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万载难熬我来陪你 ...
-
“仙师,怎么了?”宣融隋站在虚空,看着媂和华胥韶之间微妙的气氛,突然,手上一紧。
晋楚卿靠近宣融隋,额头贴着宣融隋微凉的额头,他体内的神力往外释放,一寸寸仔细地检查着宣融隋的身体。
宣融隋整个人都止不住地一颤,身子发麻,总有种被人扒光了看的冲动,他感觉被压制着,微抬额时,晋楚卿的额贴着他,让他无处可逃,额头上传递来的温度是暖暖的,一遍遍地安抚着他波澜的内心,他突然就安心了。
晋楚卿抚摸着宣融隋的背脊,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捋过,安抚他的焦躁,“没事的,我检查下恶灵在哪里。”
“嗯。”宣融隋微微发麻,存在身体内的恶灵感知到体外涌进来的力量,疯狂地躲避,在宣融隋体内到处四窜,那势头生猛,根本不愿让晋楚卿探索到。
宣融隋忍不住了,一股神力和一股灵力在他体内乱窜,两股力量相互交织着,不断地往他体内最深处摸索去。
宣融隋捏着自己的手心,忍不住地一按,悲痛地嘶吼出来,“仙师!”
晋楚卿神色焦灼,刚要收手,但神力不进到宣融隋的体内探索到藏匿起来的恶灵,他会更担心更焦灼的。一时间,晋楚卿脸上的神情万种纠结。
宣融隋眉心紧锁,趴在晋楚卿宽阔的胸膛上,闷哼一声:“仙师,可有异常。”
晋楚卿凝目:“确实是上任扫把星君的气息,我先前还以为恶灵是由你我的恶念幻化而生,如今看来裴厄之才是根源。”
宣融隋感知着体内恶灵被强大的神力压制着,嘀咕一声:“他进我体内有何可图?”
晋楚卿:“想来你天生就是神,灵力最为醇厚干净,所以降世之际,就被裴厄之给缠上了,他趁你懵懂稚子,还未生出七情,便进了你体内,占据七情中‘恶’情的位子,所以你天生‘恶’情就比旁人强盛。”
“他早已陨落,可现在还存活。”宣融隋喃喃着,突然心生念头,想来,神仙陨落,不一定会烟消云散,无影无踪,还是有可能留下些许踪迹的。
晋楚卿:“虽然他现在没有金身没有神躯,靠着自身的恶存活,但还是不可小觑的。”
宣融隋瞪大眼,道:“这千百年来,裴厄之藏在我体内,莫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回神躯,重回神位,取代如今的扫把星君。”
宣融隋慎重道:“仙师,扫把星君如今是不是还在人间游历,你我是否需要出戏,知会他一声,小心行事。”
晋楚卿:“籽浮飞升成神已有万年修为了,他同裴厄之一较厄运,还不知道孰强孰弱了,但是,籽浮在暗,裴厄之在明处,总归是不利他修行。”
晋楚卿抬手,拨动七弦琴,面前的虚空瞬时就出现一副画面——扫把星君的扫把金殿。
“籽浮——”
“阿卓,你叫我?”敬籽浮推了推嬴津卓的手肘,问道。
嬴津卓无奈道:“不是我。”
敬籽浮加大声调,猛地跳脚道:“不是你?是谁?难道是你那烂哥,又来戏耍我!”
“不是我哥。”嬴津卓扬了扬下颚,伸手往前一指,道:“喏,是戏祖师爷。”
敬籽浮眯了眯眼,望着面前一面鸳鸯银镜,镜中呈现的是一片混沌的虚空,他一眼就瞧出晋楚卿和那恶……戏灵站在虚空里。
敬籽浮朝两人笑了笑,右手搭在左手腕处,一脸热情道:“戏祖,戏灵,你俩回天了呀,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来,见面礼!”
