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呜咛

11、第 11 章

　　“大哥你找的人是谁呀？”
　　“是救过你的恩人吗？”
　　“还是你的家猫朋友家？”
　　“难道是领养过你的前主人？”

　　“我不会被人类领养。”
　　狸花截断祁跃的喋喋不休：“还有，如果你自己没有办法保持安静，我可以帮你。”

　　祁跃：“真的吗？怎么帮？”
　　狸花不冷不热叙述：“抓一只大小适合的老鼠塞你嘴里。”

　　祁跃倏地噤声。
　　对一只五个月大的小朋友，威胁恐吓的效果立竿见影。

　　两只猫一前一后穿过马路，别墅区的围栏上方带电，完成详细踩点的狸花带着祁跃找到一处不起眼的电覆盖缺口，从栏杆缝隙钻进小区。

　　行动之前祁跃目测了一下间距，本以为自己会被卡住，得上点猛劲才能进去，结果出乎意料的丝滑。

　　他瘦了？
　　不可置信。
　　天天吃海鲜罐头还瘦了？
　　可是看起来还是圆滚滚啊。
　　合着他不是胖，只是毛茸茸？

　　胡须被扒拉了一下，祁跃回过神，眼神清澈：“大哥，怎么啦？”
　　狸花蹙眉：“被电到了？”
　　祁跃：“没有啊。”
　　狸花：“那就别发呆，走了。”
　　祁跃喔了一声，竖起尾巴欢快跟上大哥的脚步。

　　他没进过富人区，之前只是隔着马路远远看一眼，觉得里面应该很漂亮，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内部所见之处造景独特，假山湖水交相辉映，绿化和建筑一步一景，无处不在体现出一种天然和谐的线条美。

　　“真好看啊。”
　　祁跃两只眼睛要看不过来：“能住在这里面也太幸福了吧。”
　　狸花：“快了。”
　　祁跃分了神没听清：“什么？”
　　狸花却不再重复：“脚底没踩蜗牛就走快点。”

　　祁跃乖乖加快脚步，几分钟后，他们来到A-6号别墅外，从车库旁的小径钻进去，穿过花园，到了主楼后方的小阳台。

　　狸花：“去看看这里喜不喜欢。”
　　祁跃一脸迷茫：“大哥，你要给我买房？”
　　狸花：“……”
　　狸花：“你觉得呢？”

　　祁跃也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很神金了，讪讪咧嘴：“那是要看什么呀，这里面不是每栋房子都长得一样吗？”

　　今天客厅里没人，狸花抬头向他示意上方二楼的小阳台：“上去看。”
　　祁跃跟着抬头看了眼，随后真诚询问：“怎么上？”

　　狸花：“飞上去。”
　　“飞？？”祁跃错愕：“可是大哥，我是猫，没有翅膀。”
　　狸花：“你还知道你是猫？”
　　祁跃：“……”

　　这一刻的沉默不只源于大哥的嘲讽，更源于他的心虚。
　　他是一只不纯种的猫，一只不合格的猫，抓不到老鼠，扑不到蝴蝶，当然也跳不上这么高的阳台。

　　狸花大哥看样子大概是又想芬芳他，不过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最后咽了回去，并耐心亲自上前给他做示范。

　　原地跳上墙边的装饰小台，再以凸出的装饰柱作借力点跳上空调外机，最后从外机跃入阳台，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等着他。

　　大哥不愧是大哥，弹跳能力肉眼可见的优秀，两步就能上去，但还是为了照顾祁跃这个废物，把两步复杂化成了四步。

　　幸不辱命，他踩着大哥的脚步成功登上阳台，激动：“大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
　　“自己想办法。”狸花转身走向窗边：“过来。”
　　祁跃亦步亦趋跟上去。

