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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躲避·飞天残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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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繇不愧是上古凶神,眼瞧着仙山百门陆陆续续赶来,剑阵、箭雨旋天,对它进行联合绞杀,也没能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它蛇身九头奇长而粗大,攻击起来像迅疾而暴怒的地龙。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难逃它的口,尾巴更是利器,天上一挥,就击落了不少修士,地上一扫,就倒塌了一片森林。
蛇口一张,就是两排森白的锯齿,拉哒着唾液飞溅,黏在修士身上,立刻将他腐蚀的面目全非,惨叫不止。有的胳膊、大腿、脖颈被溅上,在一阵惊叫痛呼中,不久后四肢和头颅就断落了,如同重重的冰雹一样砸下,看的人杀气更盛了,前仆后继的为死去修士复仇。
它的鳞片也是铜墙铁壁,普通的银剑和弓箭,根本对它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只有修为深厚的门尊,才勉强可以用剑波和弓箭,将它的鳞片劈出一道白痕,在此白痕上不断攻击叠加,才可能劈断一块鳞片。
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击,对于相繇来说,如同挠痒痒。
这盛大的绞杀浩劫,将一隅地灰白的天染成了淡红色,地震得余波回荡,那些不堪重负的山石像是泥石流一样,轰轰倒塌。
已是在一隅地边缘的许霉一行人,不经意的抬头,还可从树冠和树冠间,窥见天空飞洒的血水和不完整的四肢,落入森林里,在树冠和枝桠间“哗梭梭”的穿行。
可见这场浩劫的死伤之重。
有的“啪嗒”一声,像火药一样砸下,早就瞄准了它会砸他而来的许霉,用左脚一蹬,身子就飞扑了出去,而同样受到残肢攻击的耳秋,也是不断的躲避着,得了分身才朝他赶忙施出援手。
那颗脑袋在接触了地面的瞬间,就像落地的西瓜一样,从天灵盖炸开,四分五裂,许霉猛地抬袖掩面,屈身护住了怀里的篮子。
头颅里的脑髓飞溅在了他的衣摆和袖子上,像是染了红的豆腐渣一样,黏在衣衫上瘆人的紧。
碎掉的枕骨击在了他的膝盖上一痛,放下袖子揉了揉,再去看那颗头颅时,已是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血红色的浆糊,面目全非了,唯一残存的,只有一颗滚了血的眼,怔怔对着许霉看。
被那颗眼睛盯看得头皮发麻的许霉,背上激起一片冷汗,若非他警觉,这头颅就会硬生生砸在他的头顶,和他同归于尽了。
队伍里传来了慌乱,不少人开始了奔跑,在呼喊着小心头顶,拔出银剑劈砍着砸向自己的残肢。
被吓得心跳加速的许霉,拖着瘸腿快步的走,在他看来,已是在拼命的跑了。
耳秋搀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跑”的松活些,残肢砸下来,他还可以挥剑保护他,让他不至于乱了阵脚。
天上还在不停的下着“冰雹”,有的被茂密的枝桠阻拦,缓冲了一下力道,悬悬挂在细密的树枝上,像是被分解抛尸了一般,朝地上“啪嗒——”“啪嗒——”滴着血。
队伍不得不抓紧时间赶路了,这才是第一日就血腥漫天,不敢想象到了后日会是怎样一个画面,同时也怕“冰雹”砸中头骨暴毙而亡,许霉这个累赘,他们是不愿再包容了,催促着茶直赶紧领路离开一隅地。
瞧着许霉已是很努力在“跑”了,由于速度加快,他两脚的力道都用了很大,导致让右脚完全承受全身重力时,脚踝处不停的传来骨头“咔嚓——”“咔嚓——”的响声,脚掌随着两脚|交换落地,也是左右的摆动,像是松了的刀把,刀片摇摇欲坠的。
他额头上急出了些许冷汗,对于他们的责备,许霉扯了扯嗓子,歉意的大喊着:“你们且先去吧!我们稍后便到!”
