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溺于深海里》埋名予雾

4、暮沉浮于破晓时

　　那夜过得很快，Jasmine没舍得喊醒躺在床上惬意酣睡的人。他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公文包，以及银洛上班常穿的工作服，甚至连洗衣机里的衣服也帮他洗好晾晒完毕了才有条不紊地推门扬长而去。走之前，他还不忘给他留了个闹钟。
　　铃声伴随着特定的时刻响起，声音有些刺耳难听，却极其管用。
　　“嘶……”
　　床上的男人翻滚着，不知怎的就滚去了床下的地板。
　　——凉凉的，有些舒服。
　　一股强烈的睡意猛地冲进脑子里，银洛又犯困了。好在他还留存了一丝清醒的意识，这才逃过了上班要迟到的一劫。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从下面伸上来的手一把拽下，一顿操作之后，银洛拨通了Jasmine的电话。
　　“嘟……嘟……”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
　　还没等电话里头说完，就已经被银洛挂断了。
　　一阵激烈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可恶！J你这个工作狂，居然……”
　　桌上的早餐一口未动，银洛就已经出了门。或者换个说法，他压根儿就没想到Jasmine在没喊他起床的前提下还会给他留份早饭。
　　一天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银洛要做的就是帮Jasmine整理文件、组织研讨会议、安排他的日程，他就像是他的私人秘书，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
　　今天是周一，一周的开始，也是研究院事情最多的一天。刚到办公室，还没等银洛坐下，一个电话便急匆匆的打来。
　　“你好，这里是朝阳市海洋生物研究院。”
　　银洛不假思索地拿起电话，咳了两三声，清嗓完毕后又用标准的播音腔讲起了最常用的一句话——问候语。
　　“那个……你好。请问一下，Jasmine博士在吗？”
　　对方显然是不擅长交流，磕磕巴巴的语气听得银洛有些难受。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Jasmine还在忙，或许现在没空接电话，如果你有事需要跟他说，我这边可以帮你转答。”
　　银洛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是这样的，我是云谙市白鹤派出所的一名警官，最近发生了一起案件，上级点名要联系朝阳市海洋生物研究院进行辅助调查，并且明确指出要Jasmine博士亲自前往，请您……”
　　“我知道了，稍后我这边有消息了会联系你。”
　　“谢谢，请尽快，案件不好耽误！”
　　嘟——
　　另一头似乎情况有些危急，电话挂得格外地快，还没等银洛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电话就被人掐断了。
　　云谙市派出所……
　　银洛脑海里不断回想着。
　　云谙市是位于朝阳市西南边的一个小城市，早些年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靠着工业兴起。可是，为什么云谙市的案件要找朝阳市的研究院来调查呢？
　　银洛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不去想，乖乖地等Jasmine忙完再跟他提吧。
　　交给Jasmine的事情每天都很多，可他却又总是能做得井井有条，每个时间点都是那样掐准，不得不让人为他的时间管理折服。
　　下午六点，Jasmine的下班时间。这个时间段，他会从封闭了一整天的仪器室里出来。如果银洛也在边上的话，他会开车顺道将他送回去，可如果银洛不在，他或许都不会急着下班回家。要知道，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J，来一下，有件事。”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从电话打过来的那一刻开始，银洛的心就已经悬在半空中了，疑云像是想要将真相掩埋的一层厚雪，令他捉摸不透。
　　洛：
　　“J，刚刚有外地来电，找你的。”
　　银洛眼神在刻意闪躲，似乎隐藏了什么心事。
　　Jasmine：
　　“怎么了？”
　　洛：
　　“说是想请你辅助调查案件。”
　　Jasmine：
　　“什么案件，说说看。”
　　男人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他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虑与不安。
　　“放心，诈骗犯是不会打研究院的电话的。”
　　……
　　洛：
　　“没说。”
　　嗯？请人帮忙不应该先说明事情的原委再让人斟酌一番作出决定吗？怎么和平时的不太一样。Jasmine听得一头雾水。
　　Jasmine：
　　“对方是这么说的点名指姓要我出面解决？”
　　洛：
　　“对方说是派出所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紧急。”
　　Jasmine：
　　“留了号码？还是别太大意了，外地的事不好说。”
　　男人的话语重心长。
　　对于陌生来电，研究院的统一手段就是首先保留来电号码，后续再确认事件的真伪性。
　　洛：
　　“嗯。”
　　Jasmine：
　　“拨回去。”
　　Jasmine的声音有些冷冷的。
　　洛：
　　“现在？”
　　Jasmine：
　　“嗯哼，不是你说的情况紧急吗？”
