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想攻略王子殿下》觉明姐姐

20、外婆和大祭司

　　“因为这个世界是书本世界。”阿尔芒解释了一句，见我依旧不明白，他继续说道：“书本世界的内容是有限的，你明白吗？”
　　“它不像我们所处的那个现实世界，无限大，无限包容，同时也就具有了无限可能性。书本世界是规划的一段内容，从开始到结束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也就意味着，书中的人物走完这一周目就会重新开始下一周目，周而复始，不停循环。”
　　“哦，那也太无趣了。”我说。
　　“当然，对于大多数书中人物来说，他们每开始一次循环就会失去记忆，因此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循环重复。”
　　我想了想说：“但是小阿尔芒除外，他是书里为数不多觉醒的人，他拥有每一次的记忆，所以他想借用我们的手毁掉这个循环。”
　　阿尔芒王子点了点头。
　　最后我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太聪明也会痛苦。”
　　阿尔芒没有说话，我们又看了一会儿两个王子打架，接着我又问：“阿尔芒王子，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尔芒：“问。”
　　“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大祭司。你知道她这个时候在哪里吗？”
　　阿尔芒终于重新看向了我，认真地思考了我提出的这个问题。
　　然后他不确定地给我报了一个地址。
　　正在这时，大殿里传出“哐当”一声，两把长剑剧烈撞击在一起，之后同时飞出了手，掉落在地上。
　　米歇尔和巴内特终于结束了战斗，结果是平手。
　　大殿里不知何时来了许多观战的侍卫们，这会儿都纷纷鼓起掌来拍手叫好。
　　回到小米歇尔的住所后，我用打湿的毛巾替米歇尔擦后背上的汗。
　　米歇尔这次和巴内特打得格外久，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而是因为他不想一下子就结束战斗。
　　他在利用与巴内特的战斗无声地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宣泄威尔国王对巴内特的偏心与爱护，宣泄巴内特的恃宠而骄。
　　傍晚，小米歇尔终于考完试回来了。
　　我接过他丢给我的书包询问：“殿下怎么样？”
　　“不错。”小米歇尔看起来很高兴，“这一次骑士课和魔法课都拿了满分！”
　　米歇尔也对他微微一笑：“很棒。”
　　小米歇尔看着他回道：“这次，多亏了你，谢谢你，还有赫拉斯。”
　　我笑眯眯地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后呢？”
　　小米歇尔犹豫了一下，说：“后天把，后天是礼拜日，母后可能会去教堂，到时候我再把这个消息一起告诉她。”
　　然而，米歇尔听到后天王后要去教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立刻意识到什么，对小米歇尔说：“殿下，不如我们今天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王后吧。”
　　“可是……”小米歇尔犹豫着，“我怕母后嫌我烦。”
　　“怎么会，你这么讨人喜欢。”我说着，就去衣柜里给小米歇尔找了一套干净好看的衣服。
　　小米歇尔同意了我的建议，高兴地去往王后的寝宫。
　　“殿下，”我在背后拉了拉米歇尔的手，“后天去玛丽亚出生的日子吗？”
　　米歇尔抿着唇点点头。
　　玛丽亚出生的那一天，就是王后的死去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我紧紧地攥住了米歇尔的手。
　　来到王后的房间前，小米歇尔正准备上前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从里头传来了细微的哭泣声。
　　小米歇尔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悄悄往门缝里看去。
　　只见骨瘦如柴的威尔王后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在不停流泪。
　　另一边，年轻的威尔国王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显得有些冷漠。
　　国王开口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威尔王后哭着说：“我都说了，你根本不相信我，米歇尔他是你的长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威尔国王哼了一声，反问道：“是吗？”
　　“陛下你不相信我。”威尔王后哭干了泪水，此刻也不再哭泣了，而是麻木地说道：“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能相信我？”
　　威尔国王却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冷淡地丢下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嫁给我之前，和费斯伯爵的那些事。”
　　说着，他迈开腿就要往房门处走来。
　　“等一下！”王后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你和我保证过，不会动摇米歇尔的继承者位置。”威尔王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等玛丽亚出生后，我会证明这一切的清白，绝不会让你继续成为王室和贵族们的笑柄。”
　　威尔国王说：“但愿如此。”说着，他就往门口走来。
　　我和两个米歇尔立刻躲进了转角里。
　　小米歇尔的嘴巴被我死死捂着，他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米歇尔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我也万万没想到，只是临时决定想让小米歇尔提前来见王后，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不为人知的场景。
　　米歇尔显然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是不知情的。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左一右抱住了两个米歇尔的肩膀。
　　“想哭就哭吧。”我说，“两位殿下。”
　　两个米歇尔在我怀里轻轻颤抖着肩膀。
　　回到大王子住所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小米歇尔回去后就一直坐在窗户边发呆，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无论我跟他说什么，他也不理会，好像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到了半夜，疲惫不堪的小米歇尔才渐渐睡去。