自责的话也是多说无益,被飞天的残肢和耳鸣的剑啸掩盖,与南山一行人早就走出许远了,林茂模糊里,只见的李翎和郁作飞身躲避着残肢,朝他赶了回来。
茶直抬头看了一眼战乱的天,以许霉如今的状况,再跑下去,右脚真的得废了,他收回了视线,朝施钟黄一行人大喊了一声,一直朝前方走,见到了山壁洞口,就是离开一隅地的出口了。
而自己则是绕开他们,朝许霉跑了去。
身后不免出了许多怨言,但茶直晓得,他若是不回来,他们找不到石河山脚的路,自然会在山壁洞口等他,所以这些都不过是不满他决定的牢骚罢了。
茶直的身量只比许霉矮了半个头,却像是天生的林丛里的健将,寻到许霉身影的速度飞快,几乎是感觉到了面上扑来一阵风,许霉面前便是站了一个人。
还在惊诧茶直为何返回来了,搀扶他的手收了剑,竟是一个下穿,两掌扣住他的手腕,背上一顶、一提,就把他捞到了背上。
看茶直的视线从弯腰平视,到垂眸俯视,许霉抓紧了手上的篮子,用吃惊的眼神看向身下背着他的耳秋:“耳秋,你……你不必如此,我还跑得动,你这样背着我,一会儿残肢、山石落下来,只会把你也牵连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跑。”
许霉既是感动,又是自弃。
将他颠了一下,背得更稳当的耳秋,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把他放下来,而是眼神撇了一下跟前的茶直。
茶直的想法和耳秋如出一辙,也是想要背着许霉离开的,在看清许霉惊诧的神色后,就摊开了一双手臂,想要抱着受伤了的霉逃跑,不过耳秋看出了他的目的,所以先他了一步。
这会儿僵硬的场面出现了,茶直摊开的手臂依旧摊开着,没有落下,只是带着浅笑的嘴角,微微凝固了,出现了一丝龟裂。
“耳秋……欸……”耳秋不听他的话,许霉也无奈了,只是盯着面前的人,才惊觉俯视下的少年抛出的橄榄枝,被耳秋无情的折断了……
“茶小哥,谢谢你能回来……”感谢的话还没说话,身下的耳秋就是动了,原地一个飞跳,蹦出了好几米,这是怎么了?连话都不让他说完。
他慌张的回头看去,只见得一具没有四肢和头颅的躯干,逆着风朝少年砸去,少年好似愣在了原地,竟没有动弹。
被耳秋强行带走的许霉脸上写满了忧心,却只得留下了一声:“茶小哥!小心头顶!!”
少年这才惊抖了一下手臂,缓缓放下双臂,回眸朝离开的一抹残影看去,眼底覆满了阴霾。
那重重砸下的躯干,竟是在半空中,就被一箭射的四分五裂,落在茶直的身后,肠子和五脏都飞了出来,挂在了草叶上,肺叶和心脏被地上的干硬树枝刺穿了,看着血淋淋的,鲜活的,还有些许经脉在搏动。
收了金色大弓,拔回了自己的箭矢,用草叶擦净了箭上的血,插回了箭筒里,和李翎一前一后朝许霉跟去的郁作,路过茶直身旁时,小声询问了一句:“向导还不走?”
侧眸看向郁作的眸光,同样带着森森凉意,郁作耸了一下肩,似乎没有看到他眼里的燥意,道了一声:“那我先走喽,向导可小心一下头顶,不要被砸伤了。”
于是小跑跟上了李翎。
茶直是最后一个回到山壁石洞里的,远远便听到了与南山弟子,对着许霉七嘴八舌的逼问,一个身形高大,国字脸,脸貌凶恶的人,他们叫他二师兄,也是将许霉鄙夷的最为凶烈的人。
说他一个瘸子,就不要出门,出门还找人搭伴,连累别人,简直就是可耻可恶。
许霉晓得他们心里有气,想着和气生财,于是道了几声歉,说不是有意的,若是山路没有被相繇阻拦,他也不会冒然打扰。
又说茶直定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是他的错,把茶直一人留在了原地。
这二师兄听到茶直去找他,反而被他丢弃了,留在了危险的地方,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有暴力的倾向,还好被施钟黄拦了下来,说许霉是晴山尊的故友,莫要伤了和气。
不仅他脾气不好,瞧着耳秋已是捏紧的拳头,是有朝他的脸上狠狠砸去的想法了。
这二师兄又是嘲讽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师尊还结识了一个瘸子?就他,也配?”
局面闹成了这样,许霉被这二师兄骂的,脸上也是青一块黑一块的,这事本就不是他有意的,且这二师兄也不是茶直,出了状况,他们也没等他,他也没让他们等,所以他有什么立场来骂他?
这二师兄说茶直是他们的向导,要是他没回来去不了石河山脚,就拿许霉是问。
许霉也忍气吞声不下去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这人的每一句都精准的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他妈的你有病吧?这么在乎茶小哥,那他跑回去了,怎么没见你一路跟去保护他?这会儿人没回来,你就冲着我吼,吼你大爷的,你是他呀?道两声歉,你还真以为我是给你道的啊?麻蛋玩意儿,找你妈的存在感,给你脸了!!”
许霉保持着一惯的骂人带脏,脸都骂红了,这会儿停下来了不走路,脚踝麻痛的感觉一阵一阵的,痛的难受,他骂完后,反而觉得舒畅了不少。
他现在还不算正式的回归太元山,也不必要在乎给太元山留什么颜面,他都被人骂成孙子了,还留个屁的颜面,张口就是怼,要难受一起难受去。
耳秋也是同样的生气,不过李翎和郁作,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许霉,生气后会是这么个样子。
但一想到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要是自己被骂了,也一定会骂回去,也就慢慢收回了惊讶的目光。
“你他妈的死瘸子!你居然敢骂我,你找死!!”一个瘸子,看着下一刻就要死了,长得也是一副软柿子的样子,骂人居然这么脏,看来之前的知书达理都是装出来的。
这二师兄算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一把挥开施钟黄的手,被骂的青头黑脸的,怒气冲冲的朝许霉大步走去,大手猛地抬起,就要推开耳秋,一掌揪起许霉的衣领,大施拳脚。
洞外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白色的鞋底踩断了干硬的枝桠,面色如常的茶直斜眼看了一眼角落的纠纷,像是轻哼道:
“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