　　房间里面的窗帘只拉了一半，他从另一半往里面瞧。

　　很漂亮温馨的蓝白装修，宽敞明亮，没有人，但房门开着，可以一直看到对面书房，那里面好像有人，隐约能听见温和的交谈声。

　　“觉得怎么样。”狸花坐在他旁边。
　　“觉得里面也好看。”祁跃中肯评价：“那个小沙发看起来好软，冬天躺在上面一定又暖和又舒——吓！”

　　隔着玻璃的窗沿忽然跳上来一只很凶的美短，伸出爪子邦邦猛砸了两下玻璃，对着祁跃露出獠牙凶悍哈气。

　　祁跃被吓得后脚踩空差点滚下去，连忙夹着尾巴退到有窗帘遮挡的地方，贴紧狸花瑟瑟发抖。

　　狸花抬起一只前爪护着祁跃以免他掉下去，看向美短眼含不悦：“是它。”

　　“这是谁啊？”
　　祁跃缩着脖子，两只耳朵趴得很低，一副怂样：“大哥，这是你朋友吗？好凶好吓人，感觉会打猫。”

　　狸花：“不是。”
　　祁跃：“那你认识它？”
　　狸花：“揍过。”
　　祁跃：“？？？”
　　流浪猫就算了，家猫也揍？

　　“之前走丢过。”狸花：“它的主人带着照片托我们帮忙找，最后在对面街道的臭水沟里找到，耍脾气不愿意回去，揍一顿之后老实多了。”

　　祁跃：“……”
　　原来宠物走丢了求助流浪猫真的行得通。

　　狸花：“别抖了，下去，走了。”
　　祁跃仰头：“不看了吗？”
　　狸花：“不看了，你打不过它。”
　　“隔着窗玻璃，它又打不到我。”祁跃一跃跳下窗台。

　　美短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动了，又开始猛撞窗户，喉咙里不断发出尖锐的怪叫威胁。

　　这动静真的很吓人，以至于明知它打不到自己，祁跃还是忍不住伏低身体逃也似的跳离阳台。

　　美短迅速立起上身趴在玻璃，表情凶悍，一副很想追出去干架的架势。

　　视野忽然被挡住，一只虎斑狸花从盲区走到它面前，冰绿色瞳孔紧盯着它，亮出尖牙，舌根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沉重哈气声。

　　美短愣了一下，很快哆嗦着夹紧尾巴老实了，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狸花最后警告地看他一眼，转身跳下窗台跟随祁跃离去。

　　祁跃以为要回去了，没想到狸花又带他去了下一家。
　　好在这家的主人就在院子里，不需要他再动用笨拙的四肢爬上爬下。

　　“这里应该没有很凶的家猫了吧？”
　　祁跃一朝被猫吓，有点儿应激，跳进院子的时候腿都不敢站直，像只贴地匍匐的猫猫虫。

　　狸花：“没有，这家目前没养猫。”
　　“那就好那就好。”
　　祁跃放心了，胆子大起来，踩着松软舒适的草坪觉得好玩：“大哥，这里我们要看什么呀？”

　　狸花：“随你。”
　　祁跃：“啊？”
　　狸花：“人类，或者环境。”
　　祁跃：“？”

　　一头雾水的小猫开始四处观察。
　　草坪修剪很整洁干净，靠墙一周养了许多花草，人工小湖里也养了很多色彩斑斓的小鱼，环境方面没得说。

　　两位老人在闲聊，发现他们了也没有驱赶，反而笑眯眯地放任祁跃在他们的小湖边来回溜达，面容和蔼可亲。

　　祁跃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看了一会儿，雀跃地跑回狸花身边，撅起屁股，两只前爪停不住地扒拉草皮：“大哥大哥！”

　　狸花：“别拉人家院子里。”
　　祁跃：“？？”
　　祁跃：“我没有要拉！我是想说，那位老爷爷长得好像我去世的姥爷啊。”

　　狸花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祁跃，片刻后有些语气不明：“你没跟我说过你眼睛也有毛病。”

