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 生根》我是吕大王

76、赛后

　　小女轻轻敲了两下门，来开门的是雅矢，神情沮丧、眼圈有点红，见到她，雅矢扯出一个忽略不计的微笑说道：“进来吧，我刚好要去看看美纪男。”说着便侧身将她让进来，自己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已是黄昏时分，屋里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一成立在窗前，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她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侧过头看向他。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笔直地站立着，定定地看着窗外。

　　这一场意料之外的失利一定让他难过极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许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安慰，只能陪着他一起默默站着。

　　许久，一成转过脸看着她说道：“你们都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咧。之后还有秋国，还有冬选，在我这里失掉的，我会带着大家再赢回来的咧。”

　　小女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他的面容依然坚毅，微红的眼睛和眼眶仍透露出几丝脆弱，勉强牵动着嘴角似乎想说得轻松几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快就消化了这样的情绪，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关心他的人。在这样的时刻她希望能陪他一起伤心，能抚慰他的失落，并不希望他一如往常那般克制着自己，摆出一副稳定淡然的模样。再强大的人，总有要放松的时候，更何况这样的少年。

　　她转身走到他面前，面对面站着，依然望着他。

　　他有些不解，似乎还有些忐忑，微微张开了双唇，似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出声。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艰难说道：“我……说过的事情，是我没有做到……如果你……”

　　小女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并不想听他说下去，向前一步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贴在他身上，脸靠在他的肩上，脸颊刚好触碰到他T恤领口露出的皮肤，她有点悸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收紧了双臂，紧紧抱着他。

　　一成有点愣神，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印象，幼年时期只有些模模糊糊、飘飘渺渺的记忆。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清子那是还是很小孩子，他有时抱着她去杂货店帮奶奶买东西，她会伸出小手勾着自己的脖子。

　　再后来又长大了一些，有了自己的好朋友，但雅矢和他各自带着弟妹，在一起时候总有着哥哥的包袱，很少这般亲近。

　　再往后一点，身边多了热情过度的沢北，他常常会和他勾肩搭背。

　　后来的后来，便是上一次，那个混乱而迷人的下午，她眼神迷离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然后就到了此刻，她暖暖的两条手臂从他身侧穿过，在他身后环住，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与那个下午完全不同。

　　此时的她有种素昧平生的温柔和力量，让他一瞬间竟有一种心里被填满的感觉，却又有种想抱着她痛哭出声的冲动。

　　他忍了忍，脑袋提醒他清醒一点，她这是觉得他太可怜，所以在安慰他吧？他想起风尘仆仆赶去看望她时说的那些话，自己原本和她说好了，如果她愿意接受自己的话，那就在夺冠的时刻站在他身边合影……自己没有做到曾经许诺的事情，也许……大概是让她失望了吧。

　　“你……”一成按捺了一下想抱住她的冲动，手臂坚持着仍用力垂在体侧，犹豫问道：“我知道你很想安慰我……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我会误会有其他的意思咧……”

　　他食言了，在第一场比赛便输了……

　　自己所向披靡的球队，原本那样志在必得的胜利也这般脆弱的破碎了，自己那原本似是有几分把握的恋情想必也不会再开始了吧。

　　“这样你会误会吗？”小女稍稍抬起头，恋恋不舍将脸从他身上移开，望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虽然很喜欢，但他并不愿勉强她：“嗯……是……也许我确实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好咧……”

　　她不喜欢听他这么说，她从他的腰间抽出自己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还在试图解释些什么嘴唇。

　　没有说出的自责被堵在嘴里，她终于给自己争取了半年，这也许是她能争取的最后时间，已经明了他的心意，她便不舍得错过了。

　　已经活生生地浪费了两年，想到她就心痛极了，如果在此刻还继续浪费时间，她会痛恨自己一辈子。

　　之前他们吻过，在那个忍得很辛苦的下午，吻了很多次，吻得很缠绵。

　　但是现在，却似乎吻得有些为难。她主动吻着他，轻轻贴上他，他双唇柔软，却呆呆地微张着并不回应，像是纠结似的地站在原地。

　　她有些不满，离开他的唇边，气鼓鼓看着他：“这样的话，你还会误会吗？如果还是不明白，我还可以表达得更清楚。”

　　他的眉毛挑起，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还是愿意接受我？”

