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平川》睢阳笑笑生

3、第三章

　　# 第三章
　　“阿醴？！”李阮惊呼出声，他看向沈泾：“真的是阿醴吗？”

　　沈泾又喝下一杯酒，点点头。

　　“阿徵，你怎么知道是阿醴，你看见他了？”沈泾偏头看向陆徵。

　　陆徵正小心得拨着面前冰盘里的水晶糕，头也不抬道：“我抬眼望了一下，陛下身后有一人，我觉得是他。”

　　沈泾笑道：“不错，也多亏你能认出他来。”说着他又喊小二要了一盘桂花糕，递给陆徵道：“昨日宗亲们前往宗庙祈福，我大老远的就看见他了，一身黑衣跟在陛下身侧。”

　　李阮不满道："他昨天就回来了啊，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陆徵细细地吃下一口桂花糕，：“可能是大典将至，他们宗亲不比我们，更何况乐僮是陛下胞弟，应是事情繁杂才没空告知我们。”

　　沈泾撑着头支在矮桌上，："阿徵一向如此善解人意。"说罢他停顿一下，用手指在桌上的酒渍上画圈，：“不告知我们就算了，竟然连阿徵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可是最粘你呀。”

　　陆徵听罢顿了一下，摇摇头笑道：“幼时之事如何当真。”

　　沈泾哈哈一笑：“阿徵你一眼就认出了他，昨天我可是辨别好久呢，直到他来同我讲话我才敢确认。”

　　“哦？”李阮放下夹着鱼肉的筷子，感兴趣道：“此话怎讲。”

　　沈泾笑着说：“小时候我们都因为他年纪最小，长得又最矮、又爱哭，经常调侃他不像皇子倒像个公主。”陆徵闻言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真的边关的风催人长，昨日我见他真像变了一个人。”

　　“他昨日立在陛下身边竟比陛下还要高出半头，身形也更稳重了，整个人的气势高大许多。”沈泾唏嘘道：“我这京城第一美男的位置要让人喽~”

　　李阮大笑着拿糕点砸了他一下："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谁给你封的第一美男啊，要说第一也要是你旁边这位吧。"说着他看向陆徵。

　　陆徵一脸无辜地抬起头，耸耸肩。

　　“哈哈哈！”沈泾笑着把李阮砸向自己的那块糕点抛起来，用嘴精确地接住，他咬着糕点含糊不清道：“是，阿徵可是每年花朝节被姑娘抛花最多的人，这京城第一美男应非他莫属。”

　　“还有京城姑娘们最想嫁的男子排名，弥非也是第一。”李阮补充道。

　　陆徵夹起一个丸子坐起身塞到李阮嘴里，堵住他的话匣子：“吃你的吧。”

　　几人又笑做一团。

　　三人吃喝着，门外侍卫来提醒时候到了，该入宫了，他们才起身一同乘车进宫。

　　被内监引进太和殿时，大部分官员都已入座，今日谢之光也没有当值，朝他们揶揄道：“这都几时了，三位才姗姗来迟。”

　　三人赶紧赔不是，朝皇帝下跪行礼。

　　“今日算是家宴，你们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说罢沈猷挥手让他们入座。

　　眼见都来齐了，沈猷起身举起酒杯，底下一众大臣也都慌忙起身。“今日不仅是庆贺朕和婕儿大喜。”说着他拍了拍身侧皇后的手，：“更是庆祝阿醴凯旋而归。”

　　这时离皇位最近的左下方站起一黑衣青年，朝众人举杯。

　　“朕今天特别高兴，来！朕先干了！”沈猷说完，豪爽地仰起头一饮而尽，皇后曾婕也举起酒杯敬皇帝、沈醴和诸位大臣。

　　“恭喜帝后大喜，恭贺王爷凯旋！”大臣们纷纷举杯，对帝后和王爷表示庆贺。

　　沈猷坐下后，便示意臣子们不必拘礼，自己则和皇后对饮。

　　“阿徵，看见阿醴了吧，我就说同幼时差别很大吧。”沈泾把身子靠过来与陆徵咬耳朵道。“哎哎，他过来了。”说罢，沈泾坐直身，看向沈醴。

　　“源心哥哥。”沈醴站定朝沈泾行礼，沈泾连忙站起回礼，陆徵也站起身朝沈醴行礼：“湘王殿下。”

