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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一直等你 ...


  •   登仙大典那日,是大盛命悬一线之日。

      一夕之间,圣上被刺,皇子谋反,权臣倒台,天翻地覆。

      解家伙同邕王造反,竟还试图用火药引发暴乱谋朝篡位,被祁王及时制止,尽数押入天牢。

      “解家从何得来的火药?”祁王提出疑问,大盛的火药只提供军事,私制可是重罪:“看来得好好彻查一番不可。”

      大盛群龙无首,祁王便暂代了储君,他一下令,手底下的人便同预先演练好似的,将解党尽数揪出,在林裴那儿查封数十吨火药以及火铳等军器,同时还牵扯出当年镇国公一案,这些火药原就是解家栽赃陷害。

      人证物证俱在,祁王当即做主为秦家平反,让解氏一族彻底翻不了身。

      天牢内。

      犯人们都被单独关押。

      解云琅被扒得只剩一身里衣,他盘腿坐在稻草上,仰头望着高墙上的假窗,猜测着外头是什么时辰。

      身后的牢门发出铁链碰撞之声,狱卒带着祁王口谕前来,负责将解云琅带去一个地方。

      解云琅被扶着起身,他手脚上的镣铐不时发出响声,在幽深昏暗的天牢内清晰回响。

      狱卒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更深处,在一处窄小肮脏的牢房内,他看到了靠在墙上喘息的解承安。

      “还醒着么?”看到遭过一轮酷刑的解承安,解云琅心里并没有多痛快,反而胸口似被巨石压着。

      狱卒闻言,狠狠敲了敲牢门,硬是把里边的人吵得睁开了眼睛。

      解承安瞥了牢门外的解云琅,除了眼珠动了,其余没有任何反应。

      解云琅开口道:“我只来问你几句话。”

      牢门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喘着气。

      解云琅迟疑了一瞬,道:“我娘......究竟怎么了?”

      牢内之人无声了许久,末了冷笑一声:“贱人。”

      解云琅有一瞬间想要他死的冲动,但手上的镣铐让他保持清醒。

      “在嫁给我之后,又跟别人跑了,生下你这野种。”解承安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着,可解云琅根本无心去听,径直撞上牢门,红着眼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针对我的理由?!为何从前不告诉我?”

      “告诉你,还怎么折磨你?”解承安呵呵笑了起来:“你娘早死,她的债可不就由你来还。”

      “我不信。”解云琅狠狠瞪着墙角之人,这个人连同他的家人一起折磨了自己十数年,如今竟还把罪责怪到自己身上,简直罪不容恕!

      看到解云琅反驳,解承安也就住了嘴,只保持着脸上的嘲讽笑意,继续陷入无声的骄傲中。

      他不反驳解云琅,也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就是要他余生也在痛苦和猜疑中度过。

      “解公子,时辰到了,祁王嘱咐您得回牢里了。”狱卒适时提醒解云琅道。

      解云琅瞪着解承安许久,见对方铁了心不再开口,便随着狱卒重新回了自己的牢房。

      狱卒将人安全送到后,不忘嘱托一句:“解公子放心,祁王晚些便来探望。”

      解云琅点点头,随后一个人缩回角落,一动不动。

      也不知等了多久,也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在牢房外终于响起脚步声时,解云琅只觉过了数十年。

      “在里头待着还好么?”祁王命狱卒打开牢门,来到解云琅跟前,跟随来的太监们将一桌饭菜摆上。

      解云琅点点头:“多谢殿下照拂。”

      “照拂也是有限的,解家满门抄斩、诛九族,你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祁王亲自为二人斟酒。

      解云琅倒是平静,这样的结果他自是有心理准备。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祁王也跟着痛快地喝了一口,笑道:“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你可是问过你爹了?”

      解云琅点点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魂落魄。

      祁王道:“即使如此,你也知道你娘和你叔父的事了吧。”

      “什么?”解云琅抬眸看他。

      祁王眨了眨眼:“看来他没告诉你。在拷问你两位兄长还有解辉的时候,本王多问了几句,说是你娘在嫁给你爹之后红杏出墙了你叔父,你恐怕并非是解承安所生,而是你原本的叔父。”

      “我不曾听闻我有叔父。”解云琅闻言诧异道。

      祁王道:“正常。解家在发现此事后,便将你叔父逐出了氏族,传出去的说法是你叔父解承逸染疾暴毙,但据说是被解承安关在了一处破宅里。”

      “所以......他才是我的生父?”解云琅并不把注意放在他娘身上,在听到自己的生父不是解承安后,整个人瞬间打起精神:“他现在人在哪儿?”

