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养家日常》尔聆尔肆

3、第三章

　　“娘！我们回来了娘！”这是谢衡。

　　“鱼，娘，有鱼！”这就是谢惠了，始终没有忘了鱼，比平日里开朗了许多。

　　她们刚进院门，谢母于氏就从屋里迎了出来，时间不早了，她都有些担心了。

　　“这么久，这是去哪里了。”于氏说到，说着就注意到了虞菱提着的笼子，也听见了鱼在里头动的声音。

　　“这是？”于氏有些惊讶，当真是鱼吗，可虞菱哪里有这个本事，大儿子都要废好些时间力气才能抓到。

　　两个小的已经七嘴八舌地给谢母解释了，说虞菱有多厉害，怎么编了鱼笼子，他们又干了些什么，云云。

　　孩童的只言片语汇在一起，于氏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只是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虞菱有这些本事，怎么之前不见她使出来。

　　不待谢母问，虞菱已经准备好了说法：“娘，我记得以前似乎是听人说过这笼鱼的法子的，只不过从前逃难生了场病似乎伤了脑子，都记不甚清了，但昨天有经历一场生死，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觉得头脑都清晰了，娘，可能是天上神仙在保佑咱家呢。”

　　古代人，对于神仙生死还是很有敬畏的，谢母已经有几分信了，念了声神仙保佑，眼角带了点湿润。

　　虞菱又道：“娘，今日我下厨，把鱼煮两条，也给大家补补，您跟爹也能早日把身子养好。”

　　鱼是虞菱抓来的，谢母自无不可，虞菱的改变好似也让她看见了希望似的，脸上带点儿了笑意应声到：“哎哎，别累到你，有用到娘的地方就叫娘。”

　　将其他的鱼虾找了水缸养起来，虞菱决定今晚先将两条鲫鱼炖汤。

　　鱼不好杀，可如今这情况，一切在吃饱吃好眼前都不是问题，将鱼杀好，刨开肚，刮了鳞，又将几块葛根洗净切了。

　　调料家中就只有一点猪油和罐子里的一点盐，还有就是之前给谢父驱寒煮汤剩下的姜了。

　　倒也大差不差，鲫鱼汤本也不需要太多调味品。

　　将锅烧热之后，虞菱挖了点猪油出来，也不敢多使，等油热了，就将鲫鱼切成段，放入锅中煎，煎出微黄的色泽，往锅中添了汤，开始煮，期间放入了葛块，加了些盐和两片姜去腥调味。

　　不多时，鲫鱼葛根汤就炖好了，虽然少了些前世的精细步骤，但闻起来也是鲜的很了。

　　今日的晚食是一起在谢父谢母房里用的，谢母叫虞菱先给谢父端去了一碗。

　　家里没出事之前，都是一起吃饭的，从谢父摔了腿之后，甚少下床，谢母一个顾此失彼的，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碗里奶白色的浓汤，飘着些油光，两宽段鲫鱼并几块粉白色煮软的葛根，冒着热气，散发着鲜香的气息，还点缀了些葱花，是从院子里拔来的，新鲜的很。

　　即使是家里没出事的时候，这是很好的吃食了，谢父嘴里也分泌了口水。

　　虞菱做饭时，谢衡说想爹了，今日想和爹一起吃饭，惠惠也一言一语地附和——她历来是很听哥哥的话的，即使有不懂的，也觉得哥哥说的有理。

　　这还是虞菱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谢父，谢父就着谢母的搀扶在床上靠坐了起来，脸上带着病弱和一丝愁苦之色，但是还能看出曾经壮年的风貌，也能瞧出谢衡谢惠两个人跟他长的像地方来。

　　“爹，您趁热吃，小心刺。”虞菱将碗递过去，“今日刚捉来的，您吃了补补身子。”

　　“哎哎。”谢父答应到。

　　谢父也不是没有疑问的，可他老实惯了，之前也是个做活默默养家的乡村汉子，话少得很，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就只憋出了一句：“别只顾着我，你们也吃。”

　　虞菱倒也不担心，谢父大概不会问自己太多，自有谢母会跟他解释。

　　谢母已经带着两个小的将桌子摆好，饭称盛好摆到桌上，一家人也开饭了。

　　谢惠眼巴巴的看着谢母给她碗里的鱼挑刺，先用筷子插了煮软的葛块块来小口小口吃。

　　葛块有其本身的香甜软，有带着鲫鱼的鲜香，很快就征服了谢惠的嘴巴。

　　“阿姐，阿娘，鱼好吃。”鱼还没吃进嘴里呢，就说鱼好吃了。

　　谢惠的童言稚语给原本沉默的众人增添了一丝笑意。

　　这沉默也不是因为别的，也可能是想起了被流放的谢大郎，虞菱大概也能明白，也不好说什么。

　　并且，家里的境况也不是一顿饭就能改变的。但虞菱自己已是在心里逐渐有了计划的。

　　“来，鱼好吃惠惠就吃鱼。”于氏浅笑着摸了摸谢惠的头，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回谢惠碗里。

　　“娘也吃。”谢惠也乖巧懂事的很。

　　“好，娘也吃。”

