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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灾多难南瓜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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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谢哲撒开手尝试解穴,南宫主动抽出手臂,动作之快,吓得谢哲打了一个哆嗦。
半晌,才不满地嘟囔道:“你做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此时心境已与过往截然不同的南宫再去看谢哲的脸,各种感情涌上心头,分不清哪一种排在前头,哪一种排在后头。
五味杂陈都是谦虚,沧鼎宫的厨房炸掉了的味道堪堪与之相提并论。
看着谢哲无意识撅着嘴低头揉胳膊的委屈样子,想要说话的南宫思忖再三,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气氛陡然尴尬起来,又或者从二人刚见面那会儿,就没有当初在沧鼎宫的时候轻松。
以前是南宫一个人心怀不轨,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各怀鬼胎。
地上的南瓜也没人抢着捡了,孤零零地站在地上,又矮又扁。
谢哲的眼睛没地方放,卖力地揉完胳膊后,便去盯脚边白给的南瓜。
可能因为两人谁也不说话,谢哲盯着盯着就想起来在南瓜摊子那里闹的笑话。
那会儿的尴尬,无处容身到比现在当事人陪在身边还要窘迫。
真是奇怪,为什么见不到南宫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说错他的名字都会觉得面红耳赤,等到真的面对面站着了,哪怕双方都装哑巴不讲话,内心深处却像是吹着晚风枕在荷塘边一样的惬意放松呢?
虽然明面上仍然是绷紧的弦,可哪怕是弦,也是拉起来,琴声悠扬的弦。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真奇怪,有的人明明是好人是大侠是正义的领袖,可是相处起来却干巴巴的,除了公事,找不到别的话题。
而和南宫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只面对面无语站着,心情便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难道自己是天生的魔种吗?
谢哲异想天开,要泄气,又想笑,一时之间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呆呆地站在这里胡思乱想。
漫无目的地在地上左看右看,一会儿瞧瞧南宫黑色鞋子的泥泞痕迹,一会儿看看自己脚面上沾到的细小枯草,眼珠转啊转,又落回不远处的南瓜。
谢哲瞅着地上的南瓜,心血来潮,准备踢一脚转移注意力,脚都抬起来了突然又定住不动。
他想起来灯笼姑娘说的话,说这样扁的南瓜要比圆的甜。可是她尝都没尝,靠的只是经验之谈。
如果地上的这颗扁南瓜打破了规律,是一颗不甜的南瓜,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这个答案,需要切开煮熟尝一口才能得到。
那么,大家都说坏的大魔头南宫,判断其好坏的标准,是不是也需要接触一下才能确认呢?
不亲自接触,做朋友,怎么能摸清楚对方真实情况呢?
古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
正因如此,更不能单单依靠旁人的只言片语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了!
谢哲醍醐灌顶般,纠结的、惆怅的心情顿时瓦解冰消,露出点柳暗花明的眉目来。
“南宫。”他轻松呼唤,把晌午在摊子前的囧事一一告知,最后自侃道:“认不得人就算了,还记不住蔬菜瓜果的名字,真是不够别人笑话的。”
习惯了安静的南宫听他突然滔滔不绝地冒出一长串话来,虽一头雾水,但还是努力用不在线的大脑顺着他的话填补道:“南瓜言森,这名字好,能望瓜止饿。”
谢哲听他为自己开解,心中骤暖,蹲下身抱起南瓜,犹豫片刻,出声问道:“你猜这瓜甜不甜?”
“不吃怎么知道。”南宫掸干净袖子上面的灰尘,把像蝴蝶翅膀一样拖沓的两片长袖兜进怀里,和谢哲蹲到一处,仔细端详了一下扁扁的南瓜言森,联想到谢哲喊错它名字的窘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谢哲被他突然发笑吓了一跳,扭头不解地看他,复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傻事,瞬间明白了南宫何故发笑。
脑海中疯狂闪过在灯笼姑娘摊前出现过的一幕幕傻态,这下连谢哲自己都忍不住,别过头背着南宫咬唇憋笑。
两人像两头小牛,各自对着各自的天地哼哧哼哧地傻乐。
等乐完了,谢哲扭回头来,拿手指勾勾鼻子,另起一个话头,自问自答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师父希望我学无止境,便为我取名薛哲。”
南宫也收了笑,在地上捡了根枯树枝画画玩,听到谢哲又开始讲新的故事,内心一边奇怪他今日过分的活泼,一边句句积极地给予回应。
“薛?那你原本不姓谢的吗?”
