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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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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遥生产那天,是夏季最热的一天。
其实那天一早就有了感觉,只是宫缩并不频繁,傅承光照常去上班,晚饭时打电话回来说要去傅家老宅,让白遥不要等他。
吃过晚饭,白遥在徐妈陪同下在走廊上慢走。
一开始她疼的冒汗,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战栗着等待结束,后来越来越频繁,便让徐妈送她回房,然后叫司机,带上事先准备好的生产用品赶往医院。
予初帮她做了指检,宫开已经开到两指。
她躺在待产室的床上痛苦的翻滚,但就是咬着嘴唇死死不出声,这是她忍受痛苦的习惯动作。
徐妈在旁边拿了手绢一遍一遍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嘴里不停安慰她:“不怕不怕,傅先生马上就来了。”
直到推进产房,傅先生也没有来。
她痛苦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进手心的肉里,双唇被咬破流出血来,身体因为宫缩也因为害怕不停发抖。
“哎呀流血了,不要再咬嘴唇了。”
“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予初在旁边心疼的安慰她。
可是,白遥是个倔强的姑娘,摇摇头,继续忍受那一波波开骨的痛。
她一度疼的晕过去,可是下一波宫缩接踵而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白遥浑身都是汗,睡衣湿哒哒黏在身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就在她疼的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接着予初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柔柔说:“承光来了。”
再接着就是一双大手温柔拨开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把她手腕从她口中解救出来,紧紧握着她手,把他自己的手腕抵在她唇边,意思不言而喻。
他另一只手圈住她脑袋,绕到另一边一下一下轻抚她汗湿的脸。
白遥只来得及扭脸看他一眼,最痛的时刻来临,她哭着□□:“傅承光,疼。”
然后再也忍不住张口咬住他脉络清晰的手腕,眼角泪水涌出,落在他眼前,滴在他心上。
阳历七月二十一日,白遥顺产生下一个男孩,身高五十二公分,体重七斤整。
母子平安。
那一天,白遥十九岁三个月二十一天。
她和孩子在医院一共待了三天,出院后孩子被送进了傅家老宅,而她依然回到了那座园林。
傅承光没有来。
白遥想,他真的只是为了孩子。
傅家老宅。
一群人将一个在摇篮里睡正香的小婴儿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笑意无限。
“他好白。”
“他头发真好,黑光油亮。”
“他怎么这么柔软,糯糯的好可爱。”
“他长得真好看。”
……
傅家小辈议论纷纷,几个长辈慈祥爱怜。
傅承光在外面养了个人他们知道,怀孕的事他们也知道,他们之所以不管不问,就是因为自孟依依意外发生后,他性情大变,暴戾、乖张,加上傅家现在他当家,没人敢在他面前提结婚,眼看着他都三十好几,祖辈父辈皆盼他的下一辈。
谁怀孕都不要紧,只是孩子必须在老宅长大。至于那个女人,怎么安排,是娶是分,全凭他自己。
他今天只把孩子带来,已经很明白了,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楼上走廊尽头的一间卧室很大,里面套着一个小书房,此时宽大的书桌后面,傅承光背光而坐。
他对面是孟子誉。
“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做完月子,你送她走吧,任何国家任何地方,不要告诉我。”
“你真想好了?”
傅承光的整张脸都在阴影里,即使坐在对面,孟子誉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突兀平静,尽管平静之中有那么一丝颤。
“不然呢?她不姓白,那我和她还有什么关系。”
白遥不姓白是孟子誉在查看医院档案时无意间知道的。
孟子誉很想说:那可是你孩子的亲妈,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万一劝说他把她留下来后,还是疯狂折磨呢,谁知道会不会又害了她。
“我下去看看孩子。”
“嗯。”
傅承光微微点了一下头,直到孟子誉出去关上门,他才从书桌右边最上头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他叼着一根烟,偏头,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后便捏在手里,玩味的转。
小小红光慢慢燃烧,一截长长的烟灰不堪重负掉下来落在他西装裤腿上,他低头轻轻抖落,眼神有些模糊起来。
鸟儿渴望高远的天空和绿色的大森林,她,应该渴望自由。
他把她困在这里,让她几乎与世隔绝整整十三年,强要她,逼她给他生孩子,带给她的痛苦比快乐多多了。
她的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
他始终记得她去学校的那一个多月,每天一次的汇报里总有她在图书馆呆坐一天的照片,窗户玻璃前,她面容姣好,目光纯净,遥遥望着天边的太阳,露出向往的神情。
也许她向往除了他以外的生活。
如果,当初圈养她时能谨慎一点,去再深入调查一番,会不会今天有不一样的结果?
楼下的说笑声断断续续传来,忽然一声婴儿啼哭夹在其中,响亮又中气十足的哭声,完全不像刚出月子的小朋友。
看来这个小家伙将来一定不简单。
傅承光眼神因儿子的哭声柔和下来,勾着唇轻轻笑起来。
人都说男孩子长相随妈,不知道你长大会有几分像她。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