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勇闯ABO》Uphy

108、内战（十六）

　　圣克罗帝主教堂里挤满了人。

　　教堂中心的圣火台下，人们双手交叉在胸前，仰着脑袋，闭着眼，虔诚祈祷。

　　沃尔温站在祭祀主位，闭着眼，面容恬静，高贵而神秘。淡金色的及肩发在火光中微微飘动。一身雪白镶金的圣服，头顶王冠闪耀。

　　圣火几乎要包裹整个台面，火中隐约可见一道黑色的身影。

　　漫长且安静的祈祷过后，沃尔温缓缓睁开眼，目光掠过火焰中的黑影，望向布满繁星的天空。

　　“我深爱的臣民们。”沃尔温朗声道。

　　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

　　“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沃尔温说，“我们失败了。神王奥尼没有降临尘世。”

　　人群中产生一片小心且充满敬意的嗡响。

　　修女仁慈的双眼中满含泪水：“陛下，我们该怎么做？”

　　“神王奥尼没有降临尘世，这表明了我们当中存在无法坚定信仰的人，他们对神王奥尼充满怀疑。我为他们感到遗憾，”沃尔温痛心道，“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们，我深爱的臣民们，而你们当中竟然有人对神王奥尼不忠。现在，他要惩罚那些人！他们必须接受惩罚，诚心悔过，这样我们才能重新举行祭祀仪式。否则‘降神祭祀’永远无法完成、奥尼王国永远无法得救！”

　　“是谁？！”一位牧首厉声喊道，他转向身后未穿黑衣的平民，“站出来！”

　　“站出来！”不少人附和道。

　　一些人惊惧地看着那些严厉地目光，迅速低下脑袋。

　　一些人认为自己足够虔诚，可面对责问，他们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是否怀有对神王奥尼坚定的信仰呢？

　　过往的忏悔中，牧首或是修女们常常告诉他们，人们常常以为他们了解自己，但他们了解的只是想象中的自己。想象之外的自己，是否对神王奥尼怀有坚定的信仰呢？没有人能够解答这个问题。

　　沃尔温做了一个手势，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降神祭祀’是整个奥尼王国必须齐心协力完成的终极祭祀，”沃尔温道，“现在我们拥有的仅仅是一个凯萨斯，这当然远远不够。何况我们还失去了一位灵力充沛的大牧首。我当然会原谅他，因为他也是我的臣民。我会原谅他的怯懦。但假如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我能肯定，‘降神祭祀’一定能够顺利完成。”

　　“该死的切尔西！临阵脱逃！枉我以前那样尊敬他！”

　　“真没想到切尔西牧首是那样的人……我曾以为他是奥尼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大牧首……”

　　“切尔西！他使我们白白牺牲了威尔德曼伯爵！”

　　人群中骂声不断。

　　一些原本还对切尔西大牧首怀有一定敬意的人，在骂声中渐渐开始露出愤怒的神色。

　　这时，沃尔温又做了一个手势，人群再度安静下来。

　　“切尔西大牧首的怯懦令人不耻，”沃尔温忧郁道，“但不论是他，还是那些对神王奥尼产生怀疑的人们，全都是我的臣民。我愿意代他们接受神王奥尼的惩罚！”

　　“陛下！您千万不能这样做啊！”

　　“我们不能失去您！”

　　“陛下！让我代替他们受罚吧！”

　　“也让我替他们受罚吧！”

　　“该死的叛军！他们伤害了一位伟大的国王！我发誓我会永远诅咒他们！”

　　“只要我还有力气挥动武器，我就会跟他们血战到底！”

　　“来吧！让他们放马过来！陛下，宣布打开城门吧！”

　　“陛下……？”

　　圣火台前的人们注意到沃尔温的异样，扯着后面人的衣裳，好让他们安静下来。

　　人们的声音渐渐止息，全都带着担忧的目光仰望着沃尔温瘦窄的脸。

　　只见沃尔温闭着眼，眉头紧蹙，侧着脑袋，好像在聆听什么……

　　突然，沃尔温睁开了眼，高举双手：

　　“臣民们！就在刚才，我受到了‘神启’！神王奥尼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国王喜悦的神色感染了所有群众，人们心中燃起希望。

　　“火！我们需要火！越多越好！”沃尔温激动地说，“我们要让整个凯萨斯充满火光！这样神王奥尼就能够通过火光的指引降临于此！但请你们不要害怕，我深爱的臣民们！圣火伤害不了我们！疼痛会很快消失、伤口会再次愈合！我们将在火焰熄灭之时重生，迎接神王奥尼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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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萨斯城外，大领主联盟军主帐。

　　爵士们走出军帐，朝凯萨斯所在的方向望去。

　　夕阳般的光芒远远映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的眼睛都在跳动闪烁。

　　城门豁然洞开，无数人从城内涌出。他们大多没有穿铠甲。有些人手里举着火把，有些人则一脸惊恐，脸上充满泪水。

　　“救命！！”人们朝联盟军的军营跑来。

　　军营外的守卫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扑上来的人们撞倒在地。守卫们刚想大骂几声，却感到喉间一凉，接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敌袭！！！”战士们喊道。