　　但是米歇尔却没有睡下，他拉着我径直往王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要再去看看威尔王后吗？”我问。
　　米歇尔点点头。
　　“我抱你飞过去。”我说着，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米歇尔。
　　我带着他飞过屋顶，越飞越高，来到星空之下，满天闪烁的星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
　　“殿下抱紧我。”
　　我腾出一只手，伸手去抓那星星，不过我并没有成功，因为我只碰到了这本书的边界壁垒。
　　但是下一秒，我却摊开掌心，掌心里是一个小小的星星。
　　米歇尔抱着我，抬头看向我，显然我这个小小的魔法把他逗乐了。
　　我带着米歇尔停在王后的窗前，米歇尔轻轻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角，皎白的月光洒在了威尔王后的脸上。
　　威尔王后的肚子太大，她只能半躺着睡，睡得也不怎么安稳。
　　“殿下，你看——”我突然发现了什么，指了指王后轻轻攥起的左手。
　　米歇尔也看了过去。
　　王后手里攥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长命锁项链。
　　长命锁上刻着米歇尔的名字，那是米歇尔刚出生时王后命人打造的。只不过后来米歇尔大了一些，就换成了更好的黄金项链，但这一条威尔王后却一直留着。
　　更没想到，王后会随身带在身边，连睡觉时都攥在手里。
　　我感受到米歇尔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我从背后把他抱紧了一些，没有说话。
　　米歇尔流泪了。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毫不掩饰地哭泣。
　　毫不掩饰的。
　　月光依旧安静地洒在这一片角落，像是一个智者正在默默地旁观这一切。
　　“妈妈，”米歇尔颤抖着说，“我爱你。”
　　……
　　第二天小米歇尔起得很早，以往他会喜欢在床上赖个一两分钟，但今天他却立刻起了身，并且自己找好了衣服。
　　我把早饭端到他面审时，他对我说：“赫拉斯，今天你不用陪我去上课了。”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变得独立和强大。”小米歇尔坚决地说，“我看你和米歇尔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你们今天正好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小米歇尔离开房间后，我带着米歇尔回到仆从的房间里休息。
　　米歇尔躺在单人床上，闭着眼睛过了许久，又睁开了眼睛。
　　“殿下在想什么，睡不着吗？”我问。
　　“我在想，我的母后当年真的是因为生玛丽亚而去世的吗？”
　　我思考了一下委婉地开口道：“殿下，或许我们可以明天去教堂看一看。”
　　“好。”
　　当年王后去世的那一天，米歇尔正在老师那里上课学习，中途得知了消息才急匆匆赶到教堂，却发现母后已经被一块染血的白布盖上了，而父王正皱着眉在一旁抱着刚出生的小玛丽亚。
　　后来宫里的人都说王后是因为生玛丽亚而死，这也是玛丽亚长期的心理阴影。
　　我看着米歇尔轻轻皱起的眉头说，“殿下，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吧。”
　　米歇尔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闭上双眼。
　　我给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揉眉头，渐渐地，他的呼吸深长起来。
　　确认米歇尔睡熟后，我把小桃子给他盖上，自己则独自出了门。
　　“王城西街区的魔法药店。”我口中念着阿尔芒给我的地址，手里拿出在小米歇尔房间里找到的地图，顺着地图的路线，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售卖魔法药水的店铺，门口摆了两个紫晶洞，看起来还挺气派。
　　我刚一进门，就看到年轻了十几岁的大祭司坐在柜台前对我微笑道：“你好，孩子，需要买点什么？”
　　我假装观察她身后的药水，实际上却在偷偷观察她。
　　这个时候的大祭司，看起来非常和善，并没有十几年后的那种冷厉和疏远。
　　但她长得确实和外婆一模一样。
　　“嗯，我随便看看。”我说，
　　大祭司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可以根据你的麻烦来为你推荐魔法药水。”
　　我随便说了几句，就见大祭司了然道：“你这个情况，我刚好有一个魔法药水推免给你。”
　　说着，她开始从身后的柜子里找药水。
　　找了一会儿，她似乎没有找到，便对着屋子里一扇门喊道：“卡琳娜！”
　　屋子里那扇门随即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怎么了，卡莎？”
　　我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瞬间呆住了。
　　又一个大祭司！
　　我惊讶地来回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同岁数的大祭司，惊愕到忘记收起自己的表情。
　　柜台前的卡莎说：“前几天我调制出来的那瓶药水呢？”
　　卡琳娜说：“哪瓶？滋补身体的那个？”
　　“是的。”卡莎微笑地点点头。
　　卡琳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抽屉里翻找出一瓶黑色的药水，递给了我：“你要的。”
　　我接过黑色的药水，再次来回观察着卡琳娜和卡莎。
　　卡琳娜转身又回了里间。
　　“别意外，我们是双胞胎。”卡莎笑眯眯地把药水给我包好，说了一个价格。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些水晶递给了她，她微笑着接过，并对我说了声：“谢谢，祝你好运。”
　　我拿着药水出了店铺，站在街道旁陷入了沉思。
　　原来，外婆是有双胞胎姐妹的
　　原来大祭司并不是不认我，而是她确实不是我的外婆。
　　可是几乎从没有听外婆提起过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妹，所以才会在见到大祭司的时候把她们两个人认错。
　　或许，现在正是一个让我更加了解外婆的好机会。
　　我没有离开药店，而是在店铺对面的糕点店里坐下来，隔着窗户我能看到一些魔法店铺里的情况。
　　十八年前的外婆约莫四五十岁，她一直在柜台前径直生意，卡琳娜只会偶尔出现一下，又很快进到房间里去。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平常。
　　直到傍晚，我终于决定在店员鄙夷的目光中离开糕点店时，却发现卡莎和卡琳娜似乎展开了争吵。
　　她们两人一边争吵着什么一边进了里屋。
　　我见状立刻跟了上去，躲在魔法店铺里屋的门前偷听。
　　“卡莎，我真觉得你无药可救！”这是卡琳娜尖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