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时光里》行也鹤

27、第 27 章

　　“苏悠?”
　　黑暗中，一道怀疑、带着不确信的声音，像一道光箭，穿透黑暗，带给她奔腾的希望。
　　血液沸腾起来。

　　“贺呈砚!我在这儿! ”她跳起来，使劲拍拍墙壁，暴露自己的具体方位。
　　竟然能在这里碰巧遇见他!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你来这里干什么?前面——”没什么好玩的。
　　话还没说完，苏悠感觉自己被一股海洋气息以及消毒水味道围绕住。
　　鼻尖蹭在他的肩膀处，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两只手臂紧紧将她搂住。

　　“你怎么了?”
　　回应苏悠的是良久的沉默。

　　察觉到贺呈砚心绪不佳，苏悠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
　　她连忙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开导他。
　　“哎呀，没事没事。我从网上看到一句话，任何事情都有三种解决办法，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想想。”

　　但是贺呈砚始终只是抱着她，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虽然，她被他这样需要着，感到很高兴，但是她总得知道发生什么事才能帮他想办法吧。

　　“贺呈砚?”
　　“贺呈砚?”
　　“贺砚砚?”
　　“贺小砚?”
　　.......

　　不会睡着了吧? 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哈。
　　郁闷了一会儿，苏悠站得有些乏了，动了动，轻轻推了推他。
　　推不动，跟堵墙似的。

　　“别动。”他终于说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她趁机追问，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触发他的说话机关。
　　他又不说话了。

　　苏悠叹了声气，直接放弃。她索性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搂住他的腰际，无奈地说:“抱吧抱吧，爱的抱抱也算是一种解决方式。”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贺呈砚退后两步距离，手紧紧扳着她的两边肩膀，俯下身，几乎与她平视。苏悠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在她正前方，来自贺呈砚。

　　然后听到贺呈砚的声音带着微颤，带着愠怒，担忧，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砸过来:“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苏悠隐约能看见他的表情，深黑色的眉毛快皱成一个’‘倒八字’了。

　　为什么是他在问她啊?是不是反过来了?

　　“我刚刚......”给他买礼物的事情是秘密，是惊喜，明天才能告诉他，于是苏悠说，“我给溪溪买礼物，结果走迷路了，绕了一会儿，问了人，才知道路。”
　　贺呈砚低头，看到她手里包装盒上的紫色大蝴蝶结，没说什么，过了这个问题，又问:“你手机呢?”

　　“手机没信号。”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苏悠从袋子里拿出手机掏出手机。自从发现没信号，她就扔进购物袋里，再也没看过了。

　　苏悠点亮屏幕，刚要给他看的时候，她瞪大眼睛。信号不仅从‘E’变成了满格，而且还有无数的未接电话.......

　　“你助理告诉我，你要跳湖。”贺呈砚瞥了屏幕一眼，松开她的肩膀。
　　“什么?!”苏悠觉得荒唐，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晓晓怎么会这么说?”

　　贺呈砚恢复一身的桀骜不驯和松驰，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道:“我怎么知道。”
　　恍惚了会儿，苏悠想起晓晓似乎知道自己几年前去看过心理医生的事情。

　　苏悠尴尬至极，僵立在原地。
　　所以他是以为自己想不开，才.......
　　所以刚才那个爱的抱抱，是给她的?
　　所以，真的好囧......
　　-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跟散步一样。

　　因为乌龙事件，苏悠感到很不好意思，抱歉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贺呈砚心情似乎还不错:“没有，回到酒店你助理才找我。”

　　“哦......”
　　看来她‘失踪’的还挺恰到好处的。不过从浔川古镇那边一直找到这，挺远的，肯定耗费不少体力。

　　苏悠想弥补点儿什么:“那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请你吧!”
　　贺呈砚嘴角一扯:“ 荒无人烟的，吃草?”
　　“......”

