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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强心针 ...

  •   “他们老说人各有志,那志在何处?难道我以后只能一直念书,再不入世?”

      处理好婆婆的葬礼后,小满第一次只剩自己,在屋子里总计待了2个多月。

      “本想填完志愿她就再多去婆婆那里看望一次,哪怕待久一点,哪怕帮大伯做点活;哪怕去见阳翘,去参加好几个朋友的学酒;哪怕去勇敢做一次兼职,帮帮饮品店。”

      小满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妹妹前天已经去了新的地方工作,亲友因为自己的‘好事’请假来祝贺自己,可结束后便匆匆返程。”小满只剩10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安静的房间里,小满听着只有滴滴答答的时针在走它的“路”;许久没有清洗的桌椅下,沙发似乎还有他和她的记忆;距离2人没住在这间房子已经2年了;距离没有吃过婆婆煮的饭已经2年了。小满细细回想着高中时少有的团聚。

      有时梦里醒着,有时现实醒着,小满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怎么还没等到走近他们就无声离去。甚至其中一个是目送离去的全过程,她第一次“摸到”失去。

      “如果世上有重生,如果我们迟早有相遇,那一定会是双方互为分子,在宇宙、在海洋、在土壤、在所有的空气里融成一体。”小满太过思念婆婆爷爷,所以吃饭、休息、看天看地都泣不成声、遗憾不已。

      就算那天大家都开心地提前回来了,二哥给了2个红包、大伯帮厨、舅舅主理、婶婶主事,以及发小邻居都来到了小满的升学宴。她也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自己算不上,自己道德沦丧。

      凭着歉意来到墓前,她才觉如释重负。因为那日,她没有多停留县城,没有返回去陪她,后来她撒手人寰的样子仿佛在怪自己曾经“驱赶”他们。

      当时事不可为,小满做了;当时话不该说,小满做了;甚至从来没有人前承认。

      正因带着这诸多歉意和痛苦记忆,大一的她才那么冰冷,那样沉默。

      “我有想过既然我选择了填这个志愿,就不要停下,可是我脑子里到现在全是他们的梦境。我太离不开他们了!”

      “可还没开始,目前只是在适应这个学校的时候。”小满抱着这个想法,慢慢接触,小心掩饰自己的生人恐慌症。

      就算如此,小满每天一睁眼就得训练,没有时间思念过去的人。每天一起床就是集合与内务打扫,她越来越担心来错了学校。

      毕竟招生简章里的内容很值得,可自己体能挺不过去了。

      “说你呢!同手同脚!说你呢,你手势不对,弄坏你那一队了!”严格的教官把小满吓得不敢动作、愧疚流泪。

      然后她出现幻觉,当时老是觉得自己正在走下梯。

      当时是所有新生在北校军训,内围草坪几个班,外围操场几个班。而小满在内围,眼看着自己头昏眼晕,步子越来越外八,然后后面的人也没人发现她的精神异常。

      她的“错误”是整个班级承担,被训导老师罚站半小时。延后休息。

      “我也知道自己在反常,可控制不住了,怎么草坪在晃动,怎么我腿脚不听指令了。”这个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给教官说,小满只担心自己要被休学,停止学业。所以硬撑到军训末期。

      她自知自己四肢不太协调,所以整个训练期都绷紧神经,大气不喘。

      “好在军训马上就挺过去了,只有6天了。大家每天晒得黑不溜秋、腰酸背疼。之后就会容易得多吧?”

      室友出色的内务技能在每一周的考勤中得了好多奖,望着他们的战绩,小满对着自己的半成品默默心酸。

      由于大家开朗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渐渐班上有很多热闹。可轮到小满,不免形单影只。

      寝室的伙伴们都有说有笑、互帮互助,甚至分享自家快运的小吃。可是小满今天还是放不下自责。等休息时也不敢多言。

      “对不起,我把队伍害了。我当时出现幻觉了,压抑不住幻影。”小满当时好想告诉室友自己的想法,好想和大家成为朋友。可大家相处起来就是好轻松,轮到小满融入时非常艰辛。

      “谢谢!”

      这天小满想慢慢接触周围人,所以有时别人的热情她用心回应。终于,她可以自然而然的开口讲话了。

      身后有个妹子前几天因为突然晕倒做过手术,所以特批能稍作休息了,她也平时一根筋,什么训练也不想没落下。大家都由衷在意她的身体,主动帮忙。

      这天中场休息,她实在起不来。小满随手扶了一把。

      “谢谢姐妹!”

