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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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意提着塑料罐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夫刚好在她来之前出门接诊去了，诊所里只有学徒。
学徒听完孟秋意的诉求，让她后天来。
于是周日，孟秋意再去了一趟诊所，大夫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从诊所出来，转道去江家。
半路碰到江雪，她红着眼眶气冲冲的。如果不是孟秋意喊她，她估计直接走过去了。
江雪看到孟秋意后，抬手胡乱擦了下眼睛，问道：“孟知青，你这是要去哪？”
孟秋意：“去你家，有点事要和大队长说，你跟我一起走吗？”
江雪脸色微微不自然，道：“我不回去。”
孟秋意扫了下她眼角泛着的红晕，问道：“你和大队长吵架了？因为庞知青吗？”
江雪猛地抬头，一脸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他们吵完架不过十分钟，瞧着孟秋意是从诊所出来，怎么也不像是偷窥了墙角。
她复又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失落道：“确实是因为庞大哥的事。庞大哥让我把机会让给他，我答应了，但我爹不同意。”
孟秋意轻叹口气，“你爹是为了你好。”
江雪抬头反驳道：“他才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在他心里，红星大队这个集体比我这个女儿重要多了。如果为了我好，他应该和庞大哥打好关系。他明知道我们在处对象，不久就要结婚了。我跟庞大哥是一体的，庞大哥好，我才能好。他却怎么也不同意，夹在中间的我只会两头为难。”
孟秋意沉默片刻，问道：“庞知青怎么和你说的？”
江雪微微脸红，轻声道：“他说他做了老师，以后就有工资养我们的小家，可以在村里申请基地盖房。这样婚后我们能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不用一直住在江家。”
知青们在村里没有宅基地，如果和本地人结婚，婚后都会搬出知青点，住进婆家或者岳父家里。对男方来说，看起来就像入赘一样。
江雪怜惜庞新觉，再加上她自己也想要一个小家，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这种念头一出，几乎不用庞新觉多说，江雪便同意了。
孟秋意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领工资养家，那为什么这份工资不能由江雪来领。
人在气头上智商为零，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孟秋意没有劝她，道：“我要和大队长说的事正好和庞知青有关，你跟我回去听完后再决定。”
江雪听到事关庞新觉，心里的别扭烟消云散，跟着孟秋意回家。
江爱军正蹲在院子外面抽旱烟，看到江雪，斥道：“不是说不回这个家了吗？怎么才出去一会就反悔了。”
江雪脸色涨红：“我是因为孟知青回来的，等她说完，我就走，不在你跟前碍眼。”
江爱军瞪了她一眼。
孟秋意瞧着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开口道：“大队长，我们进里面说吧。”
到了院里，孟秋意拿出塑料罐递给江爱军，道：“这是之前吴知青装麻糖的罐子，学生们因为吃了麻糖导致拉肚子。我们相信吴知青的为人，但事情却不能这样不了了之，总要给吴知青和乡亲们一个交代。我觉得可能是这个罐子有问题，所以便拿着它去找了大夫。大夫说罐底有巴豆粉，巴豆粉和麻糖混到一起，所以孩子们吃了麻糖后才会腹泻。”
说到这，她顿了顿，看向江雪。
后者正专心听她讲述，对上她投来的视线，懵懂的眨了眨眼。
孟秋意续道：“巴豆粉并不常见，只有诊所里有。我问他最近有谁向他买过巴豆粉，他说只有窦知青一个人买了巴豆粉。大夫本来不想卖给他，怕有人误食后出事。但窦知青说自己便秘严重，央着他问了好几次，他才卖的。”
“说来也巧，窦知青正好是在吴知青上课前一天买的巴豆粉。”
孟秋意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等着江爱军裁夺。
江雪在她说到庞新觉时就瞪大了眼，这会儿高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庞大哥把巴豆粉放进吴知青的糖罐里？”
江雪一万个不信，气道：“庞大哥才不会那样做，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她对孟秋意生了恼怒之心，抬手推搡着她往外走，气恼道：“你走，我不欢迎你来我家。”
江初回来时见到这幕，眉头微拧，捉住江雪的手，将人往身后带。
江爱军皱紧眉头，训斥江雪：“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事情如何，还没有定论。”