　　好吧，那边的情况从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听来却是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便签纸上的电话号码再次成串地被输入座机前的液晶屏内，随着“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Jasmine博士，您好。”
　　不用Jasmine开口，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对方继续说道：
　　“我姓萧，有件事情想请您出面帮个小忙，不知可否……赏脸一二？”
　　与之前的声音不同，这次的是个更加诡异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为他的身份又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Jasmine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却问了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选择我？”
　　只听得见电话的另一头冷笑一声，用轻蔑的嗓音说到：
　　“听说，你那有个患有特殊疾病的朋友……”
　　银洛的病Jasmine从来没有向其他任何人提及，对于一位病患的隐私保护，他还是做得很到位的，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除非……
　　很显然，对方是冲着银洛来的！
　　“抱歉，恕我拒绝您的邀请。”
　　Jasmine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阴冷的嗓音再次开口：
　　“如果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发病而死的那副凄惨模样，我还是由衷的劝您来一趟。”
　　对方抢先一步挂断电话，Jasmine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质问他的余地。一旁什么也不知道的银洛看着Jasmine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有些……咬牙切齿？甚至算得上有些难堪。
　　洛：
　　“怎么，谈的不愉快了吗？”
　　男人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奇怪起来。
　　Jasmine：
　　“没事，对方有跟你透露过相关的具体详细的地址以及信息吗？”
　　洛：
　　“我想想……”
　　Jasmine：
　　“回去收拾收拾，跟我外出一趟。”
　　洛：
　　“我也要去？”
　　Jasmine：
　　“嗯，你必须跟我一块走。事发突然，来不及召集人手和商讨会议，我们两个先去就行了。”
　　奇怪……刚刚不是口口声声回绝对方了吗？
　　银洛甚至有些时候看起来且真的存在详细案件是大有帮助。
　　这个寒冷的季节，天总是黑的较早的。等到研究院的大门被再次推开、再轻轻关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城际铁路的最后一班列车正沿着铁路延伸的方向，朝着无尽的黑暗，驶向远方。
　　回到别墅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Jasmine嘱咐银洛在房间里等他，说好的去去就回，墙上挂钟的时针都转上半圈了也没看见个人影。
　　不是说好了晚上出发的吗……
　　银洛来不及思考过多，临时收拾好的行李已经堆积在别墅外的宅院门口，一切都只等Jasmine的到来。
　　一旁。
　　滴——
　　Jasmine回到办公室，门禁系统的红灯在寂静的夜空里闪烁着，男人熟练的用口袋里的工作牌朝上刷去。研究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室内的灯光随着有序的脚步一排排亮起。
　　只见他来到实验室，从抽屉里取走了一把长相奇特的钥匙，岁月为它添上了一道锈蚀的伤痕，它不再拥有昔日那般光泽。它看起来像是废了，没有人会需要一把不能开锁的钥匙吧……除非，它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时间在指尖一分一秒流逝，待在别墅里的银洛也没有闲着，他收拾好了未来几天他和Jasmine两个人可能会用到的所有东西，打包在一起，大大小小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要去海边度假一般。可没人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银洛看着Jasmine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倒也猜出了七八分的不对劲，可他从不过问他的事，如果他需要他的话是会告诉他的，包括这一次。
　　等到Jasmine回别墅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了。银洛感到有些疲倦，坐在Jasmine的副驾上昏昏欲睡。
　　Jasmine：
　　“困了？”
　　银洛：
　　“……”
　　显而易见的是，银洛这小子已经困模糊了，半梦半醒间已然是无法分辨出外界的声音。
　　Jasmine：
　　“困了就好好睡吧，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完今夜你还能不能睡得像现在这样安心。
　　后面那半句话男人没敢说出口，他怕被他察觉，这次绝不是一项普通的调查援助事件，其中猫腻重重，按照银洛的性子来多半是会出事的。
　　车影定格在某一瞬间，距离在不断拉长，就像这场注定破晓的夜幕，沉浮……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