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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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上那颗水晶似的珠子坠在胸口，我躺在形似巨型蚌壳的“床”上，身下是一层柔软的水草，我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引得它们随水波轻晃。水草的枝叶滑过裸露的肌肤，让我感到有些悚然。这真的是给人睡觉的地方吗？
好像还真不是，这是给鱼睡的。
我有些萎靡地摆弄着那条项链，我并不喜欢佩戴饰品的感觉，但是我还不想过早地尝试忤逆这些东西的下场。里世界没有NPC，只有暂时友好的怪物与不友好的怪物。
也不全是，还有藏在其中的队友与对手。我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白天才遭遇了让人不那么愉快的触手怪物，我还盘算着休息一晚上后就提交去疗养院的申请，至少在我的眼睛恢复或头疼缓解之前，我并不想再接触这些烦人的东西。
要不直接躺平算了，反正还有别人会去完成任务。我倒是并不在乎那些奖励，不管是谁，只要能尽快结束这一切，我一定会十分感激。按照常理来说，使用钥匙的主动权是完全在主人手上的，所以每个进入里世界的人一定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不需要担心他们和我一样消极怠工。但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我应该躺在床上睡觉！
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撞着我的侧腰，伸出手去一摸，原来是陷进了水草之中的小黑。左右睡不着，我干脆将它捞了起来，捧在手里。浸了水后，小黑的表面变得更加滑腻，不得不说，手感很像某些解压小玩具，不知道泡久了会不会吸水。我试探性地揉了两下，之前我也经常这样揉它，它自然没什么反应，于是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便毫不留情地揉捏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手里的“解压球”似乎变硬了些，变得有些像紧绷的橡胶，我又狠狠揉了几下，手中的触感又变成了熟悉的柔软。
尽情蹂躏了小黑一顿，才感觉心头的燥郁之感缓解了些许，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歌声，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却不刺耳，听了一会儿困意便涌了上来。原来，这是摇篮曲吗？这是我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耳边依旧萦绕着阵阵歌声，不过不同于之前的轻柔，此时的歌声显得更加蓬勃。令我意外的是，我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自从我醒来后，一直被头疼所困扰，绝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难不成人鱼的歌声会有加buff的作用？许久未体验过这样一身轻松的感觉，仿佛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此时精神抖擞的状态。
然而不久后被送来的“早餐”又让我找回了熟悉的不适感，那是一份由半掩着的贝壳盛着的，水草与某种螺肉混合物。螺肉的质感如同橡胶一般，被牙齿碾过后流出的汁液简直像是腐臭的尸油，水草则洋溢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像是一层海腥味的外皮包裹着刚刚从鱼腹刮下来的滑腻黏液。
这“美妙”至极的味道简直让我头晕目眩，吃完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不吃肯定会引来怀疑，直接扔在房间里且不说会不会产生异味，日积月累之下被发现的可能性肯定会越来越高。鉴于我只想安安生生苟到一切结束，我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门外的世界称得上新奇，我已经初步掌握了通过水波的反射来判断周围环境的技巧，这里的房间大致呈环形排列，我一边听着声音一边贴在墙从无人处绕了出去。建筑群外是一片海底丘陵，我悄悄绕到一座小山丘后方，把那份“爱心早餐”留在了那里。离开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生物靠了过来，约莫是被那些食物吸引来的，心中由于“浪费食物”而生发的“愧疚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由于那些建筑的结构过于同质化，我不幸在其中迷失了方向，最终不幸被一位名为莉莉的人鱼发现。得益于公主此前经常偷偷外出的行为，莉莉没有深究我出现在此处的原因，还坚持要一路“护送”我回到房间。一路上我紧随着莉莉向前，才免于因为在自己家中迷路而遭到怀疑，其间我几次走错方向，也仅仅引得莉莉怀疑我想借机开溜。
