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闻七弦

7、建体育场

　　楚淮还在工作的时候，外面的工作室已经吵得翻了天。
　　原因是他们对四十八人的分组名单不赞同。
　　楚淮打了个哈欠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这个设计图需要改动的地方很多他必须要好好看清楚再决定怎么改动。
　　旁边站着的司南一声不吭，他进门已经有十几分钟，主要汇报分组名单的事情。
　　楚淮其实早就听到了，但是他现在正在聚精会神的操作电脑屏幕上那个繁琐到不行的设计图，根本没有分出来的脑力来思考分组名单的问题。
　　在公司开第一次会议的时候说的三件事，第一件事重新制定考勤签到制度。二层设计部的几个小姑娘很勤奋的早就整完了。
　　他也已经看过了，跟之前的差距不大，算是通过了。
　　第二件事二层员工四十八人分成八组，名单刚一出来就吵吵的像是要干架的直播现场。
　　“楚哥——”，司南喊了一声。
　　楚淮终于松开右手的鼠标双手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告诉他们，名单不改就这样执行！”楚淮说。
　　司南点点头，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楚淮看着他，“说吧！”
　　司南右手食指指着楚淮办公桌上的手机，“楚哥，电话。”
　　楚淮扭过脸看了一眼，正巧手机还在亮着屏幕。他伸过手拿起来还没看是谁的来电，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楚淮：“哎——”
　　司南紧张的咬了一下嘴角赶紧往外跑，楚哥的电话屏幕至少亮了五次，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他还是选择赶紧撤离。
　　楚淮瞅见司南出去之后立马打开手机把五个未接的电话拨回去。
　　嘟嘟的忙音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喂~”。
　　那头慵懒散漫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楚淮的怒火就上来了。
　　“臭小子，你找死啊！”
　　“嗯？”
　　打电话的是楚年，声音听起来像是没睡醒。
　　“有什么事？不会又让叫家长吧！”楚淮问。
　　叫家长？
　　楚年瞬间就从梦乡里清醒过来，将手机从耳朵边上移到眼前看了眼正在通话的备注。
　　顿了顿，表情有点茫然。
　　说来也是奇怪，他本来是觉得自习课无聊出来上厕所。经过教师卫生间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里面的讲话声。
　　“我们这学校体育项目的场地都是露天的，我申请了建一个室内的运动场。”
　　“我觉得可以，毕竟露天的场地刮风下雨就会受到影响。”
　　“你认为池塘南面的那片荒废的园子怎么样？”
　　“地方大，不错。”
　　教室卫生间里说话的是学校的校长跟他们的体育老师。
　　事情的可信性比较高。
　　楚年本来昏昏欲睡的出了教室，回去的时候就变得有些目光呆滞。
　　他们学校终于要建一个室内的体育场了。
　　天大的消息啊！
　　他想狂欢想去学校广播室给全校师生说一下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说话。”楚淮喊。
　　处在自己思想里的楚年被这一声怒吼唤回来。
　　“我们学校打算建一个室内的体育场，要不要考虑做一下设计图？”楚年说。
　　原本他还在犹豫，怕被拒绝。结果在他犹豫到疲乏不堪的时候电话早就已经拨过去了。
　　“室内体育场？”楚淮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市三中没有室内体育场。
　　所以现在打算建一个？
　　还有个震惊的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是——楚年这是在给他介绍业务？
　　什么时候他楚淮需要让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担心工作的问题了。
　　震惊之余他还是更感兴趣市三中建室内体育场的事。
　　“你们学校让你找我做设计图？”楚淮问。
　　楚淮的问题刚下来，楚年原本兴奋到狂躁的情绪就开始逐渐消退。
　　“没有——”
　　没有！？
　　没有你给我打电话？
　　耍着我好玩呢这是。
　　楚淮的后槽牙磨得咔咔响，恨不得把电话那头的臭小子拽出来揍一顿屁股。
　　“楚年，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楚年赶紧把手机塞进袖子里，强行按了关机键。
　　楚淮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直到屏幕便至黑暗他才把手机放回办公桌上。
　　他听到了周晏的声音。
　　跟前一天在医院里讲话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在医院时的周晏有些沉默，话语间显露着疏离。
　　刚才的声音很洪亮、强势，有种高高在上不容人侵犯的气势。
　　楚淮的眼神有些空洞，电脑上的设计图也吸引不了他的视线。