说着,敬籽浮热情着,右手往前一拨,手中的厄运微微蠕动,朝宣融隋和晋楚卿涌来。
晋楚卿哭笑不得。
宣融隋被扫把星君这么一来,弄得手足无措,动了动脚,还是承受住这迎面而来的厄气衰气。
不过,这厄气和衰气远没有他想象的来势凶猛。
晋楚卿微挑眉,感知到赠来的厄运和衰运的气泽,挑眉接下,收入袖袍中。
敬籽浮:“你二位放心就好了,我赠朋友的厄气衰气都是最温和的,不会伤及身体的。你们放心拿着就好。以后要是有了兴致,下了凡间,碰上讨厌的人,就拿这些厄气衰气恶心他们。”
宣融隋和晋楚卿异口同声道:“谢了,扫把星君。”
敬籽浮:“不碍事不碍事,天界神官,都是一家人,就是要同仇敌忾的。”
敬籽浮耸了耸肩,嘀咕道:“就像是我这回下凡,遇到讨厌的人一样。这还没处说理了,我们天界神官出门,还是傍点各家神仙的神力为好,以便不时之需,受了委屈。”
敬籽浮心想:“真让我再碰上嬴璟绝,我拿衰气砸死他。”
嬴津卓笑着,手指一拨,同样温润的霉运,送到晋楚卿和宣融隋身边。
晋楚卿原本还是一脸漫不经心的,但感知到这实打实的霉运,便知眼前人是如假包换的霉运真君了。他心上微变,见敬籽浮的模样,看来——福寿星君被发现了。
晋楚卿朝面前两人微微点头,与宣融隋对视一眼,散出手中的神力。两道神力齐出,一道纯白,一道天青。
敬籽浮和嬴津卓一并接下,道了谢。
敬籽浮:“你们戏道二人,神力真是纯粹。”
“对了。”敬籽浮感受着深厚的神力,不由问道,“戏祖戏灵,照你们二人的样子,应该是在入戏,隔着两重空间来找我和阿卓所谓何事?”
晋楚卿神色认真,道:“裴厄之……也就是上任扫把星君还留一道恶念在世,如今已经化成恶灵形态,存活于天界。”
“上任扫把星君?”敬籽浮叨叨道,“我来了,他不就得陨吗?”
敬籽浮不解:“那他为什么还在。”
晋楚卿道:“我不清楚,但是现在他附在琅瑛体内,我如今给他镇压了,引到角落了,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他即是恶灵了,想必还会有奇怪的招数,扫把星君您还是小心为好。”
“附在戏灵体内?”敬籽浮朝银镜靠近一步,道,“小戏灵,你可别怕啊,恶灵也没什么好怕的,附在你体内,就像我们在凡间一样。你我在凡间的时候你还记得不,跟神仙附在神像上一样的。”
敬籽浮:“你就如有神性的神像,他附在你身上只是一时,如果他想附在你身上很久很久,就要不断给你香火不断哄你骗你。你只要不听他叨叨,他也拿你也没办法。”
“而且,戏祖给他镇压引到角落了,对你也就没什么伤害,就像——从你体内引到放蜡烛水果的香案上,他只是跟着你围着你,暂时近不了你身。”
嬴津卓:“老大,你不怕吗?”
