
      解承彻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憋了这句出来,也就顺着他傻笑了起来。

      上课以外的时间,少年的活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
      大巴车摇摇晃晃载着一路鬼哭狼嚎到达了目的地。
      训练场上每个学生都扛着一个行李箱,哼哧哼哧地先做了八十深蹲,这会要是能说话,那一定是一片哀嚎遍野。

      教官正在上面训话,大概内容就是不要浪费粮食,几点熄灯什么的。
      王芜跟后面的解承彻小声哭诉:“啊我真的要死了,我天天去健身房都受不了这强度啊。”
      “你?健身房?”解承彻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芜,“联系不起来。”
      “我好歹……”被教官瞪了一眼的王芜咬牙切齿道,“我好歹也有六块腹肌的好不好。”
      “没有八块,等于没练。”
      “你……”王芜愤愤不平,但看到比自己胳膊大一圈的解承彻还是作罢了。

      解承彻看了看前排靠右的江堪,问王芜:“等会宿舍怎么分?”
      “据上一次来这军训的学生祁延也说:好像是男女分楼,Alpha一层,Omega一层楼,4人一间。”
      唉,跟江堪共处一室的美好关系又成泡影了。
      “等会先看看江堪住三零几,我们在楼下就住二零几。”解承彻委曲求全,既然做不了隔壁的邻居,那就做楼上楼下的邻居。

      “???老彻,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吗?”
      “怎么着你尝过?”解承彻依旧嘴上不饶人。

      解散后两人把行李放在楼梯口,跑到三楼美其名曰助人为乐,帮柔弱的Omega搬行李。
      这次军训年段来了4个班,刚好在3班的宁皆前一天就跟江堪约好了住同一间。

      309,宁皆刚把行李箱推进宿舍,就看到解承彻一米八几这么大个Alpha在Omega宿舍里,正在忙着铺床,江堪和王芜在旁边唠着走廊尽头301宿舍的闹鬼事件。
      宁皆倚在门边:“哟阿堪,这哪找的壮劳力,干活真细致。”
      “啊,这是我朋友,宁皆。”江堪对着俩愣住的Alpha解释道。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江堪你背着我……呜。”
      江堪一看宁皆话向不对,就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啊哈哈,这是我同班同学,解承彻,王芜。”

      “你好,江堪同桌。”解承彻没听到旁边有什么动静,转头便看到还愣在原地的王芜,赶紧用手肘捅了捅他,“咳咳。”
      “啊?啊哈哈!你好我是王芜,也是1班的。”
      直到回到他们的209宿舍,王芜还是像丢了魂一样。

      解承彻无语道:“诶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以前你也没这一看到Omega就傻了的毛病啊?”
      “老彻,他好像我那网友。”
      “你成天拿热脸贴人冷屁股那个?你不是没奔现呢吗,再说人家鸟你吗?”
      王芜满脸愤愤,“是……诶不是,你说话好听点,奔现那是没,但是朋友圈照片见过啊。”
      “哦,我以为你自个p了图跟人互换照片呢,照骗的那种。”
      “……”

      由于大巴车摇了一早上才到的基地,整理完宿舍已经道午饭时间了。
      教官们又把他们拦在食堂外逼着念了好几遍“一日一餐来之不易”才放他们进来吃饭。

      食堂都是大圆桌,都是同班的同学,吃饭时解承彻就注意到王芜一直四顾寻找着什么。
      “诶,诶!”
      “干嘛!”王芜被解承彻拍回过神来。
      “你……在找早上那个Omega?”
      “嗯哼。”

      “诶五子,这样……”
      @#%“*#%@!?@#%!
      “哦~老彻,没看出来啊,你以前不都是禁欲系的吗,只撩不上,怎么这次打算破戒了?”
      “滚。”

      虽然二人有摩擦,但最后还是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由于209和309都是最后一间,两个宿舍都是双人的,不用四个人挤一间,本来想抛弃解承彻去和谢致飞他们凑一块抽乌龟的王芜,为了爱情做出了伟大牺牲。

      午休时间一直到下午三点,俩人就一直窝在宿舍商量着用什么“正当理由”能一人拐走一个楼上那俩Omega。
      俩冤种一中午都是:要么是解承彻提出王芜否决,要么是王芜提出解承彻否决。
      虽然问题还没解决,解承彻还是雷打不动留了25分钟睡午觉。

      第一天的训练项目枯燥无味,都是些队列训练,一站一小时不许动的那种,可能最大的期待就是今天食堂吃什么。
      在队列里江堪刚好站在解承彻的前面,一次一个小时的军姿解承彻却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他总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江堪。

      江堪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之后总觉得不自在,中场休息席地而坐的时候就问他。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因为我看上你了?”
      “???”
      “教官说目视前方,后一个看前一个的后脑勺啊哈哈。”
      “……这么无聊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我初二刚放暑假就被我爸扔民兵营去练了三个月,这些项目算轻松的了。”
      江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不知道说什么了。

      解承彻给他拧了一瓶电解质水,“明天是真人CS,单号一队双号一队,你是几号啊?”
      “我是11号。”
      “这么巧!我是33号,放心吧明天哥罩着你,包赢的。”
      “哈……哈哈。”

      “诶你不是在写小说吗?在这没手机更新不了吧,没事吗?”
      江堪看出来他是在没话找话,但也确实,自己跟人相处总是没什么话聊,有个人牵话头挺好的,也不会太无聊。
      “请过假了。”

      “晚上没手机无聊吗,我来找你玩怎么样?”
      “欢迎。”
      解承彻就等这句话了,当即拍大腿准备发表感言,但就在这时,吹哨集合了。
      “……”
      “集合了。”

      解承彻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因为在食堂抬头就能看到对面专心吃饭的江堪。
      这小家伙格外珍惜粮食。