　　“这边为什么人这么少?”她嘀咕。
　　这一片虽然有很多店家，但都是关着门的，里面黑咕隆咚的。

　　“这里曾经也是个旅游景点，但是名气没有浔川古镇大，加上宣传也不到位，渐渐的就被遗忘了。商家也都搬走了。”贺呈砚说。

　　“那为什么还会有人坚持在这里开店呢?”苏悠想起刚才的中年女人。
　　贺呈砚简洁明了:“人在不缺钱的时候，总会坚持点儿什么。再者，又不是所有的店都不盈利的，只不过，在多和少的方面，有自己的选择。”
　　“那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盈利多的吧，毕竟没有人嫌钱少。”苏悠扭头看他。

　　她小时候对钱没有概念，想买东西就跟丁趣要，丁趣不给就找贺呈砚，反正他那么多零花钱花都花不完。
　　后来在医院拿不出治病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钱是多么的重要。人活在世，即使赚不了大钱，总要把治病钱赚出来。

　　贺呈砚眉头稍扬，他确实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含糊地说:“大概吧。”

　　天空中，云层飘过，露出淡黄色的月光，灰色的石板路上，两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长。
　　贺呈砚短暂地拿出手机，回了条消息，又扔回裤兜。

　　“想问什么?”在她几次偷瞄，又欲言又止后，贺呈砚终于问。
　　他眼神儿真好......
　　既然他这么问了，那她可就说了啊!

　　“在国外当医生待遇不好吗?”苏悠停顿一下，“为什么回来了?”
　　贺呈砚没想到她问这个问题，瞥了她一眼，然后逐个问题回复。

　　“还行。”
　　“想回来，就回来了。”

　　——因为想回来，所以就回来了。
　　他怎么可以回答的这么轻松啊!

　　“可是.......”
　　贺呈砚毫不留情地打断:“可是什么可是? 中国人回中国，天经地义，不然你让我去哪儿?”
　　“没......我只是觉得......很少会有人这样选择。”

　　据她所知，从贺呈砚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忙于生意，常常出差，穿梭在世界各地。听丁趣说，他父母近年也在美国定居，不常回国的。所以，他直接回国工作，显得匪夷所思了些。
　　而且，在她认识的人中，大多都是去了国外不想回来的。

　　贺呈砚挑挑眉:“所以你一直觉得，我会留在国外不回来?”
　　“我......”苏悠摇摇头，眼神坚定，“你当时跟我说过，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贺呈砚似自嘲般简短地笑了声: “结果你以为我说着玩的。”
　　“我没有!”苏悠着急地去看他。

　　怎么可能? 她一直相信他的，他怎么会这么想她?

　　贺呈砚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嘴角扯了扯，冷漠地说道:“从一开始答应我爸去国外学医的时候，就打定要回来的，哪怕不干这行，我也会回来的，这是我对......对自己年少时的承诺。”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苏悠有点被他吓到，怎么不听她解释就生气了呢?
　　好凶。

　　低落的感觉像屋檐上的雨滴一样，在心里滴滴答答的，汇聚成一小摊。
　　心情沉下来，气势一弱，她只能用蚊音回答:“嗯.......”

　　“回来建设祖国，难道有错?”
　　“没有......很棒。”

　　“还有问题吗?”
　　“有......你能不能走慢点儿?”真的太奇怪了，为什么他拿着那么多东西，还能走这么快?

　　因为突如其来的烦躁，贺呈砚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在加快，自己都没意识到，苏悠哪儿跟的上他的大长腿，亦步亦趋，都快跑起来了。
　　“.......抱歉。”

　　-
　　走了快二十分钟的时候，贺呈砚从小巷子里走出去，找到了大路。
　　顿时，视野开阔，灯光明亮。
　　苏悠走了好几个小时，现下直接累瘫了，坐在一处公园椅子上休息。

　　没一会儿，贺呈砚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回来了，里面有零食袋互相摩擦的声音。
　　苏悠刚才还奇怪他去哪儿了，怎么她一坐下，人就不见了。
　　她双眼发光，双手拿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包薯片:“哇，谢谢，我真的快饿死了。”

　　贺呈砚在她边上坐下，拨弄了下地上的购物袋:“你买这么多东西就没给自己买点儿吃的?”
　　“我减肥嘛，”苏悠咬着薯片，看着夜空，“但我哪儿知道我能迷路迷到这么远，严重消耗了属实，回去我得再吃完碗小馄饨，就酒店旁边那家，每次路过都被它香死。”

　　贺呈砚无意想打探什么，实在是那紫色蝴蝶结太过扎眼和碍事，想着能不能给它换个方向。
　　手刚碰上那蝴蝶结，就被一双小手拉住胳膊。

　　“不能拆，不能拆，这蝴蝶结很难打的!”苏悠被贺呈砚的举动吓了一跳，表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才能只欠东风。
　　现在哪儿样都不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