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云慊水

13、第 13 章

　　“李诫，你记不记得悠悠是怎么死的？”我凝聚了全部的勇气看着这个让我不知所措的人。
　　“记得啊，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压到了。”李诫很疑惑，“我们一起埋了它的，你忘了？”
　　不一样。为什么李诫说的和我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究竟我们谁在撒谎？
　　“你怎么了？”李诫伸出手很温柔的摸我的头，“怎么突然想起它了？”
　　“你为什么给它起名叫悠悠？”我抬头看他。
　　“名字不是你起的吗？”

　　我看见了一张照片。那是高一时的严委员长和乔歌，他们并肩站在校园里的紫藤花下。
　　青涩的笑容，恬淡的回应。
　　多么美丽的回忆。
　　像这样的照片我也有，和李诫的。可那之于我不是回忆，是过去。
　　操场的跑道旁边长着绿色的白花苜蓿，早晨时会沾满露水，在围墙的阴影里享受最后的潮湿。
　　这是我第一次在日出的时候到学校。
　　很安静，甚至比夜晚还要安静。但却酝酿着喧嚣，矛盾而自然。
　　我摸上那些柔软的小草，凉凉的露水让人非常舒服。
　　李诫站在操场上，阳光从侧面洒下。
　　很耀眼。
　　李诫啊李诫，我该拿你怎么办？

　　委员长其实不怎么抽烟，但打火机却是从不离身的。那是一个银色的精巧而昂贵的打火机。
　　大多数时候，男人带打火机是为了显示一种品位，不，也许应该说是一种情调。但委员长不是，他似乎是一

　　种习惯，为了一种纪念。
　　天气热了，严委员长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一种很哀伤的颜色。
　　“冯悠，”委员长室里的钢琴被搬走了，房间显得有点空，委员长站在原本放钢琴的位置上，“我喜欢你。

　　”
　　我看着委员长的背影：“可是，我不知道我喜欢谁。”
　　“你其实谁也不喜欢。”严委员长转过头，微笑。
　　“我偶尔会同情李诫。你们两个在一起，是彼此的悲哀。”他说着，把打火机抛给了我，“从今天起我就不

　　来学校了，这个打火机送给你了。”
　　我用双手接住打火机，方方正正的，和看起来一样有质感。
　　像那天下午的乔歌一样，他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悠悠，我爱你。”
　　同样的五个字，李诫的声音在我听来像是讲冷笑话，不可笑却很可怕。而严偌稔的声音温暖的让我想掉泪。
　　我想叫住他，可他的名字却生生哽在喉头。
　　一个因为偶然而喜欢上我的人，在非必然的告白之后，用优雅的姿态离开了。
　　但在那一刹那，我觉得他没有也不会离开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