“当然,哪有孤儿天生就知道自己姓什么的?”
谢哲用看傻瓜的眼神鄙视他:“我改姓谢,是为了感谢师傅捡到我!”
呵呵,那你师父该叫不客气。
南宫腹诽。
“所以小时候一直以为,人们姓什么,是随便的。譬如我师父姓薛,是因为我们住的山上常年下雪。我姓谢,是为了感谢师父的救命之恩。大师兄姓石,是因为想要坚若磐石的身体。”
“名字,的确是长辈对小辈的祝福期望,你没理解错。”
南宫见他神色忧伤,忙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安慰,甚至还好心的把后半句但是姓氏是天生的这半句话给吞掉了。
“嗯,你还怪懂的。”谢哲吸吸鼻子,送他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
“你一个魔头,对这些繁文缛节了解的真清楚。”
“……我在成为魔头之前,也是有父有母的好不好。”
南宫无力扶额:“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虽然没礼貌,但是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孤儿的。
为了保命,南宫选择三缄其口。
“不准侮辱我的偶像!”
没想到谢哲更在意的是南宫对于孙行者的言辞诋毁。
南宫憋笑,掉头问道:“那我能不能问问你,惠山旁边的山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跟两人正在讨论的话题八竿子打不不着,属实打了谢哲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你要称霸衡阳城了吗?担心误杀我的老家。”
谢哲略显尴尬地笑着打趣,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还是认真回答道:“智山、璁山,还有一个玉龙山。”
“嗯。”
得到答案的南宫没有再说什么,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这下原本在开玩笑的谢哲真的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要血洗衡阳城了,急的饿虎扑食一般抓住南宫挨着自己最近的那条胳膊,怀里的南瓜再次被无辜殃及,车轮似的滚到一边儿去了。
谢哲眉毛打结,焦急地询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的手劲不小,又来的突然,差点痛的南宫喊出来。
南宫聚神看向一脸担忧的谢哲,被他忽笑忽怒的模样逗乐了,抿唇轻轻地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谢哲不语,只盯着他笑起来的唇角默然沉思。
脸颊两边的叫酒窝的话,那唇角上面的小坑应该叫什么名字?
浅尝辄止洼?
南宫看他沉默,俨然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以为他真伤心了,忙拾起手去指滚到一边的南瓜,悲戚戚地逗道:
“倒是你,要对我多灾多难的南瓜老弟做什么?”
这声质问悲哉痛哉,矫情哉做作哉。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声罪致讨地为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砰然落地的南瓜喊冤叫屈。
如果这颗可怜哉的南瓜难兄是个人,必定得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倒霉模样,从谢哲遇到南宫,这位南瓜兄就没得一分钟安生日子好过。
不是高空坠落就是抛至于脑后,没有四分五裂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要是化而为人,此刻恐怕脑浆迸裂,也不是夸大其词。
谢哲紧绷的神经因为南宫夸张的语气有所缓解,松懈了肩颈处的肌肉,顺坡下驴地回嘴道:“你只关心你的南瓜老弟,摔烂了正好,分得你我二人挨个尝尝是不是扁瓜更加香甜。”
“生瓜蛋子你也要吃,真的是饥不择食~”
南宫笑他嘟嘟囔囔的样子实在有趣,故意拖着长调调侃。
今天在南宫面前出糗无数次的谢哲再也顾不得思考什么,扯起嘴角敷衍地嘿嘿笑笑,勉强给南宫的冷笑话予以回应:“我生冷不忌。”
心情越来越诡异的谢哲脱口而出,这个四字成语对于他这个向来讲究词必达意的强迫症患者来说,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