　　沈醴笑着说："哥哥们怎么对乐僮如此生疏，行礼行个没完。"说着他伸出手抬起陆徵微伏的胳膊，：“听说二哥哥赴宴之前还和源心哥哥一同去酒楼喝酒了？”

　　陆徵一怔,答道：“是，一同前去的还有李阮。”

　　“哥哥们怎么不喊我，莫不是还嫌我年龄小，不愿带我一起玩？”说着他看向陆徵。

　　陆徵被他盯得手足无措，沈泾赶紧解围道：“此事怪我，去喝酒时我没有同他们说你已抵京。”

　　“哦？”沈醴偏着头靠近陆徵，玩味地笑道：“可是二哥哥不是和我对视了吗？”

　　沈泾听罢皱着眉，疑惑地看向陆徵。

　　陆徵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我眼睛早不如幼时那般好了，近来更是酸涩得厉害，大典上我只看见陛下身后有一人，未能看清是谁。”

　　沈醴瞥了一眼陆徵后退的动作，微皱了下眉。

　　上方的沈猷见他们几个凑作一团，思索了片刻便下位来到几人身边，：“你们几个在聊什么，一直站着也不嫌累得慌。”

　　“陛下。”“皇兄。”三人朝沈猷行礼。

　　“皇兄昨日说臣弟打了胜仗，要许臣弟一样东西，可还作数？”沈醴笑吟吟地看着沈猷。沈醴此时已长成大人模样，身姿也异常挺拔飒爽，也许是在边关的生活更加艰苦，他此时面容棱角相比幼时要锋利一些，眼眸也像沾染了血腥一样带着一股肃杀气，可他要是一笑，全身的棱角像是被春水磨平，只留下一息暖洋洋的池水。

　　“皇帝说话还有不作数的吗？”沈猷拍了他一巴掌，宠溺地说道。沈猷喜欢喜欢这样的弟弟，毕竟一母同胞，只要他永远做自己的好弟弟，即使要金山银山自己也会给他，只有一样....不行！沈猷如是想着。

　　“你想要什么？”

　　“臣弟封王之后便去了边关，”说着他微低下头，看着委屈极了。“这么多年不在京都，同哥哥们的关系也生疏了几分。”说着他又垂着眼睛看了一眼陆徵，陆徵被他这眼神一盯，顿感不妙。

　　“臣弟昨日去了皇兄为臣弟修建的湘王府住了一夜，竟是一夜没睡着.....”

　　沈猷急忙问道：“可是朕督建府邸的时候有什么考虑不周？或是府里的下人怠慢你？”

　　“不不。”沈醴赶紧摇头，“王府一切都好，下人们对臣弟也很恭敬，皇兄对臣弟的好，臣弟都知道。”

　　“那是？”沈猷不解道。

　　沈醴搅着手，支支吾吾道：“就是离花街太近了，夜里总是动静很大.....”

　　沈猷和陆徵还在思考沈醴说的是什么意思时，沈泾就先他们一步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陛下，您还说要选一处繁华的地段给阿醴建府，让他能在京城方便玩乐。”说着他揶了沈猷一眼：“您就是想让他去花楼玩乐吗？”说完，沈泾还是止不住得笑个不停。

　　当初沈猷确实想着沈醴还年少，也许会爱玩乐，才选了离中心街区较近的一处地皮，不料不远处便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此时让沈醴提出来，沈猷顿感面上挂不住。

　　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是朕考虑不周了，明日就让人重拟几处宅子让你挑选。”