　　一顿饭就这么平静的吃完了。几个人把汤也一滴不剩地喝了，谢惠还想去舔已经喝干净了的碗。虞菱自己也吃的很是舒服。

　　与此同时，北疆。

　　虽然还未入九月，天气已经苦寒无比了，河水尽冻，天降大雪。

　　流放之地，荒凉无比，谢大郎这样农家出身的倒还好，又年轻，有底子在，虽然吃些苦，倒也能撑得住，可有些尊贵灌了的，受不了苦，死在半路都有可能。

　　谢大郎，也就是谢子安，正在昏暗的草坯房子里将一位虚弱的老者扶起来：“老师，我扶您起来吃些热粥。”

　　“子安，咳咳，是为师，为师害了你啊。”周远旬面带悔意，望着自己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

　　他错不在自己的抱负，他也不悔自己当时的直言，他只是悔，自己见了子安后，心生爱才之意，收他为徒，带在身边教导，在自己直言受难之日连累了他，叫他好好的年纪，断了前途不说，还要到这种地方受苦。

　　他愧对学生，他有悔。

　　“是老师领着学生读书明理，为学生传道授业，老师于学生有再世之恩，老师之前教过学生说‘大丈夫应为长远计，可做一时之瓦全’，学生始终铭记于心，时至今日，学生不曾悔，还请老师保全己身。”谢子安眼眸不眨，目光鉴定。

　　今日的境况老师是有所预料的，可老师还是选择从心，谢子安是敬佩的，对家里的担忧，谢子安没有对老师说出来，他现在只是想让老师尽快振作起来。

　　周远旬看着学生，他遇见谢子安时，谢子安不过九岁，才刚刚识字，对于官宦人家的孩子来说，开蒙是晚了很多的，但是这孩子聪颖好学，性子坚韧，意外地有天赋，他起了爱才之心，考察一番便收他做了弟子。

　　之后他进步更是快，又很有悟性，十二岁便中了秀才，也让他这个做老师的大喜，甚至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盼着他早日雕琢成大才。

　　谢子安还未到弱冠时，已经极有风度，有一副好样貌，目光沉静，形容俊朗，面色如玉，体态宛如新生的翠竹。

　　他如今再看自己的学生，经历此番变故，没有将他压折不说，反而多了磐石一般的稳固，眉眼间可见一丝豁达和隐忍。

　　学生用沉静的目光注视自己，又用自己的昔日之言开解自己，周远旬一时之间只觉荡尽了心中郁气，有了几分往日洒脱的气度。

　　“咳，为师倒是狭隘了，这粥只怕你也没吃呢吧，白日劳作辛苦，去取只碗来，今日咱们师徒患难共分此粥，也可算作来日笑谈，只带明日忆苦思甜。”

　　谢子安见老师已经没了方才的郁气，放下心来，知道老师的性子，也没有推辞，又取了只木碗来，倒出小半碗，给老师多留了些道：“学生白日劳役之后已吃过了，老师多用些。”

　　先生毕竟年事已高，流放一路虽打点过押官，仍免不了吃些苦头，北疆又是苦寒之地，先生这两日便犯了咳疾，这里寻医问药不便，只能自己调息将养。

　　谢子安白日要服从管事做苦工，这也是寻机摸了树上的鸟蛋小心揣回来，又拿米一起煮了蛋粥给老师吃了好补下身子。

　　条件有限，聊胜于无。

　　蛋粥味道微腥，但是却是这里的好东西了。

　　将粥喝完，撂下碗，谢子安本想扶先生躺下歇息，不料周远旬却借力坐了起来，口中打趣道：“好一阵子没有考校过你学问了，可是荒废了，现如今虽无书无笔无纸无墨，但老头子心中还是有数的，你可失了警心？”

　　谢子安微讶，但听完周远旬的话，面上讶色转瞬即逝，他知道老师这是已经转圜过来了，心下放松，面上也因为先生的打趣露出了一丝少年人的笑意，如月荧辉，照亮了这间破屋陋舍，只道：“学而不厌，子安不敢懈怠。”

　　虞菱这里，已经和谢母说了自己榨粉的想法。

　　又假借以前听过为由，解释一番获得了谢母的准许。

　　倒也不难，葛根是野生的 ，家里器具有现成的，即便不成，也不过是废些时间精力罢了。只是叫虞菱别太辛劳，就洗碗去了。

　　虞菱将今日挖来的葛根洗净、削皮、切块，就开始用石墨来磨，于氏洗完碗之后也来帮忙，磨的过程废了不少力气。

　　将磨出的糊糊过筛，筛出粗纤维之后，剩下的汁水放到大缸里进行沉淀。

　　汁水呈红褐色，约莫有近百斤的葛根，足足出了满满两大缸的汁水，如此就等里面的葛根粉沉淀下来了。

　　做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半轮月挂在中天，两人完全是就着月光在院子里做这些了。

　　“这真能行吗？”于氏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废了不少的力气，真能做出如虞菱所说的洁净如雪的葛粉，冲泡能成清甜软稠的吃食，还能卖钱？

　　“一定行的，娘，咱们等明日那粉沉下缸底，舀了上面的水去，就能看到粉了。我听人说，冲好了好吃的很呢，那些贵人就喜欢这种精细吃食，肯定是能卖得了钱的。”

　　躺在床上，虞菱难得的有些睡不着，身体是累的，精神确是亢奋的，她从前就对那些传统手作视频很感兴趣，可自己在现代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现在到了这里，她也终于第一次做出了尝试。

　　多像她以前憧憬的退休乡村生活啊。

　　又想着自己明天舀水、二次洗粉、晾晒的步骤，但到底还是累，也逐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