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勇闯ABO》Uphy

58、理想者之乡（二）

　　深夜。烛光照亮米德、阿丽娅、辛蒂和彼得的脸。他们围坐在餐桌边。

　　阿丽娅被揍过之后，脸上居然多了点神采。她总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时不时像抽搐般转头，恐惧而柔弱地朝米德看一眼。米德对此很满意，不时在阿丽娅脸上没有淤伤的地方摸一把。

　　楼下传来一些动静。

　　“他们来了。”米德说。

　　“您真的已经是庄园的主人了吗？”彼得稚嫩地奉承道。

　　“是的，”米德笑着说，“如果你能成为alpha，那么你就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您是怎么做到的？”彼得问，“上个月我们还连饭都吃不上……这太神奇了。”

　　米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脑子，要多用脑子。思考。也许你以后也能像我一样干大事，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这也许会遗传，遗传，能理解吗？不过遗传也不是铁定的事儿，如果你没得到我的天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嗯！”彼得的脑袋上下晃了一下，露出崇拜的目光，“我希望长大以后，我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alpha！”

　　米德谦虚笑道：“好孩子，那你可得加把劲。”

　　米德走到门边，放进六个beta，他们把地上的箱子、一家人的行李扛在肩上。

　　“走吧。”米德站在门口冲阿丽娅、辛蒂和彼得招了招手。

　　彼得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里的人，第一个从门口走了出去。

　　阿丽娅跟在彼得后面，迈着急促的小碎步。

　　“快点儿！磨蹭什么！”米德低声催促道。

　　辛蒂皱着脸看向米德：“我们不叫醒阿列克塞吗？”

　　“你忘了吗？是他先抛弃我们的！”米德一脸怒容，“我们困难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梅佑享福！他在圣朵拉享福！他在加威享福！他考虑过我们吗？！没有！他只顾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我赚了些小钱，他倒想起我了。天底下可没有这种好事！别忘了，是他先抛弃我们的！他已经把我们抛弃了！”

　　辛蒂紧紧抿着嘴，咽了一口唾沫。她感觉事情不是米德说的那样，阿列克塞给过阿丽娅钱，金灿灿的奥利司，米德回来之后阿丽娅都给米德了。为什么有了奥利司他们还吃不上饭？米德说是因为凯萨斯的东西太贵了。为什么阿列克塞不多给他们一些奥利司？她提醒过他……米德说得那么信誓旦旦……阿列克塞显得那么冷漠……可阿列克塞一直是那个样子……

　　“看看这个，”米德指了指自己前额上的肿包，“他对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他想杀了我！这就是他抛弃我们的证明！我为此感到非常难过，辛蒂，一个孩子想杀了他的父亲！我只能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了！”

　　“可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动呢？辛蒂想，阿丽娅一动都动不了。

　　米德摆了摆手，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这关乎他的尊严，他的压制信息素失效？这说明他的信息素质量……他想起布列家的大少爷。他从未感受过的恐惧……不，忘了这件事。他一直是最强的，至少在奇赛，今后在费德里。

　　米德道：“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也不会阻拦。但你毕竟是我的孩子，当父亲的无法抛弃任何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现在要去的是费德里，一整个庄园！从此你就是庄园主的女儿了！大家闺秀！小姐！”

　　“是不是不用干活儿了？”

　　“那是当然的！”

　　辛蒂最后朝卧室望了一眼。

　　……

　　阿列克塞睡了沉沉的一觉。醒来后吐了一次，头昏脑涨。

　　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了。阿列克塞揉着脑袋，回忆昨晚发生过的事。

　　米德朝他走过来扬起手中的木棒——他知道米德早就想这么做了。阿列克塞站了起来，米德被这个举动惊呆了，这让阿列克塞有机会抢走米德手里的木棒。失去了信息素的力量，光有体型的米德不足为惧，何况米德最近消瘦了很多……

　　阿列克塞正想好好跟米德干一架，一阵强烈的困意冲上脑门，接着他就失去意识了。

　　阿列克塞突然想起什么，猛一抬头，看向角落。

　　空空如也。

　　地上灰尘凌乱。

　　空无一人。

　　阿列克塞摸向自己的腰间。空的。

　　够狠，连荷包也没放过。

　　房门被拍响，狠狠地。

　　门外的声音相当愤怒：“老傻子！开门！说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开门！”

　　阿列克塞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的alpha还没他高。

　　“老傻子呢？米德呢？”

　　“他逃跑了。”

　　“什么？！该死的家伙！该死的！该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该把房子租给他！”矮个alpha狂怒道，气都喘不匀了。

　　“他儿子不是还在吗？那他总会回来的，也许晚上就回来了，”楼上走下来一个alpha，“昨天不是还到处吹牛，说他帮公爵大人跑了一趟差事吗？那几口箱子看起来挺值钱的。”

