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儿》时凝江江

22、兄弟争吵

　　次日。沈云风书房。

　　章海回想着她那个不省心的徒弟。

　　在上午拜师礼上，硬是拖着骨折的右臂做了一大桌子菜，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过也算他章海正式收徒了。

　　望着正在盘账的沈云风想了想，禀道：“少爷，我收了一个徒弟。”

　　本来看账本看得烦心的沈云风，听到这话难得来了兴趣。

　　“哪家小伙子有幸成为章叔的徒弟。”

　　自打四年前救下章叔后，两人走南闯北经历了不少磨难都挺了过来，面上两人是主仆实则更像是亲人。

　　章海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小伙子，是个小丫头。”

　　“丫头？”

　　章叔点点头，正要细说他那个徒弟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章海把门一开，见是后院教二少爷的李夫子，把人请进屋。

　　想着李夫子和大少爷肯定有事相商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关好。

　　屋里的沈云风一见李夫子来了，心想估计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又惹祸了。

　　想到这沈云风连忙起身。

　　“李夫子，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又惹你烦心，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他几戒尺，让他长长记性。”

　　“大少爷误会了，最近二少爷上课时非常认真，字体也进步了许多。”

　　李夫子拦着沈云风说起来的目的。

　　“是李某收到家中来信，家母近日来身体抱恙，想请假两日回去探望。”

　　“李夫子不必忧心，我这就命人备车送你回去。”

　　沈云风吩咐下人去库房拿了些补品送李夫子回去。

　　又想起李夫子说的云易最近表现较好，脚步一转就去了沈云易的院子。

　　一进院门沈云风就察觉到不对，太安静。

　　他那个二弟是个闹腾的性子何时这样安静过。

　　沈云风轻轻走到门前透过没关紧的门缝看到，沈云易坐在桌前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书。

　　沈云风看他难得静下来踏实学习很是安慰。

　　轻咳了两声推门而入。

　　“云易，刚才李夫子来告假，这两天你把课业完成后可放几日假。”

　　沈云易冷不丁一看大哥进来，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来教训他。

　　不过听大哥说李夫子告了假，自己这两天不用上课了，脸上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太好了！”

　　“我来这都半个月了，还没出过院呢。”沈云易语气一转又有些幽怨。

　　沈云风没有搭理他。

　　随手拿起桌前的一张刚写好的毛笔字，字迹很是工整。

　　虽有些稚嫩但已有行云流水之意，确实如夫子所说二弟书法精进了不少。

　　沈云风看到弟弟课业进步心中很是高兴。

　　他眼眸一扫，看到规矩的站在沈云易边上的人，眼神眯了眯是那个云易指定带来伺候的丫鬟。

　　沈云风目光在掌儿绑着绷带的手臂上停了一瞬。

　　视线转到旁边的茶几，茶几上面放着笔墨和几张已经写好的毛笔字。

　　沈云风有些好奇过去看了一眼，看完后瞬间勃然大怒。

　　“沈云易你长出息了，居然让丫鬟代笔！”

　　还在欣喜于放假的沈云易一脸懵：“什么代笔？！”

　　沈云易脑子不笨，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哥的意思，大哥竟然以为自己这些日子的进步都是掌儿代写的。

　　大哥，就这么不信任他！

　　“我没有找人代笔。” 沈云易委屈又生气。

　　“你还狡辩，这个丫鬟写得跟你放在书桌的大字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掌儿一看大少爷误会自己给二少爷代笔，赶紧解释。

　　“大少爷奴婢没给二少爷代笔，我俩字迹相像是因为我临摹的二少爷字迹。”

　　“你不要袒护主子，这如出一辙的笔迹，怎可能出自两人之手。”

　　“在你心中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废人，就该逃课偷懒找人代笔是吗？”

　　沈云易死死盯着大哥，失望憋闷交织在眸子里，汹涌的眼泪奔流而出。

　　“你从来不信我！你走，你走啊！呜呜……”

　　沈云风想到庞氏把见沈云易养成这种德行，明明做错了事情还拒不认错。

　　怒火腾一下烧了起来：“你看看你，被庞氏给惯成什么德行，她这是要毁了你！”

　　沈云易像愤怒的小兽似的冲过去把沈云风往门外推，嘴里大叫着。

　　“不许你说母亲，你走！你走！”

　　“她不是你母亲！”

　　“她是，她就是！”

　　“你……”

　　被推到门口的沈云风，一听亲弟弟认别人为生母的话。

　　手一扬就要冲着他脸上拍去。

　　掌儿一看大少爷要打二少爷赶紧上前拦住。

　　就在这时沈云易“砰”！的一声关上门。

　　门外的沈云风气得拂袖而去。

　　掌儿看看负气而走的大少爷，再看看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二少爷，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沈云风从沈云易那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

　　他想起小时候那个懂事乖巧的弟弟，会奶声奶气的跟在他身后喊着哥哥。

　　又想到母亲临终之前拉着他的手嘱咐：“风儿，你要替为娘好好照顾弟弟！”

