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 生根》我是吕大王

104、震惊

　　“一成哥哥，我好开心……我终于可以留在这里了！”小女忽然冲过来抱住了他，双臂用力紧紧搂着，声音哽咽着。

　　一成有些茫然，拍拍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留在哪里？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就是前两天我不让你解释，也不向你多说什么，都是因为今天这个时刻……”小女抱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现在我要告诉你一切，我现在可以对你说出我的所有事情了！”

　　一成仍有些糊涂，看着她喃喃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这样地郑重。”

　　她拉着他坐好，将自己的全部经历和盘托出，从这个世界的小女摔落房顶与自己交换了灵魂开始，包括那些纠结，在他表白之后的犹豫，以及这几天的反复，这一切一切的原因。

　　一成呆呆听着，怔怔望着他。

　　“咚”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小女伸手捡起，原来是一瓶柠檬茶，温温的，从他胸前的衣衫里滑落在地上。

　　“这是不是给我暖着的？”小女眼里惊喜，她犹记得那年他揣在胸前的那个烤红薯，那样甜蜜的滋味，如今的他依然会为她这样暖着一瓶爱喝的柠檬茶。

　　一成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万分复杂。

　　“一成哥哥……”小女叫了一声，她知道这对他来讲很震惊，也许超乎想象。失忆已经像电视剧一般，现在竟然告诉他不仅仅像电视剧，还是科幻片。

　　“所以……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一个人承受着……你都一个人把所有事情埋在自己的心里，丝毫没有我向透露过……哪怕这次……这次如果她不愿意交换了，我们就将永别，在这样的时刻你都不愿告诉我……甚至连一句珍重的话都不愿意交代……”

　　一成低垂的眼睫抖动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向她，目光深沉悲伤：“如果万一是那样，你就不告而别了是吗……你怎么忍心这样做，你也看到了我在这几天努力要唤起一个陌生人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你一点都不觉得可悲吗？！你如果真的离开了，就打算看我一辈子这样徒劳地执着着，努力着，而被那个心知肚明的人嫌弃着，厌烦着吗？！”

　　“我……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难过……”小女被他眼里的悲痛刺到，她兴许真的是忽略了他的感觉，只看到自己，自己的难过和无奈……

　　“在你说要考虑一个月是否与我交往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觉得你能这样重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深思熟虑是很郑重的对待我们的感情，我以为那一个月的时间是让你下定了与我在一起的决心，做出了一起努力共同面对以后人生的决定。可是，这样大的事情你却不愿意告诉我，不愿我和你一起承担，我是真的那么不可靠，那么不值得信赖吗……”他抓住她的双肩，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这样温柔可亲，但是在她的心里，竟然将自己冷冷地推得那么远……

　　“对不起……”小女知道他觉得受伤，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但她此时不知道如何去弥补……

　　“抱歉……也许我真的做得不好，让你觉得不可信赖，不可依靠。上次……上次在温泉旅馆你也看见了，我犯了错，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介意。这样吧，我们都再冷静一下，你也考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能原谅我，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

　　他低下头不看她，闷闷说道：“上次你考虑了一个月，也许时间太短并没有考虑清楚，我想这次我们都考虑得久一点，两个月不知道够不够，到那个时候你再给我答复吧。”他伸手再次抱了抱她：“无论结局如何，你终究和我在同一个世界，也便不算最残忍。”

　　他默默走进她的房间，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小女站在门口看他细细抚摸着桌上的笔记、罐子，又打开小成的盒盖，用指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她静静看着，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

　　一成转过身，两眼红红的：“这些笔记也许你还没有看完，我先留在这里，虽然都是你的一言一行，但也许过去了一阵子，有些你自己也不一定都记得清了。”他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我……我和当初向你表白的时候一样，是真心很喜欢你。但是……即便觉得自己做的很努力，但我也许真的做不好……到不了你认为值得并且可以托付今后的那种程度吧……现在……”

　　他哽咽着，喉头滚动，片刻继续说道：“现在你已经没有会离开的那种担忧了，不再是只有三两年的那种不确定。也许你可以更放心地选择你想选择的更好的人或者道路……总之……总之……你考虑好了就请告诉我吧，即便要我放弃……”他缓了缓，实在说不出我可以放弃这样的话，他不愿意，他是万分认真对待他们的感情，眼下失而复得，再心痛再气恼她的见外，也无法让他轻易说出放弃。