　　矮个alpha冷哼一声，扯住阿列克塞的胳膊：“你！给我滚出去！”

　　“老金鱼，他可是个omega，”楼上的alpha往阿列克塞的脖子上扫了一眼，“天都快黑了，让他住一晚上吧。说不定老傻子明天就回来了。”

　　“你闭嘴！”矮个alpha吼道，“当初就是听了你的话，我才把那间屋子租给那个无耻的老傻子！都是你的错！我要求你赔偿我！”

　　楼上的alpha不说话了。

　　矮个alpha把阿列克塞拽出来，推向楼道。阿列克塞一下蹿下去好几个台阶。

　　矮个alpha重重关上门，冲阿列克塞吼：“滚！”

　　楼上的alpha忍不住说道：“他会活不下去的……”

　　“我才不管这些！谁让他是老傻子的种！活该！”矮个alpha气冲冲地说，“而且还是个欧米曼，扔在大街上都没有alpha会看一眼！”

　　“还不滚？！滚！给我滚！”矮个alpha一直把阿列克塞撵出门外，楼上冒出好几个脑袋，谁劝都没用。

　　阿列克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alpha路过他身边，看了他一眼，继续走路，突然又猛地把头转回来，盯着阿列克塞的脖子。震惊过后，消失在一道门后。

　　阿列克塞把脖子上围绕的契卡拉取下来，放进内袋。

　　几乎所有人第一眼都会把他认成alpha，但都在看到他脖子上的契卡拉之后反应过来他是个omega。

　　阿列克塞决定碰碰运气。

　　他光着脖子走出小巷。

　　街上全是alpha，有人在磨武器，有人扛着麻袋赶路，有人抱着双臂站在自己的商店前看人来人往……走到更宽阔的街道上，那里有装饰华丽的店铺，偶尔能看到几个beta，他们乘坐的马车至少两匹马在拉。

　　阿列克塞认为自己运气不错，一家当铺在招工。老板是个脑袋上顶着地中海的alpha，身材肥胖，一整块肥厚的下巴下面还有三层下巴，自信地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肥肉的震颤。

　　“叫我里克先生就行，”肉团说，“现在招伙计可太难了，正经人少，都是流氓，乡下逃出来的佃户。他们妄想在凯萨斯自立门户。你知道，如果他们在凯萨斯呆上三年，三年，他们的领主没能把他们抓回去，那么他在法律上就成自由户了。这法律真荒唐！但我可不是在抱怨沃尔温陛下。沃尔温陛下是英明的，但他的法务人员可不一定，是不是？但你猜怎么着，那些佃户最后几乎都回老家去了。主动回去的。”

　　他给了阿列克塞一个小房间，就在当铺楼上，二楼。房间很小，门对面一扇窗子，离地面很近。一张小床贴着墙角，床头正好顶在门边。“L”型的走道，和一张床，这就是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了。

　　“怎么样，不错吧？”里克先生小臂顶在门框上，对阿列克塞说。

　　阿列克塞点了点头。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食物。”

　　“谢谢。”

　　阿列克塞在床边坐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想吐，脑袋太涨了，像宿醉一样。米德肯定在昨晚的肉汤里动了手脚。

　　来送食物的是个beta。阿列克塞向他打听在哪里能找到仆人。

　　“庄园里，先生。”这个beta冷漠地说。

　　“庄园外呢？”

　　“我是被冤枉的！”那个beta突然喊道。像受到冒犯似的。他再也不肯跟阿列克塞说一句话。

　　吃完盘里的面包，阿列克塞把盘子放在地上。

　　窗外的光线慢慢消失，黑夜笼罩。

　　至少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也有一张可以睡觉的床。每天应该可以吃到一块面包，黑麦的。说实话黄油面包、牛奶面包、黄油牛奶面包、黑麦面包、小麦面包等等，对他来说区别不大，都是吞进肚子能产生能量的东西。

　　睡了近乎一天一夜，阿列克塞现在毫无困意。他坐在床上，靠着墙壁。

　　街灯的光微弱地散落在阿列克塞的小房间里，他盯着墙壁上的钩子陷入沉思。

　　思绪并不纷杂，也不混乱。

　　想到赫菲斯以及跟赫菲斯相关的环境和人，阿列克塞毫无留恋地终止了这条思路。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他曾感慨弗洛拉离开的时候潇洒绝情，没想到轮到他的时候，他连眼泪都没有。

　　想到两万奥利司……永远不要为已经失去的东西纠结，阿列克塞深谙其道。惋惜也好，遗憾也好，不甘也好，愤怒也好，不要被情绪掌控。更不要去妄想如果那笔钱还在，现在会怎么怎么样。徒添烦恼，浪费时间。

　　阿列克塞想到很多人，很多事。但都决定不再想下去。幽暗中，他全神贯注地感受自己的呼吸……

　　直到门口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