敬籽浮刮了眼嬴津卓,道:“阿卓,你不要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好嘛。”
“那什么——裴厄之,是叫这名吧。”敬籽浮自信道,“就算来了又如何,我又不怕,我升他陨,我胜他输,优胜劣汰,万年前不是早成定局了吗。”
“扫把星君的位子我坐了万载,无人能把我拉下去,无人能让我陨。我的厄运衰气天上地下第一人,他要是不服,就来呗,别吓着戏灵就好,不然咱们祖师爷得急。”敬籽浮戏谑地调侃了一嘴银镜中的两人,想到了什么,敬籽浮转身,抓起香案上的橙子,指给宣融隋,道,“来,戏灵,你不是爱吃橙子嘛,给你的。”
宣融隋一愣,整个耳侧瞬时涨红,“扫把星君,那是两千年前,我如今都成年了。”
“长大了,就不爱吃了?还是戏祖殿里的橙子比我殿里的更好吃?”敬籽浮熟练地钻进银镜里边,将橙子放到晋楚卿手边。
宣融隋:“……”
晋楚卿道了谢,望着宣融隋笑,手上剥橙子的动作熟练。剥好,就递到宣融隋手上。
“怎么是他!”敬籽浮站在银镜里边的虚空,望着扫把殿徘徊着的红袍,一眼便知是嬴璟绝。
敬籽浮:“我还没去炸他金殿,他就敢来。我让他有胆来,没胆回!”
“籽浮,福寿星君他没什么坏心的。”晋楚卿拍了拍敬籽浮的肩,宽慰道。
敬籽浮震惊道:“戏祖,你也知道?”
晋楚卿:“知道。很明显。”
“福寿星君仗锦鲤金棍,霉运真君执聚霉福伞,他二人下到人间,手中的神器都会变成一截木头,但是,福寿星君的木棍上刻的是锦鲤图案,霉运真君带的木头刻霉伞。”
敬籽浮:“我怎么不知道。”
晋楚卿:“因为你很信任他们二人。”
宣融隋听着,也算是听明白了,他望向站在扫把殿外的嬴璟绝,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殿外的人鼓足了勇气,走进殿内。
敬籽浮还没注意到嬴璟绝的动作,不过,他的视线在宣融隋和晋楚卿之间转了一下,想到戏祖也瞒着他,就想出来搅和搅和。
他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凑近半步,脑袋靠在晋楚卿肩上,“我真的要崩溃了,戏祖师爷——这么大个事你都要瞒着我,看着我被那福星戏耍——我真的要生气了。”
宣融隋在这语气里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不由摸了摸鼻尖,视线在晋楚卿和敬籽浮之间来回流转。
“戏祖师爷,你都不疼我了。”敬籽浮朝宣融隋挑了挑眉,抱上晋楚卿的胳膊,蹭了蹭,续道:“这两千年来,戏灵不在,都是我陪你解闷的,你最疼我了的,怎么可以瞒我。啊啊啊——”
晋楚卿蹙眉,摇开敬籽浮够着他的手,抬起左手,拂开敬籽浮靠在他右肩上的脑袋。
敬籽浮嘴角的笑扬得更高,又朝宣融隋挑了半边眉。
宣融隋怔愣,视线从敬籽浮那张得意的脸上一过,转到晋楚卿清冷如月的脸上。此时,晋楚卿脸上神色不自在,不由往宣融隋的方向靠了靠。
宣融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歪头,只差毫分就能靠在晋楚卿的肩上,但偏没蹭上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晋楚卿。他不说话,晋楚卿心底就更没底,“融隋——”
突然,嬴璟绝持着一把大扫帚,走到银镜面前,一一道:“戏祖,戏灵,扫把星君。”
嬴璟绝说完,熟练地抬袖,从手指间拨出神力,福气划到三人之间。眼睛直接地盯着敬籽浮看,注意到敬籽浮若有若无地往拽着晋楚卿的袖摆,脸色微变,眸子里闪烁着晦暗难辨的精光。
“哥——”嬴津卓小步地挪到嬴璟绝身边。
敬籽浮怒目,手攥得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嬴璟绝给撕碎。
晋楚卿扬唇一笑,如清风明月般的面上多了意味深长,他道:“福寿星君,你怎么来了,这不巧了,扫把星君这不还嫌万载孤寂,没人疼嘛。”
晋楚卿拱火拱得厉害。
嬴璟绝朝着银镜,认真道:“万载难熬,下一个万载我来陪。”
“什么意思?”嬴津卓目瞪口呆,然后轻喃几声怪语,察觉到敬籽浮的眼神,道,“老大——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我……扫帚呢!我揍扁你!”敬籽浮说着,手中一空,意识到平素手中的扫帚落在嬴璟绝手上,更是怒火中烧,他冲出银镜虚空,抓起殿内角落奉着的寻常扫帚,快步上去就给嬴璟绝一锤。
“我等了好久。”嬴璟绝说着,拿出敬籽浮的神器扫帚来挡。
敬籽浮:“你等什么?等个屁!”
