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想杀死对方》卷云成书

7、初遇

　　第二天，谷野是被爆炸声惊醒的。
　　当地的负责人推开他的门大声说道：“谷野老师！快收拾东西，我们的招待所被萨雷斯的导弹击中，现在着火了，建筑物在倒塌！赶快走！”说完头也不回就直接跑了。
　　谷野昨天晚上本来就没打开行李箱，所以背起相机拉着箱子就走了。

　　谷野坐上去安全区的装甲车，周围的景象在眼前掠过，谷野看见了持枪的士兵站在周围警惕地看着四周，医护人员正在救治成功逃出来的伤员，还有一些对着火场大哭的人。

　　负责人看谷野似是有疑惑，对着谷野解释道：“唉，没办法，不是我们不救啊。库克这边本来就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支持战场了，哪里还有消防员分给我们。
　　甚至有饮用水都已经是奢侈了，我们有时候还要钻井抽水或者蓄积雨水，但是雨水才有多少，根本不够啊。所以我们水都是限量的，我们私下也签订合约了，除非是世界末日也不会超量用水。这些没逃出来的人，只能等火自己灭掉，我们进去找尸体了，希望能找到身体，而不是一抔土……”

　　谷野在刚才就打开了录音笔，并且一直在拍照，快门就没停下过。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因为他都不认识，而且在游戏里，他见过的私人可比这多得多。
　　但在现实待久了，听见了负责人的话，谷野罕见地顿了一瞬，然后感叹道：“唉，你们真的辛苦了。那为什么不走呢？”

　　“呵呵，走？我们也想走啊……”负责人苦笑了一声，“可是我们去哪里呢？开战之后飞机根本飞不起来，周围全部都锁死了，全都是库克的士兵把守。现在是全民草木皆兵啊，只要我们一动，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不是对他们有威胁。根本走不掉，会掉脑袋的。虽然待在这里也会死，但是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啊。信号塔被炸毁，我已经五天没有和家里人联系了。唉。”
　　不知道想到什么，负责人陷入沉思，不再说话了。

　　公路两边都是废墟，却还是能看见手里拿着武器的小孩，瘦小但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逃亡的车队，感觉只要对着他们做出动作，他们就能和自己同归于尽。

　　谷野的思绪也渐渐飘走，他在想怎么去找这个奚家小少爷。
　　库克不只有当地的政｜府，还有各种各样不同大小的组织，有的甚至有一支完整的军队，有的可能只是星星点点，但都不容小觑。
　　大家都在盯着库克和萨雷斯交界处挖出来的石油，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战火纷飞，他该去哪里找呢？
　　算了，不着急，人家还在等着要钱，应该还不至于撕票。他想。

　　于是他跟着负责人去了库克目前的临时据点，和政｜府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交流。在交谈中，他也得知了一点，有一个地头蛇掳走了一个华人，看起来还很有钱。
　　谷野当即想到奚小公子，于是就打听了具体的位置，准备去看一看。

　　库克官员担忧地看着谷野：“你可千万要小心，他们可是野兽，才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有用的就榨干价值，没有的就直接杀掉。”

　　负责人也皱着眉：“谷野老师，上面……让你去了吗？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太危险了，你会没命的。”

　　“有任务啊，不得不去，我是打工人。”谷野半开玩笑说道，然后独自离开了。

　　走出门，谷野又看到了那群小孩子，他们依旧警惕地看着他，眼睛又大又亮，但里面却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是一种见过光明却身陷黑暗的痛苦，一种见过死亡的绝望，又或者是早早就拿起武器，在本该欢笑的年纪却要守护国家的成熟……

　　——

　　谷野终于走到了那个地头蛇的地盘，只能说地头蛇果然是当地官方都不敢惹的组织——周围有重兵把守，人人身上穿着防弹衣。

　　谷野摸了摸自己薄薄的“一片”身子，抿了下嘴，然后从包里拿出弓箭，又把相机放进去，找了个地方埋起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发出一丝声响。

　　谷野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他先是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守备松懈的地方，然后不信邪地又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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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野放弃了强攻，打算来软的。
　　他把自己又装扮成文质彬彬，看着没有丝毫攻击力的人的样子，端起相机，就走向它的大门。

