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儿》时凝江江

59、鱼娘子

　　“有大轩人去郎宅探过消息，可能是找你的。”

　　韩萧听了这话心中一喜，“那真是太好了，鱼娘子要跟我们一起回大轩吗？”

　　鱼娘子摇摇头，她身上的毒解不掉根本离不开魂阁，更不可能回大轩。

　　“我会尽快帮你逃回大轩，不过我那几个条件，韩公子莫要忘了。”

　　“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韩萧知道鱼娘子是大轩人，却没想到她的家在那么远的地方，那她又是如何来到北雨关，混成一个女狱卒。

　　……

　　午夜三刻，一个人影从院墙处翻到郎宅。

　　还没等那人站定，一把板斧就冲着那人的头劈去。

　　来人大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又一把长矛斜刺里窜出来正对上那来势凶猛得板斧，只见那板斧一歪在来人的头皮处掠过。

　　掌儿没想到她刚一进来，小命就差点没了，等她转身要跑时被两个鬼面人拦住了去路。

　　“马面你是不是傻！把脑袋劈了，还怎么问密信的下落。”

　　豹尾说着，打量了眼前的小身影，不怪他拦了一下，就着小身板根本禁不住马面的一斧子。

　　“嘿嘿嘿！忘了，我这就抓活得。”马面说着把板斧一挥，奔着掌儿的双腿而去。

　　掌儿大惊，险险躲开，拔下木簪便战了起来。

　　这在这时后院的角门，也冒出来的几个人影，正是杨二旺等人。

　　此前郎宅的异样，引起了严管事的注意，他想打探里面人的身份或许能问出少爷的下落。

　　他们到了郎宅外，掌儿决定先进去查看情况，他们稍后再进。

　　没想到人刚进去，就传来打斗声，杨二旺等人也奔了进来。

　　“马面，这个给你，我去那边抓几只‘小老鼠’。”

　　豹尾说着抖着长矛向着杨二旺等人杀来，眨眼间就取了六人性命，杨二旺捂着腹部的血窟窿，惊恐得看着眼前带着豹尾的鬼面人。

　　“放心，我不会杀你。”豹尾狞笑一声，上前把人给绑了。

　　回头看到马面的情况眉头便是一皱，这马面的板斧越来越差了，这么半天都没把人拿下。

　　马面也是疑惑，他那板斧可是找了北雨关最有名望的铸造师打造而成。

　　没想到被眼前的破木簪穿了个窟窿，心中存着怒气，这斧头挥地更加急切。

　　掌儿全身汗湿，握着木簪的手一刻也不敢停，低声的闷哼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知道，他们来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板斧的压制让她喘不过气来，此刻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在她体力即将耗尽之时，板斧冲着她的脖颈袭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慢了一瞬。

　　只见那泛着寒光的斧刃即将把人和头分离时，一把弯刀破空而来，“锵”的一声把斧头打了回去。

　　马面回头没有好气的怒道：“鱼怪你捣什么鬼！”

　　“见着有份，毕竟谁都想当阁主。”

　　弯刀飞回到鱼娘子的手里，她冲着马面挑衅道。

　　“这可是我和豹尾抓到的人。”

　　“谁赢了，谁说了算。”鱼娘子手握两把弯刀，半分不惧。

　　“豹尾你收拾这人，我会会鱼怪。”一直攒着火气的马面，冲着鱼怪就是一板斧。

　　豹尾心里也是不痛快，本来马面人傻好糊弄，倒时他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把密信给哄来。

　　但是这个鱼怪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她那两把弯刀可是厉害的很，就连他对上都没有胜算。

　　提着长矛的豹尾，避开了打斗的马面和鱼怪，冲着掌儿而来。

　　就在这时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你们三个怎么打起来了？”

　　“鸟嘴，他们要独吞密信。”鱼娘子看到鸟嘴时，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什么？马面你们也太不厚道了。”鸟嘴抽剑和马面打了起来。

　　鱼娘子给鸟嘴腾开位置，弯刀一转就向着掌儿胸前的长矛砍去。

　　“你想干什么？”豹尾咬牙切齿的瞪着鱼怪。

　　“谁抓到，这人就是谁的。”

　　说着鱼娘子伸手向着掌儿抓去，侧身之际正想悄悄的告诉这个大轩人快跑时。

　　忽得对上一双倔强的眼眸，鱼娘子动作一滞，她，她是……

　　长矛刺来的破空声惊醒了鱼娘子，她把人一把拉到身后，低声催促：“快走，明日卯时，城西大槐树见。”

　　掌儿怔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避开缠斗几人，捞起杨二旺便逃出宅院。

　　好在她带着杨二旺走了不远便遇到严管事前来接应。

　　郎宅里。

　　“你看看，人都跑了！”豹尾怒视着搅局两人。

　　“刚才，你不是看着人吗？现在人跑了又来怨我们。”鸟嘴嗤笑一声。

　　“他们人受伤了肯定跑不远，再说了那么重的伤总得看大夫拿药，要不然也活不成，有这吵架的功夫还不如明天去医馆查。”