　　想起前几次见到的周晏，每次跟每次对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有点变幻莫测的感觉。
　　楚淮第一次觉得坐在电脑桌前有点浑身不自在，心情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高涨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他鬼使神差的拽过车钥匙推开门，绕过还在争吵不休的设计部往电梯冲过去。
　　司南还在进行内部调节。
　　谢苗苗跟王萌萌两个小姑娘也不嫌事大的在一边添柴加火。
　　楚淮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绕在大街上。
　　最后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市三中门口。
　　他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市三中的大门，情绪竟有些缓解。
　　奇怪。
　　从门口望过去正巧看见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被一个严厉的老师进行训话教育。
　　叛逆期的孩子总是能很强势的无视老师的好意。
　　甚至还能脑补到老师一定是故意的、看他不顺眼。
　　楚淮笑了笑拉开车门下车。
　　现在是下午三点，学生们都还在上课。
　　他很自然的去门卫那里签了个名字进了校园，主要是想去看看那个楚年说的要建成室内体育场的地方。
　　其次是顺便放松一下心情回忆一把想当年的青葱岁月。
　　楚淮打开楚年给他发的短信开始寻找地方。
　　他在院子里转了老半天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眼角瞥见了一颗高大的柳树。
　　已经是冬天了，柳树的枝条随着刮起了的冷风左摇右摆。
　　那颗柳树很粗壮看起来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将它的腰身圈起来。
　　池塘就挨着那颗大柳树，只有一步的距离。
　　市三中的卫生环境特别好，池塘里面几乎看不到一个名叫垃圾的包装袋。
　　微弱的冷风吹过来还是能让人忍不住想把双手抄进口袋里。
　　池塘的水面上泛着细小的波纹，波纹扩散开来延伸到那座破旧的小石桥。
　　楚淮呼出一口二氧化碳，狠狠吸进一口夹着冷风的空气朝着小石桥走过去。
　　“周晏！？”
　　他老远就看到有人站在冷风里往池塘里丢馒头屑，想着可能是学校管事的打算问两句，待看清人之后才发现是周晏。
　　“楚年小叔。”周晏扭过头。
　　楚淮：“——”
　　这人怎么还叫他楚年小叔。
　　“你来学校找楚年吗？他还在上课。”周晏说。
　　楚淮脚步顿住，动作有些僵硬。
　　难道他的出现就只能是来找楚年？
　　他抬脸笑了笑克制住自己糟心的情绪，“听说你们学校打算建一个室内体育场。”
　　周晏回头瞅了他两眼想了一会儿，“没听说。”
　　喀嚓——雷电惊现的声音。
　　臭小子！
　　楚淮面上依旧笑得人畜无害，心里早把楚年骂了个狗血淋头。
　　“估计是小道消息。”楚淮说。
　　周晏“哦”了一声接着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块馒头揉碎了扔进池塘里。
　　刚才楚淮喊他的时候鱼儿都被吓跑了，现在刚刚敢冒出头吃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
　　一度有些冷场。
　　楚淮开始琢磨着接下来应该找个什么话题继续聊下去好打破这凝重氛围。
　　叮铃铃——
　　“下课了。”周晏说。
　　楚淮刚冒出头的话题就被急促的下课铃声扼杀在摇篮里。
　　楚淮：“我——”
　　周晏：“我该回去了。”
　　然后智商被逼下线的楚淮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晏离开。
　　楚淮瞅着周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才踹了一脚那颗大柳树，满脑子都是“操”。
　　他一个平时口才绝佳的人居然会在一个高中老师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是要命。
　　“一二三四——”
　　铺着塑胶的操场上传来让人振奋的集体口号声。
　　楚淮好奇的走过去。
　　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个班级排成方队在操场上边跑步边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
　　“青春飞扬，拼搏自强——”
　　这口号喊得不错，即顺溜又蓬勃朝气。
　　楚淮特地看了一眼，从喊口号的队伍里看到了跑着步还要嬉皮笑脸打闹的楚年。
　　高二六班。
　　跟着高二六班一起跑步的还有随行班主任周晏。
　　周晏跑步的时候脱了外套，穿着普通的毛衣休闲裤跟在高二六班内圈里跑着。
　　那种有点严肃又充满活力的精致干净的面孔猝不及防的闯进楚淮眼睛里。
　　周晏还在不断调整自己的速度跑前跑后的提醒班级的同学次序不要乱。
　　他又侧着身子看了一会周晏跑步的姿势，很标准。