      “没事!”小满没想到就自己随手的举动还需要在意。

      毕竟小满高中初入军训时,因为半抬腿时脚站不稳,旁边的龚春随手搀了一下。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么自然的陌生善意。说不定,这就是帮助别人的“快乐”。

      随手一扶,还被总教练在看台上公开赞许了。

      因为小满所在地为训练场的中心位,距离主看台只有100多米。

      这个妹子还挺开朗的,渐渐小满和小范走的密切。再加上5个室友的温暖,小满也渐渐打开自己,变得不那么紧张,话多了起来,不那么闷了。变得愿意表达自己。

      没想到后来她们毕业典礼结束时,小范因为自己的善意说了这句话。只因为自己的举手之劳,拿椅子的事。

      “告别渐渐做不到了,那就再见!”小满知道与其一直念着爷爷婆婆的告别,不如铭记在心。带着记忆继续去爱其他人、在乎其他人。

      对小满来说,永念记忆是一种幸福。虽然大家都抱怨小满有时候太喜欢记过去的毛病。

      不管怎样,时隔4个月小满终于有朋友了!小满终于不再只靠高中朋友、发小来填补自己了。

      军训结束后的新一周,正是国庆收假的那天,学校还是进行着队列与内务的训练。每天都要把内务、队列、专业课当做3大铁事。

      身着藏蓝,肩负民愿。所以作为奔赴纪律事业的一员,要时刻有紧迫感、奉献感。

      不论是日常学习、还是训练都需保持作风,质朴严谨、端正守义。着装基本作训服、制式常服来回切换,时刻牢记自身的责任意识。小满觉得每天聚精会神的样子真的让时间更有意义了。

      藏蓝色的制服庄重而严肃,意气风发而宁折不弯。在丧亲后的几个月,让小满每天都过得很斗志昂扬。

      可小满的技能和对专业课的掌握撑不起这身衣服的责任,她进这所学校的心智上还有所不稳定。

      因为随时调整自己去适应环境,对小满来说有些麻烦。她一直在村里、在学校2点一线惶恐地生活。每天都要战战兢兢地活着:上学、做农活、做作业、逃避着低蹙的老师、爷爷、父母、善变的同学,永远低头、一直发抖,永远不安的恐惧着对面人的冷漠。

      她可能以前未到这所学校时,习惯在学文化知识上有所自然随意,不用介意所有人的辱骂跟愿望,只有自己沉浸、独自侃侃而谈书中的天地;她可能在引人入胜的影视剧里、平静劳作的农田里偷尝放松;她可能在友善的发小身旁找到了陪伴的力量;她可能终于在特别有趣特别美好的阳翘的那一双眼睛里见过真正的温暖;她可能在老薛的歌里听到过遗憾的忧伤;她可能真的没有接触过完整的世界,也没有让人喜欢的人格魅力。但她喜欢那些,她不想适应现在的世界。

      她所了解的的生活只是眼前的颜色,没法对未来用心。她实际上很少独自地与陌生人交流过,因为她不善言语。她的日常行为只是按照书中的仁义道德去做,她的三观从来没有人教她。因为除了打骂和要求,她什么也没遇到。

      没有经历那些该有的培训,仿佛永远茫然、总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一直的改变和做事都依托于别人的建议、安排,她19年来确实少走了很多必经的地方。她每天都不知道世界能否接受这样没有力量的自己,自己能否有好的去处。

      种种原由,小满过于多思惊恐的心理状态早已不符合社会的要求。而自身的学习能力又无法迅速适应教学内容,频频落后集体进度。这便一直导致了自己的“不合群”,她或许毕业后很难满足社会的期盼。

      “这些都不过如此,我以为多累多苦,现在不还是在好好活着吗,以前有自己,现在还是有自己。都没关系啊,好歹在下命硬。肯定扛的过去!”

      小满回忆时虽然总会心里痛哭,莫名学会了乐观后。有时还很会安慰自己。

      虽然前途未知,自己不适合再读书了。她还是想把眼前事做好,想让自己的标兵被有个好形象。可一练几天,便把自己的被子折腾得不成型。

      “我想让你帮忙叠标被。我有工具也有时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小满手太笨了。室友多次调整自己的被子,甚至手把手教学,可小满还是没过关。

      眼看着自习结束辅导员教官他们就要验收了,小满虽靠着自己的努力调整了。还是容易变形。

      “好!等我一会儿就来!”小范听着这个话立刻答应了,不过因事耽搁了。

      “她越来越不跟自己熟络了,看来自己只算玩伴。”小满调整被子时不自觉伤感起来。

      因为“标兵被”、”卫生、队列训练是学校比较看重的素质教育课之一,即使25天的军训结束,每天还是提心吊胆地做着这些常事。

      这次临时决定检查,而小满班级的情况太过严重。所以,还剩半小时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工具上。只希望顺利通过。

      “过!”太幸运了。小满的被子没事了。不枉她苦练技巧,重新拆开被子,学着室友的方法用桌椅压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强心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