　　沈云风心中难受极了，前几年他刚接手沈家事务时还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半大少年，

　　在外面被同行看不起。

　　内里，因各地店铺掌柜都是被父亲提拔上来的，冷不丁换成了一个少东家，个个心中不服，暗地里指责他不孝父，不与他共事纷纷出走。

　　就那一年，走了十三个大店掌柜，关了十间铺面，损失将近三十万两。

　　一时间沈氏商行人心浮动，是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提拔新人稳住客户，开展南方商脉。

　　才能让沈家不仅没败落而是引来新的商机。

　　可他好不容易把沈家生意全部收拢到手里后，回头才发现弟弟已经被庞氏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到弟弟张口闭口喊庞氏为母亲时。

　　他心如锥刺，恨不得上去把弟弟打醒，你难道忘了你的生母是谁吗？

　　庞氏离间计划很成功，他们兄弟二人已然成了仇人。

　　夜幕降临，屋里燃上烛火。

　　小厮来报，二少爷身边的丫鬟求见。

　　掌儿先行一礼：“大少爷，你今天真的冤枉二少爷了。”

　　“奴婢并没有给二少爷代笔，只是奴婢会临摹别人字迹所以我俩的字体相近。”

　　“是吗？”

　　沈云易面无表情的扔过来一本店铺的账册。

　　“那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模仿别人的笔迹？”

　　掌儿接过账册盯着上面的笔迹看了半晌，拿起笔在纸上慢慢誊写一遍递给大少爷。

　　掌儿见大少爷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忐忑难道自己这次模仿的不像吗？

　　洗不清二少爷的嫌疑？

　　恰恰相反，沈云风一看这丫头写得和账册上的笔迹居然一模一样，心惊不已！

　　这要不是亲眼看到，恐怕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一份是原稿，哪一份是临摹。

　　要是庞氏派此人来接近他的话。

　　那府里的账册和商铺的机密信件也就都危险了，这可真是可怕的存在！

　　沈云风的眸光如冷箭射到掌儿身上，厉声道：“庞氏派你来做什么？”

　　掌儿还在想着怎么解开两位少爷之间的误会，突然听到大少爷提及夫人，一时间有些懵。

　　这又跟夫人有什么关系？

　　她一脸茫然望着沈云风。

　　“你什么时候有这临摹别人笔迹的本事？”

　　这个问题掌儿听懂了，回道：“七天前，二少爷教我认字时便会了 。”

　　七天的时间就能练就临摹笔迹的手法怎么可能?

　　“你能分清哪张是原稿，哪张临摹？”

　　掌儿想了想点点头：“我临摹字体时会故意在笔锋处做了记号，会比原稿更尖锐些。”

　　沈云风仔细对比一番，起笔的笔锋处是有些细微的差距。

　　只是这差距太小，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沈云易书桌上那几张字，好像是有些不一样，难道他冤枉云易了？

　　“行了，你回去吧。”

　　掌儿站着没动，看到大少爷神色缓了下来，看来是相信二少爷没找人代笔。

　　她想了想还是把最近的发现说了出来。

　　“你说云易之所以看重王山，是因为王山天天给他守夜。”沈云风疑惑。

　　“是的，二少爷他只是八岁的孩子，他极其怕黑经常做噩梦，以前在沈家时都是王山守着。”

　　“刚来庄子那几天更是整宿不睡，后来奴婢找了安神的药材做了药枕，情况才好些。”

　　沈云风也想起来，前些日子弟弟吵闹着要把王山找来还被他打了几戒尺。

　　后来情绪一直不好，直到近些日子人才精神些。

　　沈云风有些自责，他这个当大哥居然连弟弟患了失眠症都不知道。

　　是不是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

　　四年前云易突然倒戈亲近庞氏，撵走母亲陪嫁嬷嬷是不是其中也有什么隐情？

　　沈云风思索良久，连掌儿什么时候退下都不知道。

　　冲着门外吩咐：“章叔。”

　　章海走了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乡下的秦嬷嬷接到庄上来。还有去查一下那个叫掌儿的丫鬟是什么来路。”

　　“秦嬷嬷那等会儿我派人接，那个丫鬟底细不用查，我都知道。”

　　在发现掌儿偷学拳法的时候，章海就调查过这人。

　　调查完才知道，这个孩子能活着是多么不易。

　　一听大少爷要调查他徒弟。

　　便把来自山里的掌儿怎么被她父母卖掉，再到牙行差点被卖到金醉楼，后来被二少爷截胡带到了沈家都据实相告。

　　“我新收得徒弟就是她。”章海又把自己收徒的过程说了。

　　沈云易没想到这个小丫鬟还成了章叔徒弟，看来这人不是庞氏派来的。

　　不过她那临摹字迹的手法着实让人忌惮。

　　沈云风抽出一本名家字帖，“你把这本字帖给那丫鬟带去。”

　　“是。”

　　章叔暗自松了口气，大少爷对他有救命之恩。

　　掌儿又是他的徒弟，他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