　　直到高二六班的队伍转弯他看不到周晏之后就转身悄无声息的往学校大门口走。
　　等他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
　　十一楼的电梯门一开嘈杂喧闹的吵闹声就传了过来。
　　楚淮迈着步子找到一个醒目的位置停下。
　　“安静。”
　　霎时间喧闹的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也都很听话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下班之前将分组的桌椅调好。”楚淮说。
　　不等下面有人抗议他接着说道：“一个月时间，按照我的方式执行一个月。业绩提升上来的小组有特殊奖励。”
　　楚淮的邪魅一笑让众人楞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对特殊奖励的问候。
　　“什么特殊奖励？”
　　“旅游吗？”
　　“是不是集体发奖金啊！”
　　二层设计部因为特殊奖励又开始乱糟糟的谈论，完全忘记他们上一分钟还差点闹翻了天。
　　啪啪——
　　楚淮拍了拍手。
　　短暂的议论纷纷的嘈杂声就此戛然而止。
　　“明天我要看到你们为了梦想而追求的上进心。”楚淮说。
　　接下来就是更加嘈杂的声音——
　　扯桌子的扯桌子，抢椅子的抢椅子，还有为一块抹布吵起来的。
　　司南也在帮忙分组，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朝着楚淮的位置比了个大拇指。
　　楚淮朝他眨眨眼打了个响指。
　　分组的事情就这么被楚淮的一个特殊奖品给暂时镇住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条的实施——
　　司南很好学，他找了很多不懂的设计图拿给楚淮让他讲解。
　　楚淮不厌其烦的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司南抱着个小本子狂做笔记。
　　楚淮讲完了他也记完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他想起来前几天的时候在一个街角看到有个卖麻小的店，开着车极度缓慢的寻找。
　　也许巧合就是写给他们这种毫无防备的人。
　　楚淮停好车准备去卖麻小的店里，碰巧就遇上刚从店里出来的周晏。
　　周晏穿着上次的黑色羽绒服，手里提着个袋子。
　　“这么巧？”楚淮笑。
　　“的确。”周晏回答。
　　周晏的脸上一贯的平静，平静到有点冷酷。
　　“你来买麻小啊？”楚淮问。
　　周晏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空气瞬间一度降回了冰点。
　　周晏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着也不离开倒让楚淮感觉有点不自在，他也跟着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打破暂时的平静。
　　是周晏的手机。
　　他看着周晏也不避讳的拿出手机开始接听。
　　“喂，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准备，好，谢谢！”
　　接电话的时间很短暂，就楚淮的感觉应该也就用了二十秒左右。
　　“很忙吗？”楚淮问。
　　周晏捏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下垂将手机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还行吧！”周晏含糊不清的回复。
　　“你是回去吗？我送你吧。”
　　“不了。”
　　周晏拒绝他的好意，神色有些慌张的转过身沿着路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淮觉得周晏的背影看起来很孤独。
　　他看到了周晏转身时眼神中那一抹的慌乱，像是在强迫自己做了什么不愿意做的决定。
　　很矛盾。
　　楚淮买了麻小回到家的时候楚年正在做作业，样子认真的跟下午那会跑步嬉闹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
　　楚年的学习很好从来不会让父母担心他的学业。
　　或许楚家的基因就带着那种难以自制的独立。
　　电视机放映着画面，他特地把声音关掉怕影响到楚年学习。
　　叮咚，一条信息传过来。
　　“你好，我是市三中的校长。听说您是做设计图的行家能帮我们学校设计一个室内体育场吗？————”
　　短信是市三中的校长发的，里面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他们要一个什么样的室内体育场。
　　楚淮拿出自己的电脑做出一个地形的轮廓，随后拿了纸跟笔开始写写画画。
　　一个个绚丽大气的体育场样式在楚淮脑子里成型，思来想去硬是定不下来。
　　至少有三个样式符合他的想法，但具体的还得去市三中多看看场地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他打算明天再去市三中看看，顺便跟那个陌生的校长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