有惊无险地回到房间后，我将收在怀中的贝壳放在房间中央那张由岩石凿成的桌上，一颗颗拣出其中椭圆形的卵石，这些石头是我出门的时候捡的，一共十二颗。我所在的这处人鱼聚落位于一片类似于溶蚀地貌的石质洞穴之中，洞穴的形状类似于一扇巨大的贝壳，开口处高而宽阔，内部则低矮狭窄，这种地貌的成因已经超越了我的地理知识范围，于是我也不再深究。重要的是，这里几乎不存在这种光滑的椭圆形卵石，所以我在丘陵地区发现这种卵石时，便将它们收集了起来，留作今后出行的“路标”。
海底没有阳光，也很难感受到潮汐的扰动，具体的时间几乎完全不可考，不过对于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生物，时间或许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饿了就吃，累了就睡，人鱼即使套着半副人的壳子，也终究只是动物。
闲来无事我索性又躺了回去，少运动多少能节省些体力，希望在我被饿死之前能有英雄“救”我出去。可惜天不随人愿，浑浑噩噩地挨过三天后，我依然没有等到一点变化的迹象。不过通过期间和其他人鱼只言片语的交谈，我对人鱼这个种族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她们的生活轨迹十分简单，大致也可以概括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这里没有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人鱼女王的歌声。人鱼们在女王的歌声中醒来，又在女王的歌声中睡去。清醒的时间里，她们会依照分工完成自己的任务，若得空，她们会结伴举行歌会，人鱼痴迷于歌声，他们自歌声中诞生，又在歌声中成长、相识、相爱。女王有着最华美的音色，最悠扬的歌声，女王的权杖能够让她的歌声覆盖整片海域，她用歌声引领着自己的族群，用歌声赐福新生、祝福爱人、抚慰伤者。
虽然我起初觉得这些描述中含有一定的夸张成分，但在我企图在女王的晚歌声中保持清醒的种种尝试失败后，我便不再怀疑那歌声的魔力了。
已经是第四天了，即使作为“公主”的我并不需要劳动，饥饿感最终还是找上了我。正在我犹豫是否应该试着接受那些“海味”十足的食物时，一阵杂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公主，乱流来了，快跟我走。”紧闭的大门被用力地推开，没有了门扉的阻隔，混乱的水流打着旋儿钻进了房间，我几乎是被推着，向洞穴内部游去。
与海底截然相反，海面上此刻正热闹非凡。一条巨大的帆船停在海的中央，海岸上人头攒动，几乎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聚集在此。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扬着头从人群中缓缓踱出，他站到人群最前处，扯着嗓子喊到：“费铎号是费铎镇所有居民共同努力创造的奇迹，是费铎人民智慧的结晶，是超越时代的伟大创造！今天，我们齐聚在此，是为了见证费铎号的首次下海，也是为了庆祝拉亚王子的成人。国王选择在费铎镇举行王子的成人礼，是为了嘉奖费铎人民对王国发展所做的贡献，更是对费铎人敢于征服大海的勇气的由衷赞赏！因此，国王决定借此机会，为王子挑选一位王妃！”
说着，两艘小艇自巨型帆船的两边降下，一条红绳系在小艇之间，随着小艇不断地调整位置，在海面上拉起了一条红线。
“费铎人民自古就是海的子民，今天我们将举行一场简单的游泳比赛，最后的胜者将成为拉亚王子的首位王妃。”黑衣的镇长手舞足蹈、慷慨激昂地发表着一串串演讲，岸边的群众却不知疲倦般地疯狂地鼓着掌。
“父亲。”立于船头的少年身着华服，发现来人时立刻收起了脸上不耐的神情，恭敬地欠身行礼。
“不必拘礼，今天你才是主角。”层叠的服装撑起了国王略显瘦削的身形，这位掌权超过三十余年的政治家即使头发已经花白，却仍然精神矍铄。
“比赛要开始了，你也应该多笑一笑，免得吓到人家小姑娘。”国王拍了拍少年的肩，力道并不重，却让少年换了好几次表情。
“就算不喜欢，至少也要尊重，不能丢了风度。”国王的语气变得严肃，少年面色阴沉地咬了咬下唇。
“一个乡野村妇，谈什么风度。”少年的声音细弱蚊蝇，却阴得像能拧出水来。
国王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微笑着看向岸边。
远处，金黄色的沙滩上，一个个身着裙装的少女站在海边，自高处远眺，像是一朵朵鲜花盛开在海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