　　顿时，正门边所有的士兵都举起枪，对着谷野。
　　谷野不慌不忙，举着相机用一口流利的库克语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华夏报社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但是没有预约，我可以直接进去吗？”

　　士兵们也被流利的语言吓到，毕竟库克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几乎没有外国人专门学这门语言。

　　其实谷野用的是一个道具，叫做“全世界都在讲华夏语”，这个道具可以让不同语种的人都听懂华夏语，十分利于游戏交流。

　　门口的士兵听见，迟疑了一下还是去通报了他们的老大。

　　不出谷野所料，老大放他进来了。并且经过了严格的搜身，他的所有物品都被放在大门口，什么也不允许带。

　　当然谷野也没想着拍什么，这是只是个借口，他在士兵们好奇的目光下，坦坦荡荡地走了进去。

　　推开门，他就看见那个老大穿着一个貂皮大衣，抽着雪茄，冲着谷野微笑。

　　他摊开手对着谷野说：“欢迎我亲爱的华夏朋友！我叫金杨·边，你可以叫我阿边！请问这位帅气的先生，我该怎么称呼？”说着站起身，准备给谷野一个拥抱。

　　谷野接受了他的拥抱，并且也学着阿边的样子说：“我是华夏报社来的记者，我叫谷野，你可以叫我谷。”

　　“哦天哪，你的库克语说得也太好了。”
　　“是吗，谢谢，我学了半年呢。”

　　“你是记者？那你的摄像设备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把我帅气的容貌展示给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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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野没想到，他真的想被采访，所以为了不让他这个“新朋友失望”，他让人拿来了他的摄像机和录音笔，临时想了几个无关痛痒问题。

　　例如：芳龄几许？婚配否？讲一讲高光时刻。之类的问题。

　　阿边也十分配合地接受采访，甚至换了一身西装，配上他棕色的大胡子显得十分滑稽。

　　终于，在阿边说完自己是怎么一个人单挑整个团的人，最终成为老大的故事，这场离谱的没边的采访活动终于结束了。

　　谷野有模有样地给阿边展示了他记的笔记，阿边虽然看不懂，但他惊呼：“瞧瞧这方块字！谷！你真是一个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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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两个人的尬聊快要到了尽头的时候，谷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了阿边那个被掳的华人。

　　阿边眯起眼睛，收起了刚才的装模作样，又点了根雪茄，对着谷野说：“谷，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还是年轻啊。”
　　“那个华人被我关着了，你也知道最近的情况，我的兄弟们饿惨了，所以想要点金子换吃的，不会对这个华人做什么的。我只是一个小组织，哪里敢和华夏对抗。”

　　谷野说：“既然如此，我给你金子，放了那个人。”

　　阿边上下打量他，然后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哦我亲爱的朋友，可你看着比我还穷，我应该给你一点什么作为礼物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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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野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最后谷野还是没能把奚小公子赎出来，但是阿边同意让他去看一眼。

　　就在二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下属突然推开门跑进来说：“不好了老大！那个华人跑了！他砸晕了我们的兄弟！但是我们的人也击中他的腿了！他跑不远的！”

　　阿边听见后，不由自主往谷野这边看了一眼。
　　谷野立刻摇摇头，表示不是他。
　　阿边这才幽幽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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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随着一声枪响，那个逃跑的背影晃了一下，然后趴在了地上。

　　阿边走近，身边跟着那些下属。
　　谷野也默默地跟着，但是当他看见那个背影把头转过来时，他瞪大了眼睛——

　　奚禾！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弓，拉开弓箭对着他，眼睛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阿边看着这个青年手里突然出现的武器，没有说什么，比起这个他更好奇本来救人的青年竟然把武器对着这个男人。

　　奚禾此时缓了过来，然后用不熟练的库克语道：“这位老大，我不是家里重视的人，你们就算要钱，也要不到多少的，不如把我放了，就当积德了，行不行？”
　　然后还举起手一副“我投降”的样子。一眼也没看谷野。

　　谷野疑惑地又放下弓箭，但还是盯着奚禾看。
　　奚禾如有所感，转头看向谷野，说：“华夏人？你真勇敢。是不是我家里人派你来的？哥们儿，你弓箭挺帅的，那个宝石好好看。”
　　谷野没有理他。