　　离城门最近的军帐很快就被火焰吞没，联盟军的战士们不再犹疑，将刀剑握在手里。

　　从城里涌出来的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让人恐惧的疯狂，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们停下脚步，面对锋利的武器也毫不迟疑，就算身体被长剑、长戟刺穿，他们也会在临死前把手中的圣火捅进战士们的头盔里。

　　人们哭喊着救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但当联盟军的战士为此放松警惕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为自己片刻的松懈付出了生命。

　　战士们很快就学会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一视同仁。

　　所有哭喊求救的人再也得不到任何怜悯。

　　即便战士们已经在作战中一次又一次硬起心肠，最后他们还是发现，自己低估了凯萨斯居民的疯狂。

　　大火吞噬着一个又一个军帐，火光很快连成一片。

　　当人们发现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焚毁后，他们往自己身上倒满火油。

　　一个又一个火人咆哮着朝联盟军的战士冲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在火光中扭曲的面孔不断在战士们的噩梦中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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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萨斯的大火持续了12天。

　　7月14日，大领主联盟军入主凯萨斯。

　　联盟军入城时，开道的乐手将慷慨激昂的乐曲奏响在焦黑、残破的街道上。

　　两旁立着劫后余生的人们。不说话，没笑，也不在流泪，只是呆呆站着。隔着一段他们认为安全的距离，远远望着在战车上昂首挺胸的爵士们。在那些人之中，有人将成为奥尼王国新的主人。

　　之后会发生什么呢？没人知道。

　　那场地狱之火短暂地剥夺了人们思考的能力。

　　赫菲斯和阿列克塞站在第一辆战车的两端。

　　焦糊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的恶臭充斥阿列克塞的鼻尖。

　　从加威到凯萨斯城外，死亡漫山遍野；从凯萨斯城外到进入城内，死亡随处可见。

　　城外那些孩子们小小的身躯混在战士们的残骸中被暂时堆到两边，中间辟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阿列克塞努力让自己不转头去看，但一只小手还是闯进了他的视野，在他脑海里盘亘不去。

　　阿列克塞两手抓着车轼，指腹泛白，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可以看到自己臌胀的肚皮。

　　生命在逝去，生命在诞生。

　　突然，道旁有个alpha高喊道：

　　“赫菲斯！旁边那个是你老婆？我睡过他！”

　　阿列克塞没有回头去看，他记得这个声音。

　　“阿列克塞，”霍尼叫道，“你还是一样下了床就不认人吗？”

　　“别说了，霍尼！”霍尼身后的alpha扯住霍尼的胳膊，试图阻止他继续跟车。

　　“我|干他的时候你也在，伍德，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霍尼小跑着跟在战车后面，“赫菲斯，你老婆的屁|股真不错，有道疤，我|干他的时候正好能摸到！我喜欢极了，他下边儿那张小嘴，一干就湿，舒服得要命，是不是？噢，他大着肚子呢！公爵大人，你要替我养孩子啦！哈哈哈哈！”

　　霍尼期待着战车上那两个人的反应，可那两人根本不回头看他。

　　霍尼跟着车，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对面有个alpha喊道：

　　“喂，布列！原来你的名字叫赫菲斯！知道吗？我也睡过你老婆！”

　　“我也睡过！”另一个alpha喊道，“你这个叛国者！我宁愿死也不承认你是我们的国王！”

　　“我是真的睡过！”霍尼急道。

　　“——你怎么不去死呢？！贝尔殿下出城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另一种骂声响起。

　　“就是！缩在城里，还躲过了大火，现在到觉得自己神气了？”

　　一个穿着软甲的alpha怒道：“噢，我会死的，在我死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人群里出现骚乱，赫菲斯示意两个卫兵去阻止暴行。

　　回过头，赫菲斯注意到阿列克塞的脸色略显苍白，于是伸手覆住阿列克塞的手背。

　　“能让他们走快点么。”阿列克塞说。

　　“不要放在心上，阿列克塞。”赫菲斯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语调说。

　　阿列克塞闭了一下眼，眉间有深深的纹路：“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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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阿列克塞产后状态很古怪，赫菲斯不顾修女阻拦，执意进入阿列克塞的产房。

　　beta们急忙在赫菲斯进入产房之前抱走了孩子。根据安达勒斯的传统，孩子7岁以前最好不要跟alpha父亲有任何接触，以免不幸夭折的孩子在alpha父亲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

　　赫菲斯坐在阿列克塞床边，指腹摩挲着阿列克塞消瘦的脸颊。阿列克塞一直很瘦。他知道阿列克塞怀孕期间食欲很差，虽然阿列克塞什么也没说。阿列克塞总是逼自己咽下少量的食物，吐了就重新再吃，从来不用谁叮嘱他“你要为了孩子多吃一点”。

　　如今阿列克塞仰躺在床上，肢体任人摆弄，视线不再聚焦，眼眸不再转动，偶尔极缓慢地眨一下眼睛，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教会著名的预言者断言阿列克塞不会再回来了，赫菲斯把他赶出了凯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