　　“多谢皇兄，臣弟昨日回宫途径二十四坊，见那里有处空宅建的漂亮，想着能不能求皇兄恩典住进那里。”说完，他便躬身朝沈猷行礼。

　　二十四坊吗？那不是陆府所在地段吗？沈猷心想。

　　果然与我有关。陆徵心想。

　　果然与阿徵有关。沈泾心想。

　　“那处会不会人多眼杂了一些，离宫里又稍远.....”沈猷踟蹰道。

　　沈醴像是早有预料他会如此说，便连忙答道：“臣弟进宫都是独自骑马，比坐轿快上许多，皇兄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便依了你。”

　　“多谢皇兄！”沈醴当即下跪叩谢圣恩。

　　沈猷搀他起身，无奈得轻捶了他一下。“朕明日让户部去一趟，把宅子收你名下，再找人重新修建一番。”像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向陆徵，“阿徵，修建王府的事，你替朕安排吧。”

　　“是。”陆徵低头应下。

　　“那今夜你就住宫里吧。”沈猷问道。

　　沈醴听罢跨到陆徵身后，圈住他的肩膀，把下巴靠在陆徵肩头，糯声糯气道："臣弟想同二哥哥一起。"

　　陆徵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他抬起手握住沈醴圈住自己的胳膊，安抚道：“亲王留宿臣子家中不合情理，你还是住在宫里吧。”

　　沈醴闻言，赌气一般圈陆徵圈得更紧，：“小时候就行，现在反而不行了，当真是与我生疏了，难道是嫌弃我是在边关长大的不成！”

　　看他这个样子，沈猷也无可奈何，冲陆徵道：“弥非，他想要去你府上住，你就迁就一晚吧。”

　　听到沈猷都发话了，陆徵也只好答应下来。

　　宴罢，沈醴、陆徵和沈泾一同出宫，沈泾忍不住对陆徵打趣道：“阿醴还是和从前一般与你最亲，我还以为那件事后......”

　　"哪件事?"沈醴阴沉着脸，沉声打断。

　　三人均是一怔，沈醴后知后觉般，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对沈泾道：“我和二哥哥不是一向如此吗？”

　　沈泾自治失言，连忙住嘴。陆徵缓和道：“是，乐僮就像我的亲弟弟般，在我心中他与池玉是分毫不差的。”

　　不知为何陆徵说完这句话，沈醴周身的气温更低了，沈陆二人深知此时不是闲聊的好时机，便也不再多话，各自乘车回府去了。

　　陆徵二人回到陆府，正好碰见在院子里逗鹦鹉的陆延，看见兄长回来，陆延急忙上前迎接，：“兄长，你回来了。”刚说完就看见陆徵身后还跟着一面生的高大男子，陆延不敢造次，在道边站定。

　　“池玉，快见过湘王殿下。”陆徵看弟弟过来，连忙吩咐道。

　　陆延同陆徵他们年岁相差太多，幼时自然也没有一同进学玩耍，他一直都是养在府里的，但沈醴幼时经常出宫跟着陆徵一同玩耍，自然也见过陆徵的幼弟。陆延幼时异常喜欢沈醴，说他长得好看，玩的点子又多，后来沈醴去了边关，经常能听到别人对这位湘王殿下战功的夸赞，于是对沈醴更加崇拜，此时听到自己的崇拜的英雄就在自己面前时，陆延激动得说不出来话。

　　他急忙下跪行礼，：“参见湘王殿下。”

　　沈醴快步上前扶起他，:"池玉弟弟不必多礼，私下里我们都是兄弟，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听到沈醴如此平易近人，心中崇敬之情更甚，甚至想要拉上他说一晚上他在边关的见闻，陆徵无奈的打断陆延滔滔不绝的问询，默默揉了揉眉心，冲弟弟吩咐道：“乐僮刚回京，今日又这么多事，你让他去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陆延听兄长如此说，只能作罢，向二人告退后便回了房。

　　“还是二哥哥疼我。”沈醴撒娇般在陆徵头顶上蹭了蹭。

　　陆徵对他这种孩子般的举动很是无奈，：“你今天睡东厢房吧，我已命人为你收拾好了。”

　　“不要。”沈醴斩钉截铁道。

　　陆徵不解地回头看他，：“那你想睡哪？”

　　沈醴促狭一笑：“你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