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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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这样做，算是挑衅了。
素和言回身站定，直接自己说道：“六千万。”
那边男人轻轻笑了一下，便好似直接打在所有人耳边，道：“七千万。”
素和言道：“八千万。”
那人道：“九千万。”
十两黄金一灵石，这九千万上品灵石也不知道折算成黄金要多少。
空华仙君的佩剑虽然独一无二，举世罕见，但也当不得这九千万上品灵石，上一次沐家出展宝物会的压轴是浅瑶宗师炼的提升百年修为的丹药，不过也才九千万上品灵石。
再者，九章剑也是七百多年前的东西了，现在会不会就是一把破铁？实在是风险很大。
况且宝物认人，便是砸山卖修为买来了，也不一定会认主，到时候就是看着金碗，不能拿来吃饭，卖出去也可惜。
楚晏头疼，按照目前素和言对九章剑势在必得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掏空水净半壁江山。
素和言还要再往上说，楚晏拉住他，低声规劝道：“师尊。”
素和言冷哼，推开他的手，一把将纱幔拉开。
恰巧那边的帘子也慢慢拉开，是几根玉似的手捏着天青色的纱幔，低眉敛目的侍女身后，男子散漫的声音传来，道：“呀，是你呀！”
侍女后面那白衣男子做未及冠打扮，折扇轻摇，笑容和煦，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他起身，侍女轻盈地扶着他走到栏杆上懒懒趴着。
他对素和言抿嘴一笑道：“仇行舟见过折露长老。”
素和言脸色很不好，忽视楼下窃窃私语都看来的人，语气不善道：“你要与我比？”
仇行舟摇头，否认道：“小可卖它便是要送给你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折露长老怎么会在这里？”
他仿佛现在才看见楚晏，用折扇拍拍光洁的额头，连连告罪道：“听闻折露长老收了入门弟子，这是带弟子出来历练的？”
他举止言谈看不出来失礼的地方，甚至原本是要将九章剑送给自己的，素和言却越看越皱眉，越看越不喜欢他，尤其是他的姓。
姓仇的狗东西。
于是素和言冷声道：“我自己买，不用你送。”
仇行舟轻笑，乖乖答应道：“是。”
沐家家主带人来拿灵石送九章剑，后面跟着仇行舟，素和言见了，脸真的是又黑又冷。
仇行舟看见了，不敢进来讨打，素和言看他，他便举扇一笑，很是好看。
素和言咬牙。
楚晏咬牙。
等沐家家主说够了恭维话，做足了表面上的面子，素和言冷着脸给他两千万上品灵石，然后楚晏签名，让沐家找掌门师兄拿钱。
沐家家主推辞道：“仙君怜悯，但在下不敢收这么多钱，这两千万足矣。这也是商人贪财，折煞在下了。”
素和言道：“生意往来，说好什么价便是什么价。”
会毕，沐家家主送素和言和楚晏从偏门出去，仇行舟步步跟着。
楚晏不知道这位公子，沐家家主对他恭恭敬敬，“公子公子”叫着。
素和言多年不曾在山下走动，也不知道他，或许知道了也不卖他面子。
在街上走着走着，素和言忽然反身，冷道：“你要去哪里？”
仇行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丢下一干侍女，小跑到素和言跟前，道：“我回客栈啊折露长老，有钱客栈！”
素和言凉薄地眼皮一掀，道：“我也是有钱客栈。你是不是想说你便是随便游山玩水，最后要到卉州？”
仇行舟惊讶道：“折露长老是如何知道的？我叔祖父跟我说卉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叫我去好好结识一下。”
素和言道：“你叔祖父是？”
仇行舟展扇露笑，斯文尽显地道：“水净，空鹿长老。”
素和言与空鹿长老素来不和，现在额角突突跳。
“他叫你跟着我？”
“怎会，我对长老恭敬有加，倾慕已久。”
楚晏看着仇行舟，眼带深意，仇行舟摇扇笑着，无邪地睁大眼，道：“仙君有事吗？”
楚晏道：“师尊，我们走吧，冷诸蝉现在应该到了。”
沐岳兄弟已死，找城主的事情不了了之，素和言和楚晏不想再住在城主府邸，在城外时素和言记起城中有家客栈叫“有钱”，便让冷诸蝉去那里等。
素和言转身便走，楚晏跟着他，而仇行舟带着一群貌美女子也往有钱客栈去。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不大，却很闷热，街上人也多。
素和言烦得不行，加之回头看楚晏时便能看见仇行舟，心中一悸，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他牵过楚晏的袖子七拐八拐钻进巷子，消失在原地。
上一世，楚晏没有见识过这些本领。那时素和言竭尽全力教他，他日夜苦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后来素和言莫名没了修为，再也没有好过，法力修为都没有了。
这一世，他知道追溯之术是素和言所创，知道素和言会喝酒，知道素和言喝醉了特别乖……
楚晏在素和言的房间里面，目不转睛看素和言擦汗，手控制不住捏住一小块帕子，按在素和言脖颈上。