江雪口不择言：“你们都相信她，怪我不懂事，那我走好了，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爹和哥哥。”
“你给我站住！”
江爱军被气到，正要教训人，江雪已经气冲冲跑了出去。
他吸了口烟，脸上浮着一抹倦色，道：“让你看笑话了。”
他叹口气：“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之后我会去核实，你把糖罐留在这里就回去吧。”
孟秋意点点头，把糖罐放到桌上。临走前看到江爱军没有舒展过的眉头，轻声道：“小雪其实是个懂事、明白是非的孩子，如果你们意见不合，不如尝试跟她好好沟通，她会懂的。”
说完，她便提步离开。
即将走出院子时，江初叫住她。
“孟知青，我为刚才小雪的事向你道歉，希望你别介意。她其实就是被宠坏了，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做事比较冲动，但人没有坏心思。每次冲动易怒做的事，她事后都会后悔。”
孟秋意摇摇头，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顿了下，她道：“也许你会觉得突兀，可我还是想说一句，江雪和庞知青不合适。最好趁她深陷之前，分开他们。”
江初垂眸定定看着她，“为什么他们不适合？”
“如果你是因为对农村人有偏见，而认为他们不应该在一起，那么恕我不能认同。”
孟秋意沉默，她要如何告诉他那些将会发生的事。
江家对待庞新觉这个女婿事事周到，然而庞新觉始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应该一辈子生活在村子里。
他将江家视作粘在身上的污点，恨不得洗干净。在江爱军接受调查的时候，他站出来做为证，害死了江爱军。
江家因此背负上骂名，从这以后，厄运接踵而来。疯的疯，死的死，最后整个家分崩离析。
而你背井离乡，再未踏足过这个生长的地方。
江初以为她默认自己的话，深邃眉眼划过一抹失望，自嘲道：“我知道你们城里人打心底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但既然是江雪自己选择的，庞知青也中意她。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棒打鸳鸯。”
孟秋意走神的时间很长，记忆在频繁跳跃。江初此时的神色像极了那个偶尔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的人，恍惚中像是见到了上辈子的他。
孟秋意此刻倾诉欲爆棚，很想将那些事和盘托出。话到了嘴边，在舌尖上滚过几圈，还是落回了肚里。
她挪开视线，哑声道：“我没有偏见。”
“爱是细节，不爱也是细节。我只是认为他们并不相爱，没有爱情的婚姻很难走到最后，及时止损才是明智的选择。”
“爱是细节，不爱也是细节？”
江初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他看向孟秋意的视线颇意味深长，“孟知青能看到这些细节？”
孟秋意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江初唇角微弯：“我怎么不太信呢。”
孟秋意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他的质疑不可理喻。
她的意思也确实如此。
知青点里处对象的人不止庞新觉一个，还有赵晴和王大力也在处对象。
只不过赵晴和王大力并没有把他们的事放到明面，但是在同一个院子里生活，他们暗地里的眼神来往瞒不住她。赵晴不小心划破了皮，王大力会跟个愣头青一样，着急的围在她身边。
虽然赵晴不好意思说，但王大力却一直想把他们的事过了明面，只是碍于赵晴脸皮薄，才不得不忍耐下来。
不过王大力的耐心应该快到极限了，他最近开始明目张胆的黏在赵晴身边了。
有他们的相处模式作对比，很容易看出来庞新觉对江雪不上心。
孟秋意向江初重申一遍，道：“我明白你想成全自己的亲妹妹，但有些缘分不是金玉良缘，等到后面她会饱受其害。与其以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还不如现在把事情苗头遏止在摇篮里。”
江初眯了眯眼，收敛了不羁的神色，道：“孟知青，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似乎总是笃定某些事会发生。有什么依据，让你确信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孟秋意眸光微颤，心中有片刻的慌乱，但面上仍保持着平静道：“我并没有笃定，只是猜测会发生并提前做好准备而已。如果你不信我的话，那么你让江雪晚两年再结婚。日久见人心，若到了那时候，她还坚持，我无话可说。总归江雪才十八岁，晚两年也还年轻。”
她怕留在这里，江初还会察觉到什么，说完便走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
这个男人有着敏锐的直觉，而她不愿告诉他那些事情。
这辈子，她希望他能过得快乐一点，保持着意气风发的模样。
充满黑暗和不堪的过往埋在她心底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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