　　奚禾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还盯着谷野的弓箭看了又看，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他好像不认得自己了。谷野心中暗道。
　　当然这也不乏是奚禾的自导自演，可能奚禾就是想玩一玩，毕竟按他的性格来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就在奚禾被五花大绑的捆走，大家坐在回关人的仓库的卡车里时，奚禾还是没有玩腻的迹象。他看起来是真的是被掳的普通人。

　　在车上他还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想找东西给自己松绑，好弃车而逃。

　　谷野心中叹气，毕竟是任务，他就算是装，也得先把他救走。
　　何况奚禾现在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全程笑眯眯的，那双狐狸眼里装的全是讨好，长长的睫毛将眼睛里的精明遮盖。

　　谷野给奚禾使了一个眼色，告诉他别乱来。奚禾像是看懂了，然后就乖乖地缩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谷野。

　　谷野被看得心里发毛，自己和奚禾还从来没有如此平静地共处一室，哪一次不是见了面就开始拔刀。次次见血，但又没法杀死对方。

　　谷野对着奚禾对口型：一会儿等下车，我牵制住他们，你立刻走。

　　奚禾对着谷野扭扭身子，表示自己被绑住了。
　　谷野：……你腿能走，赶紧找掩体蹲下。
　　奚禾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过了几分钟，卡车停下。谷野递了个眼神，奚禾眨眨眼。

　　两人就像是配合默契一般，所有的动作几乎发生在同一秒——谷野拿箭直插在士兵肩头，夺过了他的枪，枪口对准阿边。

　　谷野用余光瞥了一眼，奚禾已经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阿边此时突然出声，还是那种油腔滑调：“哦谷！你太让我失望了！刚才掏出弓箭那一刻简直帅呆了，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怎么又救了他？”

　　谷野道：“不好意思啊边，这是我的任务之一。”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对不是朋友的人一向很残忍哦。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两个？”阿边说完使了个手势，一个消音的狙击木仓在不远处射出一枚子弹，直冲着谷野的脑袋。

　　谷野长时间在游戏里的生存，让他有着不一般的感官，他感觉到空气被划开，弹壳掉落的声音，然后几乎是一瞬间，他周身开始泛蓝光，蓝光形成了一个屏障，将子弹隔绝在外。

　　阿边看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哈哈哈！谷！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游戏里积分榜第一！”

　　谷野一愣，然后冷脸看着阿边：“你是？”

　　“哦，容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排名第二的king。”阿边张开胳膊，昂起脖子似是很骄傲道。

　　游戏里，有一个积分排行榜，排行榜上的名字就是大家进游戏时给自己起的。
　　例如师子芒就起的lion，阿边是king，谷野并不感兴趣，就写了自己的姓GU。

　　积分榜每个自然周都会更换排名，前十名会在上面公示，一般上榜的人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像谷野一样杀怪挣积分；第二中种，就是杀人，杀人会随机掉落被杀者自己的积分，但是占比不同，有时候掉落10%，运气好就是100%。

　　但是积分榜上，除了谷野，就没有这么拼命的好人，几乎所有人积分榜排名靠前的，手上都沾满了血。

　　谷野看着这个积分榜第二的人，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但他也杀不了自己。

　　游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器，还有很多技能，谷野不知道这个人的技能是什么，但知道他的武器——一个戒指，戒指里面会发射针，和阿边巨大的体型十分不相配，所以阿边在游戏里更喜欢用一把砍刀。

　　谷野没和他对上过，这都是师子芒告诉他的。因此双方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但肯定不好对付。

　　阿边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谷野手里那把传说中能伤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大boss，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你们走吧，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下次，我就不会放过你了。”说完摆了摆手，让自己的人原地散掉。

　　大家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收起枪，临走前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谷野。

　　谷野放下举在手里的枪，深深地看了眼阿边，转身去奚禾的躲藏处。

　　奚禾在那里快待得长毛了，他知道面前这个青年有能力把自己从这个组织手里救出来，于是他放心地躲在这里。

　　可是谷野一直不来，他还听见了枪声。就在他以为谷野被打死了，正准备出去一搏的时候，谷野来了。

　　奚禾委屈地看着谷野：“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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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谷野确定奚禾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奚禾什么时候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太奇怪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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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欧克欧克！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