　　“我心里乱，先回去了，你帮我和藤真以及靖子阿姨说一声……我先走了。”一成不敢看她，提着自己的行李匆匆出门。

　　“哈哈哈哈哈”人未进门，爽朗和喜悦的笑声便飘进了屋子。藤真去海边疯跑了一阵子，刚好看到几个学生在打球，一时技痒去玩了一阵子，打得他们目瞪口呆，钦佩不已，藤真身心双重满足，觉得这几天被折磨的痛苦几乎烟消云散了。

　　他有些吃惊家里竟然安安静静的，原以为自己玩了那么一大圈回来他们俩该说的早就说清楚，至于一成那个莫名其妙的酒后失德应该也解释清楚了，此刻应该是欢歌笑语的才对。没料到，妈妈正在厨房准备午餐，小女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小成发呆。

　　“妈……你回来了？”藤真在厨房门口探出头。

　　“你又上哪儿了？看你这头发都全湿了，妹妹才好了几天，你又出去野了是吧……”靖子没有抬头，斜了他一眼数落道。

　　“哪有……一成不是陪着她么，要我蹲在家里干嘛……一成人呢？”

　　“回去了。”

　　“啊？！”藤真一愣，预感不祥。

　　“嗯……小女说他有点事赶晚班火车回去了。”

　　藤真轻轻合上厨房门，叉着腰盘算了一会儿，肯定又出了什么问题，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候，一成火急火燎回秋田不寻常，况且之前也没听他说有什么大事儿。

　　“一成回去了？”藤真在小女房门前探头问道，小女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嗯。”

　　“怎么就回去了呢……也不陪陪你。”藤真慢慢踱进屋内，走到她侧面瞄了瞄，视力不好，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什么……”小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呀……”藤真不解，这明明所有问题都应该解决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又成这样了呢……

　　“我们都不太高兴，所以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小女忍了忍，说得平静，但她心里痛得很。

　　“啊？！……”藤真懵了，两人都不太高兴？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不高兴，小女回来了他不高兴？一成没做错事情她不高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藤真一把将小女拉过来，他有点忍不了，叉着腰教训道：“你们明明感情很好，却非要闹成什么样才满意？你们交往的这段时间彼此的付出都看不见吗？即便看不见，你失忆的日子里，他所做的，那几本笔记点点滴滴你也看不见吗？你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世界，他也看不见吗？！”

　　他真的很愤慨，这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会这般辛苦，他拍拍她肩膀：“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小女被他说得愈发悲伤，凄凄恻恻地将此前的对话全部告诉了他。藤真半晌无语，说真的，他能理解一成的失望与委屈，之前他也忽略了，在听到小女承认之前的隐瞒自己是多么难过和失望，但是得知真相后他选择了帮她一起瞒，甚至在有可能是最后三天的相处中也没有告诉他，没有劝她告诉他。

　　但是……但是明明一成告诉他与绘里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为什么要对小女承认自己确实犯错呢？哪怕是品行不端真的要欺瞒，总也是对女朋友撒谎才是，对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撒谎为什么呢？藤真摇摇头，一成那个家伙真是奇怪，他理解不了，但看到眼前的局面他也有些生气，不想费心思去理解他。

　　其实一成自己也理解不了。他独自往车站走去，诧异于神奈川的冬季竟然也这么冷，天阴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最后那班往秋田的火车。被冷冷的风吹着，他渐渐冷静，却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话，明明自己与绘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偏要和她说自己犯了错，像是盼着自己被抛弃一样。

　　他紧了紧自己的领口，竟然觉得好冷，哪怕在大雪纷飞的秋田也不曾感觉这样彻骨的寒意。匆匆走到车站，幸好运气还不错，还有那班深夜才到达的火车，勉勉强强刚好赶上。

　　这个车次乘客很少，也许这样的冬季大家都不愿意出门吧。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身心俱疲。恍恍惚惚混沌入睡，在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小男孩，手里抱着啼哭不已的妹妹，怯怯站在桌边，耳边很热闹，除了婴儿的啼哭，还有那双男女吵架的声音，这些记忆那样遥远了，却又这样顽强，不失不灭，他的心里一旦有一丝丝裂缝便会钻出来，叨扰他，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