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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黎,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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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夏站在露台上点了一支烟,什么都懒得去想。
2月,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从埃菲尔铁塔的餐厅露台望下去,想到曾有人说,每天来铁塔吃饭,因为太讨厌铁塔了,这里是唯一看不见铁塔的地方。顾夏笑,有一种轻轻的晕眩,醺然欲醉。她坐下来,烟灰烫到手指,把烟头掐断,在指间碾碎。
抬头,巴黎的夜空,像一个人的眼睛,那人的眼里有日月星光。
一个女人推开玻璃走到露台,又将满厅灯光掩在身后。
顾夏感觉有一些被打扰的局促。
那个女人对她说,“电影很好,你为裘雷诺写的那一部。”
“谢谢。”
“那年他凭《玫瑰》拿到凯撒奖,终于实现了一生理想。一度,我以为你们会结婚的。”
顾夏微笑,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的。顾夏和裘雷诺,裘雷诺和顾夏,似乎这两个名字就应该连在一起。然而他在有生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她也是一样。
后来那些日子里,她也逐渐明白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因为他就在那里。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他一直还在身边。
那个女人忽然笑了,“你不认得我了。”
顾夏看她,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微丰硕,但轮廓还在那里,穿一身黑色晚装裙子,如同这场颁奖礼穿梭的每个人。是演员吧,顾夏见过太多演员,能够从人群中一眼将她们辨认出来。当过演员的人,身上始终有某种特别的东西,如一种捕捉镜头的姿势,无时可以忽略。顾夏问道,“我是不是看过你的戏?”
那女人笑得有点苍凉,“你果然不认得我了。那一年,在赫芬。”她换了一种声调说,“我能不能穿球鞋?反正礼服拖地露不出脚。”
记忆被连上了。赫芬,夏日的婚礼,翠绿色草坪,午后的阳光,身穿白纱的新娘。
“我邀请前男友当伴郎,只是为了让他难堪,他却在前女友的婚礼上结识别的女孩,那个家伙。”她用一种仍然在意的语气说话,声音里却只有伤感。
斯人已不在,往事如云烟。
“不是这样。”顾夏说,“那次婚礼,我和裘只是重逢。第一次见面,是有一年的6月,在洛杉矶。”
有些事,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10年,20年,却永远不会消逝,似乎伸开手就可以触到当日的阳光。
火炉一样的加洲,明星云集的洛杉矶,晒得睁不开眼的太阳,还有流到指尖冰淇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