　　鱼娘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甩下两句，飞身走了。

　　回到住处，鱼娘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

　　“她怎么会来北雨关？就在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被马面给杀了！”

　　鱼娘子想到这，一阵后怕。

　　“不行，这里太危险，她要赶快回去。”

　　鱼娘子摸着自己的面庞，喃喃道：“这么多年未见，我带着面具她还能认出我吗，明日她会赴约吗？”

　　夜里鱼娘子睡不着。

　　她找来一个小包袱，把自己存的五百两银票，还有舍不得用的首饰都找了出来，再塞了几瓶伤药。

　　她想了想又从床内暗格里拿出两本武功秘籍放了进去。

　　临睡前，鱼娘子摸摸枕头边的带着甜味的荷包，这才进入梦乡。

　　第二日卯时，鱼娘子换了一身新的棉布裙提着包袱，绕开人群去了城西。

　　城西的那棵大槐树约有一百多年树龄，有两人合抱粗细，地点非常好认，此时旭日初升，微风拂面，一片静好。

　　鱼娘子的心，跳的有点急，她会来吧！

　　掌儿远远的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走到近前刚要道谢女子昨夜搭救之恩，蓦然对上一张和自己七分像的脸，一时间泪水盈满了眼眶。

　　“二姐……你是二姐！”

　　自小二姐和她的长相最像，但二姐性格绵柔，掌儿怎么也没想到昨夜那个武功高强的女杀手竟然是姐姐二丫。

　　“小妹。”

　　鱼娘子看着长得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妹妹，眼泪滚落。

　　这几年她在死侍营受伤无数，更有几次险些丧命，但她从没有掉过一滴泪。

　　当年那群人扔下大姐时，让她知道一个道理，眼泪没有手中的刀重要。

　　“二姐，我终于找到你！”

　　掌儿一把抱着鱼娘子痛哭起来，自打来到孤云国她心里就有无数担忧，幸好二姐还在。

　　“没事，姐姐在，不哭。”鱼娘子红了眼睛，紧紧抱着小妹。

　　“小妹不哭，你给二姐说说，你怎么来孤云国了？”

　　鱼娘子拿出帕子给掌儿擦着眼泪，“是不是那对父母也对你下手了！”

　　“三年前他们就把四姐卖了，最后我和三姐也卖给了牙婆。”

　　鱼娘子听到这里，眼里冒出了怒火，要不是这几年她离不开魂阁，恐怕那对父母在不在人世都两说了。

　　“后来我去了沈家当丫鬟，跟着少爷来到南丽府……”

　　听到掌儿在百草镇找到大姐时，鱼娘子面色激动，颤抖着声音问：“大姐，还活着，我还以为……”

　　“大姐现在百草镇嫁了人，姐夫叫钱三里，还生个女儿叫宝丫。”

　　掌儿又细细的说了一遍，当年大姐是怎么被钱婶子救下的，不过那哑病没提，这时候大姐的病都痊愈了，就不必让二姐担心了。

　　鱼娘子一时间感慨万千，活着，活着就好！

　　当初看着那群人把大姐丢下车时，她是那么绝望，没想到后来大姐遇见了好人，因祸得福。

　　“二姐，你昨夜怎么会出现在郎宅？”

　　“我现在的身份是魂阁的七杀之一鱼怪，当年娄金德……”鱼娘子淡淡的说着自己过往。

　　原来二姐被娄金德把人带到孤云国后，转卖给了魂阁。

　　“我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后，便顺手把那娄金德解决了。”

　　掌儿看着鱼娘子那风淡云轻的神色，哪能想不到当年那个生性绵软的人，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心中一酸，又依偎在二姐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她们都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因为那时有温暖也有痛苦。

　　“对了，你们是在找韩萧吗？”鱼娘子不想两人一直沉寂在悲伤里，转了话题。

　　“二姐，知道韩公子的下落？”

　　“人在我这。”鱼娘子仔细交待妹妹几句。

　　“郎宅那地方魂阁已经盯上了，这几天可能还会有官兵进行全城搜捕，你们要小心些。”

　　“这是给你的东西，你拿好。” 鱼娘子把包袱塞到掌儿怀里，“等过了风声，你就赶快回大轩。”

　　鱼娘子刚说完，就觉得右手手腕一阵刺痛。

　　原来两人正说着话时，三个噬心碟突然躁动起来，竟然趁着鱼娘子的不注意攻击了她的手腕。

　　“小幽，你怎么攻击我姐姐！”

　　被训斥的小幽一看惹怒了主子，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掌儿大惊，对于噬心碟的毒性，她很是了解。

　　虽然她自己中了噬心碟的毒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当初金石虎等人中了噬心毒是七窍流血而亡的。

　　“这是蝴蝶？”

　　“二姐，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我们赶快去看大夫！”

　　掌儿焦急的问道。

　　“不用，我没事。”

　　掌儿仔细打量一下二姐的面色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那噬心碟的毒对二姐也免疫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一味的叮嘱二姐要找大夫诊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