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玉狐冰

17、第十七章 what's a life?

　　看着周怡晃着妖娆的身段灵蛇般在人群中穿梭，唐莞想，左凡过得不差嘛。
　　唐莞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情绪，她觉得这种宴会可真是没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高寒，和颜培显一起坐在高脚凳上，品评着手中的葡萄酒，怡然自得，仿佛一大厅人都与他们无关。
　　看小雅忙着招呼客人，她也不方便上前打扰。算了，一个人去花园里走走吧。
　　这家酒店的后院建成了典型的江南园林，假山湖石，小桥流水，几丛修竹随意点缀着。几盏绿色的地灯照在上面，竹子绿得更加幽深。
　　已经是立春节气了，可大家还是习惯把春节前称作冬天。
　　入夜的寒气不一般的重。唐莞裹了裹大衣，觉得薄薄的纱裙凉得像水。
　　“还是呆在有暖气的屋子比较好。”
　　唐莞回头，左凡正站在淡白的月光下，月光照着他的脸庞，清冷而疏离。全然不是刚才谈笑风生的模样。
　　唐莞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生何处不相逢，唐莞，我们又遇上了。”成熟男人就是有驾驭场面的能力，再尴尬的场面，也能自然地挑起话题。
　　“是啊！”唐莞附合着。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与她的关系很微妙，似乎是非常熟悉，又似乎全然陌生。
　　试想，一个人，见过你最落魄的模样，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候救了你一把，整整一天陪着你，帮你排忧解难，鼓起生活勇气，那种感情是分外珍贵的；可是，同样是这个人，你与她相识不过是几个小时，你们除了一起谈人生理想没有别的，那种感情又是何等飘渺。
　　唐莞与左凡，便是如此。
　　她与他，需要生活的琐碎来拉近距离。
　　“原来，你的家在昙城啊？”唐莞问道。
　　“是啊，一直在北京工作，太忙，很少回来。”
　　唐莞记得左凡说过，他做酒店管理工作，那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工作之一。大家休闲用餐的时候他们要工作，大家都放假的时候他们也不能休息，用左凡的话说就是“连每天七点钟的新闻联播都不曾好好看过。”
　　左凡说，“别人都羡慕我手握高薪，可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黑白颠倒。”
　　唐莞无限同情。
　　那些拥有高薪的人，哪一个不是在透支青春，透支健康。他们给家人一切最好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时间去陪家人。
　　what's a life?
　　生活的真正意义是你在死前回过头来问自己是不是活的很快乐，而不是一辈子赚了多少钱。
　　“我们总不能为了物质，把自己变成赚钱机器。多陪陪家人，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唐莞感慨地说。
　　“呵呵，是啊，有时候，当你想陪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离你太远了。远到不用你陪了。”左凡说着笑了，笑得无奈又凉薄。
　　唐莞有点不解的看着他。
　　“我和她，要分开啦。”他指的她，自然是周怡。
　　唐莞一时间没转过神来，就在刚刚，她还看到他俩十指相扣，恩爱得如胶似漆。原来恩爱的夫妻秀后面，有那么多的貌合神离。
　　“前些年一直拖着，现在不能拖了。”他叹息似地说。
　　“为什么呢？”唐莞不知不觉问到。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另一半。我总不能耽误了她。”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遇见了，相爱了，再结为夫妻。这原本是件多么浪漫的事。就像那首歌里唱着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所有的童话都是这样结尾：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没有人再写以后，王子会不会变心？公主会不会厌倦？生活本来就不是童话，如果在现实里，不知道公主和王子会起怎样的纠分，会不会像义无反顾地相爱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婚？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有时候，时光太快，快得让我们等不及一起变老。
　　唐莞想，这世间的感情都是这般不如人意。谁和谁能够从一而终呢？她与周成，不也是如此不了了之么？
　　“你瞧瞧，几个月前，我还在教导你，现在也轮到我了。呵呵，公平了。”他自我解嘲地笑着，在月光下透着凉意。
　　是啊，她失恋的时候，他带她去碧云寺听高僧讲禅。而他失婚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安排他们在这样的景况下遇见？
　　脑子里走神，不知道脚踩到了哪块薄冰，唐莞身子蓦地一晃，“啊”地惊叫一声。
　　左凡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免除了她落入池塘的后患。
　　“一定要小心哦！不要再和上次一样了。 ”左凡拉着她的手又气又笑。
　　唐莞听了不好意思起来，头垂下来，眼睛落在左凡的手上。
　　左凡那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此刻正握住唐莞白皙柔嫩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紧紧地抓着她，就像上一次在香山，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抓着她，生怕她跌落。
　　“哟，大厅里坐不下么？跑到这里诉衷情？”一缕轻佻的笑声传入两人耳中，他们赶快地松开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