嬴璟绝:“你不是说了,要来炸我金殿吗?我在殿中日日等你,你都不来。”
嬴璟绝:“你食言了。”
敬籽浮怒喝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是不是神仙当久了,福气给多了,把你的大病都带出来了。”
“没有!”嬴璟绝看着敬籽浮,一脸正色地冷静道,“你说,万年难熬,我陪你,我说话从来都算数的,我陪你很多很多个万年。”
敬籽浮气得抖肩,神仙都在,戏祖也在,嬴璟绝这话说得,让他颜面尽失。
我用你陪?我用你陪吗?
敬籽浮抬手,手中运转开源源不断的厄气和衰气,他毫不犹豫,直接朝嬴璟绝的脸面上狠狠砸去。
“厄气衰气我也不怕,我用福气包着你。”嬴璟绝讲得认真,感受到脸上即将迎来的沉痛一击,他不想施展福气伤他,便抬手,将腰间的扫帚横在脸前,挡下敬籽浮的蓄力一击。
敬籽浮:“你还讲!”
“我和你有什么好讲的!包我?福气包着我?你是要包养我吗。”敬籽浮气极了,混乱之下,脑子里都不知道讲出的话是什么。只记得戏祖曾经修行的时候,入戏到未来世界,未来有个新词儿,叫什么……包养,他没太懂,只知道那个女娇娥骂完另一个儿郎,整个场面就变得难看起来了。所以,他情急之下觉着嬴璟绝听后,心情应该会很难看。
当时因为戏灵下到凡间,戏祖找遍当下的世界,人界神界冥界妖魔界,无一疏忽,但是就是不知道戏灵到底逃窜到哪里去了。于是乎,戏祖闭关修炼,修行至另一个集大成——清晰地窥见未来世界,穿梭进未来世界。
那次修行大成,晃得九重天大动,因这声势浩大,叹为观止,众神官都集聚戏祖殿前的神灵台一观,因此,敬籽浮清楚嬴璟绝知道这词儿是在“骂”他的。
宣融隋微微蹙眉,不知敬籽浮所云为何。
晋楚卿靠近,温凉的手贴在宣融隋的耳上,灵信相通,敬籽浮是在胡语。
宣融隋还在想,没设防,神识便被晋楚卿突如其来地拉进灵信里头。
宣融隋凑热闹不嫌事大,留下一句“瑕瑜去疼别人吧”,便忙不迭地从灵信里跑出来,断开两人间的意念联系。
嬴璟绝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突然出现异色,他好似在回味“包养”二字的内涵,戏祖殿前神灵台上,他也是见过未来人类交流的,“包养”其意好像是建立在钱财是的一种亲密的关系。
敬籽浮感觉嬴璟绝被自己骂住了,正得瑟,眉眼一舒,嚷道:“把我神器还给我。”
嬴璟绝:“包养,也是可以的,人间信徒也有将福气当作金钱交换。”
他不由想起人间信徒的喊话——
“求福星赐福,助我升官,我愿拿三年的俸禄来换!”
“去你的。”敬籽浮见状,手中带出的厄气和衰气就更猛,“你我什么关系,你敢跟我谈这谈那的,谁给你的勇气。”
嬴璟绝熟练地用手中的扫帚抵下这一击,他嘴角一弯,道,“什么关系?你想要是什么关系,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我是你爹,就这关系,你爱要不要。”
嬴璟绝:“……”
嬴津卓:“老大这不……”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