那截脖颈白得近乎透明，修长如竹，质地如玉，很好看。楚晏弓腰靠近素和言，忍不住想起素和言的腰，那截细腰，最得人心，挂上铃铛，他能看一夜。
素和言瞄一眼发怔的人，一掌拍开他，皱眉道：“放手！”
楚晏回神，指尖还有没有散去的微凉，止不住地发颤，道：“我去叫小二打凉水，顺便看看冷诸蝉来了没有。”
素和言看他神色怪异，声音暗哑，不由伸手搭上他的额头，半晌放下心来，低声道：“去吧，看见仇行舟不许和他说话。”
楚晏拱手道：“弟子遵命。”
素和言收回目光。
夏日炎炎，出展宝物会人也多，也不知道沐家怎么想的，门户大闭，素和言早浑身汗湿。
他脱下外面一层衣服，剩下的几层都是湿的，手指用力一抓，不知道是他手上的汗水多，还是衣服上浸湿的更多，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无精打采换上寝衣。
躺下不到半盏茶便做了梦，他看见了一位多年不曾入梦的故人，故人与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白发。
两人坐在崖上喝酒闲话，故人笑得看不见眼睛，也是用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道：“无知者无畏，迟钝者无忧，无情者不恼。你我便是寒木与春华，居然也可以走到一起，怪也！”
素和言刚想反驳与他不熟，不必在这里沾亲，便听见手指击打硬物的声音，寻声看去。
是楚晏。
楚晏走过去扶起素和言，道：“师尊醒了？弟子方才敲了许久的门师尊都未回应，一急便推门而入了，师尊莫怪。”
素和言沉默几瞬。
他许久没有梦见自己了，那是他过去封存的神识，用来装控制不住的灵力和修为，没想到后来幻化成了实体，会来到他的梦中与他聊天。
这样的神识他有七缕，有时一个入梦，有时一起入梦，大多数时候他摸不准神识入梦的动机，但是他知道这次是因为游青。
他想，他应该杀了游青。
楚晏看着素和言，素和言扭头看回去，道：“冷诸蝉呢？”
楚晏道：“在隔壁房间。”
冷诸蝉在隔壁房间，楚晏也在隔壁房间，素和言一想到炎炎夏日，屋子左右都有人，顿时觉得热得发慌。
带楚晏下山历练，真是自讨苦吃。
素和言自恼得厉害，认真和罪魁祸首道：“楚晏，我热。”
楚晏斟酌地建议道：“去北方天城？那里终年大雪。”
素和言有些心动，但是看着楚晏那“小身板”，还是摇摇头道：“不去。”
楚晏温柔地笑道：“师尊可以为我买些厚衣裳厚靴子什么的。”
素和言仰头看他，凤眸很亮，心里已经开始意动，但还是又问一遍：“你想好了？”
楚晏笑着点头，去给他倒凉茶，道：“想好了。师尊从前行走九州是怎么过的？这么怕热的，不辛苦？”
素和言接了茶，小口喝着，随口道：“你不是说了么，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彼时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哪里由得了我。”
楚晏道：“那明日我们便走？”
素和言冷笑道：“此行不可叫仇行舟察觉。”
楚晏眼尾一挑，没有说话。
忽然想起什么，素和言瞥一眼他，掀开被子下床，雷厉风行道：“现在便走！你去买东西，快些。”
楚晏依言。
他心里面明白，师尊不喜欢一个人时，从来都是挑着眼看对方，看看孰强孰弱孰胜孰败，从来没有躲避的道理。这次居然躲着仇行舟，还这么急切地走，真是让他想不通。
素和言换了衣服，直行到冷诸蝉房门，敲门道：“冷诸蝉。”
冷诸蝉正在发愣，闻言立刻开门，看见素和言，眉头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拱手道：“仙君？”
素和言绕过他，坐下才道：“收拾东西，等一下便走。”
冷诸蝉下意识地摇头，发现素和言并没有在看他，就道：“我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收拾的，我除了他，孑然一身。”
素和言觉得自己浑身提不上力气，或许是太热了，道：“冷诸蝉，你说你要养你兄长，你拿什么养？文不成武不就不能做官，做修士或许连山门筛选都过不了，商人也不行，乞儿农人你应该是做不来的，做了这个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所以说来说去，冷诸蝉养不起他的哥哥，而且冷诸夏是个鬼，遇到修士一袖子就能给他扫成灰。
冷诸蝉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满脸苍白，嘴颤巍巍地道：“仙君……”
他自小遭无视冷待，最恨别人说他不行，可是素和言的话，他最先想到的是冷诸夏。
忧心已久的事情被人道出，冷诸蝉跪在素和言眼前，道：“仙君……救我。”
热，真的是热，热得素和言手软，他勉强睁眼道：“叫你兄长去投胎吧，你可以送他最后一程。”
冷诸蝉闻言双手紧了又松，反复几下才慢慢前进一膝盖，像是背上压了千斤石，重得他佝偻着，道：“若不治好他的魂魄，他下一世便是个疯子？”
素和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支着头倚靠在桌边，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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