　　“愿意，很愿意，非常愿意，很久以前就愿意，无论如何都愿意……”她再次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间，贴着他便觉得温暖又满足。

　　他终于伸出双臂也抱住她，紧紧圈着，将她整个抱在自己胸前。

　　他原以为这份期待终将落空了，这场失败后，他有种懵懵的不真切感，好像一切都那样的飘渺，似乎许多事情与他的预料
　　不同。那十分熟悉的胜利感觉没有如期来到，取而代之的是那样陌生的失败，那样陌生的，戛然而止的全国大赛。

　　当她走到他的身边默默站立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此前说过的喜欢也都不算了，毕竟他没能做到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庆祝胜利。

　　没有想到，无论旁的怎么改变，她依然没有变，她还是喜欢自己的。一成紧紧抱住她，他欣慰极了，果然是这样的，他们热烈却不盲目，彼此都很坚定。

　　“谢谢你咧。”一成喃喃道。

　　“谢什么？”小女的脸贴在他的肩上，声音嗡嗡的。

　　“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咧。”

　　“不必客气，很喜欢你，自然愿意和你在一起。”

　　“那就谢谢你给我勇气，在这个时刻，能这样和你拥抱，有一种力量重新填回到身体的感觉咧。”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眶似乎比刚刚更酸了，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比春天的河水上涨还要迅猛，将他的心填满反而急速地向他眼眶里冲去。他从小就不爱哭，淡淡地面对周遭，情绪像是都被掩埋了，但它们现在仿佛约好一起起义了，都在心里叫嚣着。

　　他吸了吸鼻子，习惯性地压了压，呼吸都有点不匀了。

　　小女的手在他背上边轻轻拍着边说道：“如果想哭的话没关系，我也很想，我们可以一起抱着哭一会儿，也挺好的……”她想说得轻松一些，但还没说完就已经先哭了出来。他们都曾经迟那么钝，那么懵懂，百转千回才到今日，这份明明白白真是太来之不易了。

　　他那刚刚才尽力压下的情绪们仿佛都听到了她说的话，一瞬间齐心协力往外冲，他忽然就绷不住了，一下子哭得比平常的沢北还要悲伤。

　　小女抱着他，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抚摸着，她并不清楚他的成长经历，但是她能猜到这场痛哭应该是积攒了很久很久的，她不仅愿意安抚情绪，还愿意让他倾泻情绪。

　　许久，他闷闷开口：“抱歉咧……”

　　“怎么了？”小女不解。

　　“平时常常嘲笑沢北动不动就哭，结果自己比他还夸张……是不是很丢脸咧……”他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刚才他哭得忘情，小女将他的脑袋揽在自己的肩上，不停抚着他刺刺的脑袋安慰着。

　　虽然这样弓着背的站姿稍稍有些累，他却很喜欢。此刻，他真的感觉好多了，一颗心暖暖的，也不像刚刚这样沉重。

　　“傻瓜……怎么会丢脸……难过和开心一样，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她转过脸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仍是觉得有几分羞涩转回头将脸埋到他的脖颈间，瓮声瓮气道：“况且你之前就告诉我你不会放弃的，会带领大家夺回冠军，你是最棒的。”

　　“其实……刚刚是故意说的咧，我不想让你有负担，出于同情而应允我咧。”他相信彼此的坚定心意，因而愿意坦诚相告：“其实刚刚我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很悲伤也很灰心呢，不过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我们山王……曾经是不败的，现在所有的队员都没有失败的经历。但我……我依然愿意努力，哪怕我不是一个好队长。”

　　小女抬起头，站直身体望着他，眼神坚决：“你就是最好的球员也是最好的队长！技术全面，意志顽强，在场上指挥稳妥，调配适当。虽然比赛的结果是失利了，但山王依然是最强的，沢北依然是最优秀的，你依然是最好的队长，这场比赛依然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她再次抱住他：“我知道，你们都没有经历过落败，心里肯定都很难过，但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难过，再一起重新振作。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说过的，还有秋国，还有冬季选拔赛，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小女紧紧环着他的腰，她还能有半年，这太好了，这些事情都来得及陪他做完，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能拥有过最美好的时光。

　　一成感到她双臂的用力，这样紧紧相拥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又安定，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稳妥安全的感觉不仅仅可以来自于自己的努力和强大，竟也可以来自于别人，来自于一个女孩子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