　　“我眼睛没毛病啊，哦，不是！”
　　祁跃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做过梦，梦见我姥爷变成人就长这样，很像，笑起来特别像。”

　　“......”
　　就问哪只正常猫会做梦梦见自己姥爷变成人？
　　不过如果是只奶牛猫的话，确实反而太正常会显得不正常。

　　所以狸花对此没做评价：“很像，然后呢。”
　　小奶牛开心到吐舌头，像小狗：“我很喜欢他！”
　　狸花转过头望向老人。

　　祁跃星星眼：“大哥？”
　　狸花：“去吧。”
　　祁跃：“啊？去哪？”
　　狸花：“不是说喜欢他？过去找他玩玩，看看他会不会喜欢你。”

　　祁跃有点心动。
　　小时候姥爷可最喜欢抱他了。

　　他摇摇尾巴跃跃欲试，结果前脚刚伸出来，院子大门就被推开。
　　一对青年夫妻携手从外面走进来：“爸，妈，我们来帮你们收拾东西了。”

　　祁跃收回爪子，歪头生疑。
　　狸花看着突然造访的年轻夫妻，眸光轻微一闪，复又抬头望向院外，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家庭型越野。

　　“唉，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说话的是奶奶：“没耽误你们工作吧？”

　　“没有，本来就是特意腾出了时间要过来的。”
　　女人走过去，顺手将自己的披肩解下披在老人身上：“妈您也是，都快入冬了，怎么还穿这么少。”

　　老奶奶：“不少，哦对了，听说俄罗斯那边更冷，都在下雪了是不是？”

　　男人蹲下在帮老爷爷调轮椅的刹车：“高纬国家是这样，不过爸妈你们放心，室内一点也不冷的，有暖气和壁炉，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

　　“哇。”祁跃说：“大哥大哥，你听到了吗？他们全家要一起搬去俄罗斯哎。”
　　没有得到回应，祁跃转过头，发现狸花大哥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祁跃连忙跟上：“现在回去吗？”
　　狸花：“不。”
　　祁跃：“那还要继续看？”
　　狸花嗯了一声。

　　祁跃不懂到底是要看什么，有什么目的，不过不妨碍他稀里糊涂但充满信任地听从大哥指挥。

　　第三家要上房顶了，即使有大哥开路，还给他开辟出一条最简单的路线，他还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气喘吁吁爬上去。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他应该挨训了，最低程度也该收到一句“猫没猫样”。

　　但是没有，大哥对他一句重话都没有，等他爬上来歇好了，就一言不发带着他沿房顶继续往前走。

　　到了房顶一侧天台，他们跳上边沿的台子往下望，一座玻璃花房的全貌展现在他们眼前。

　　阳光折射出的光彩映亮了祁跃绿色的眼睛，他支起耳朵惊叹：“像艾沙的水晶宫殿……的mini版！”

　　花房里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给她的水彩画上色，画上是一只彩色猫咪，线条歪七扭八，但还是很可爱。

　　不多时，小姑娘的母亲端着果盘走进去，小姑娘很开心地展示她的画：“看，妈妈，我的小猫！”

　　妈妈放下果盘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画，然后笑着点头：“嗯，我们岁岁画得很可爱。”

　　小姑娘笑容更加灿烂，眨巴着大眼睛追问：“那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养一只真正的小猫呀？”

　　“等爸爸这次出差回来。”
　　妈妈摸摸女儿的头：“我们就陪岁岁去宠物店挑一只最漂亮的小猫。”

　　没想到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义正严辞：“不行妈妈，老师说过现在提倡领养代替购买，流浪的小猫很可怜，没有家的话冬天会活不下去的。”

　　“好好好。”妈妈什么都顺着小姑娘的意思：“那就领养，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去领养小猫。”

　　狸花在小女孩的欢呼声中收回目光，转头去看祁跃。

　　后者还傻里傻气在努力伸长小短手去够屋檐底下悬挂的小风铃，看起来完全没有将那对母女的对话听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