      一整天的枯燥训练,终于能回到宿舍准备洗漱睡觉了,解承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按照计划,解承彻应该在晚上十点时偷偷溜上三楼,在309与江堪促膝长谈,增进感情。
      基地的宿舍楼晚上只留走廊一个灯,解承彻非常庆幸它不是声控的,不然一步开一次,教官又不然窜宿,他得跟偷情似的不让教官发现。
      到了309,解承彻狗狗祟祟地敲门,开门的人却不是江堪。

      “解承彻?”
      “江堪呢?”
      “哦~你是来找阿堪的啊,进来吧,”宁皆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侧身让解承彻进了房间,然后补了一句:“他在换衣服。”

      刚还乐呵的,一进门却已经来不及了,江堪这时候刚穿一半衣服。
      虽然解承彻马上转过身,差点撞上关门回来的宁皆。

      江堪穿好了衣服一脸疑问:“解承彻?你怎么来了?”
      看这形势,宁皆非常有眼色地爬上床,“呃啊,阿堪我先睡了昂,困了。”
      “昂行。”

      解承彻站近了点,低声说:“你下午不是说,欢迎我来找你玩吗?我这不就来了吗。”
      “昂,坐吧。”
      “坐哪?”
      江堪和解承彻环视一周,两张桌子就一把椅子,还堆满了衣服。

      江堪撇撇嘴,“坐我床吧。”
      一张上床下桌一张矮床,楼下209也是一样。
      “你刚刚在写小说吗?”解承彻看着床铺上的稿纸。

      “嗯,你要看吗?”
      “好啊!”解承彻求之不得。
      翻看了几页,因为是草稿,所以上面涂改的标记符号,让整页纸看起来非常充实。
      “你写字这么好看,不愧是政治课代表。”

      江堪汗颜:“……写字好看跟我是政治课代表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好的。”
      “聊聊天吧。”

      “我们不是正在聊吗?”
      解承彻拿出了晚上解散后特意买的旺仔小馒头,还有AD钙,乐事薯片。
      “那就吃点东西!”
      “那你的嘴也是够忙的。”
      “吃嘛,别客气。”
      江堪还真是被解承彻猜准了是个不浪费粮食的好孩子。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妈一个朋友开店,有一次我妈带我过去玩,有只小狗莫名其妙就看上我,一直搁我后头追我。”
      江堪莫名觉得好笑,“然后呢?”

      “我那时候才4岁,我妈就搁旁边抱着手看着笑,我绕着几棵树跑了好几圈,最后都差点被逼上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实很好笑。”
      4岁,为什么第二年就变得不快乐了呢?

      “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学校宿舍,就是上次你去过的那儿。”
      “有人说过你像北方人吗?”
      “啊?没啊,你是说我口音吗?”
      “对。”

      “其实我跟长辈说话口音很重的,基本说本地话。”
      “啊?没看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是本地话。”
      “我本地话很好的,去外面买菜什么的跟长辈们说本地人,人家会觉得很亲切,很有在家乡的感觉。”
      “嗯,也不容易被宰客吧。”

      “哈哈哈这倒是,你不会说本地话吗?”
      “会听一些,说一点点。”
      这位十一年前的故友是个扯东扯西的话痨。这是江堪在和他胡扯了一个多小时后得出的结论。

      “你参加过国际高中心理学比赛?”
      “你说IPO?”
      “嗯哼,之前顾敛参加过,获奖名单上也有一个叫江堪的,在想是不是你。”
      “……是。”江堪不想承认,但解承彻都说到这份上了,此时掩饰更显得刻意。
      更何况江堪不想对解承彻说谎,此刻的江堪和在解承彻车上酣睡的自己一样,无由来的就是想依靠这个人。

      “后来怎么没继续参赛?你明明天赋很好。”
      “有天赋就要用吗?那很多人生来就有作恶的天赋,不也一样循规蹈矩?”语毕江堪自觉说的话太过了,补充道,“不好意思是我太冲,我只是……不想步我妈的后尘。”
      解承彻低头沉默了一会,说:“没事,是我逾越了。”

      “我在破碎的碗盆堆里长大,从小有两种声音灌输进我的思想,两头拉扯着我长大。”
      江堪转过头茫然若失地看着他,暖光色的手电光照亮的范围有限,解承彻的轮廓模糊又清晰。

      看到江堪这个表情,解承彻苦笑不得,“听一段悲惨童年的往事,希望能暂时让你不沉溺于自己的悲伤,愿意听吗?”
      “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哈哈,也不是这样说吧,如你所见,他们离婚我跟了我爸,也就是解沛铭,那个教导处抓纪律的。”
      解承彻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可能因为我俩大男人,他也粗粗糙糙的不怎么会爱孩子。”

      其实江堪大概知道解沛铭以前对他是个什么样的教育方式,是连不小心打翻了一杯西瓜汁都能被扯树枝揍一顿然后扔下的。
      晦暗的一角江堪早在十一年前就见到了。
      “爱恨交错难缠,难以分清,更何况所谓的血浓于水,浑浑不可挑明。”
      江堪拍了拍解承彻的肩膀,安慰道。

      解承彻苦笑道:“哈哈,你总能三言两语就说明白我要表达的情感,但愿你可以纯粹地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吧,我回去了。”
      解承彻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江堪这时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
      江堪放开手摸了摸鼻子,说:“明……明天的CS,我跟你一组的,别忘了……带上我。”
      解承彻闻言笑道:“那肯定的,答应你的,就会记得。”
      答应你的,就会记得。

      “晚安。”
      听到这句话,他放在门把上的手愣住了一下,此时解承彻只觉气血上涌至脑袋,局促地回了一声:“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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