      祁王道:“估计还在那地方被关着。他已经被族谱消除,按大盛律法而言,有幸捡了一条命。”

      解云琅此时激动得不住该说什么,祁王笑道:“所以于你而言,也是有法子保住这条命的,只是要在这牢里待上多久,还不好说。”

      “既能保命,已是不胜感激。”解云琅倒了满满一碗酒,敬祁王。

      祁王也倒酒回敬,若非有他这么个特殊的身份,也难以将解家和邕王一网打尽。

      “只是秦羽......”解云琅担心他不知情,在外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祁王安慰道:“放心,我会带信给他的。只是你在这牢里时日不定,也不知接下来的路他会如何选。”

      “不若咱们来打个赌,等你出去那日,看他会不会出现。”

      ·

      京城郊外,秦家祖茔。

      由于多年没有人清理,原本庄穆的墓碑都被杂草掩盖,白石围栏上生出斑驳裂痕,被点点青苔占据。

      秦羽和宋晓风、姜宇、宁长鸣等人费了半日,将坟茔清理干净后,在空地处搭起了几座墓碑。

      由于秦骞死于北地,一干人等的尸骨皆无人收敛,估计早被野兽蚕食殆尽,眼下去找也找不到了,因此众人只得立一座空冢。

      众人将事先带来的酒菜摆上,宋晓风等人红着眼,跪在秦骞以及诸位同袍的墓碑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着多年来的痛苦,以及眼下大仇得报的快慰。

      秦羽跪在另一边默默烧纸。

      “将军,今日大仇得报,更可喜的是阿羽还有我们都全须全尾的,连我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般的结局。”宋晓风一高兴,在坟前灌了自己一坛酒,醉醺醺道:“你是不知道,当我听见祭台里藏着的全是火药时,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几乎要马上去地底下见你,谁知道阿羽这臭小子竟然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姜宇也喝了好多,望着墓碑上的名字道:“幸好他的计划被打断了,否则咱们这会儿便是亲自向你赔罪。”

      宁长鸣在另一边抱着他爹的墓碑哭泣:“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阿羽呜呜呜......”

      青禾帮的帮众皆换上曾经残破的战甲,向众墓碑三拜。

      “阿羽现在长大啦,长得可好了,你真应该看看......”宋晓风他们絮絮叨叨许久,间或说秦羽长得如何好,又或说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总算最后大仇得报,只是今后不知作何打算。

      冥纸燃尽成灰,一点点在空中四散,散去的方向有浮云蔼蔼,变化模样像是一群人离去的背影。

      祖茔地里哭喊声一片,只有秦羽一直沉默不言。

      宁长鸣抹了好几把泪,吸着鼻子来到秦羽身边,一抽一抽,断断续续道:“烽羽,既然都报完仇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莫不然随我一起走吧。”

      闻言,姜宇有些不大乐意,也凑过来道:“按我说,如今这世道能容身之处也少,不如咱们回松月观,在观里住着虽然清苦,倒也自在。”

      秦羽没有回复他们,宋晓风听到二人在谈论往后的事,也跟着凑过来道:“住观里虽好,难免冷清了些,阿羽和你我年纪相差这许多,往后若咱们走了,他一个人到底孤独。按我的意思,不如找个好姑娘......”

      闻言,宁长鸣莫名急了:“宋伯!这话放在从前倒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呢,烽羽好不容易摆脱有罪之身,身家也是一穷二白,更何况手还......哪会有姑娘就这么平白照顾他,依我看,其实我照顾他也是可以的......”

      他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句时甚至头还莫名垂了下去,不敢看着众人。

      姜宇对他们的提议都不赞同:“就是要找个人照顾阿羽,也得有个落脚之处,还是得回松月观。”

      “没关系的!我们在南边有一处寨子,往后还可以干打击水盗的活!”宁长鸣争道:“更何况那道观本就是咱们捡着白占的,万一哪日有拿着房契的人来,咱们如何说?”

      “不成不成,依我看......”宋晓风又急着打断了他们。

      见三人为此争论不止,秦羽总算开了口:

      “宋伯,姜大哥,长鸣。”

      他一开口,另三人不约而同停了嘴,一齐看向他。

      秦羽忖度了许久,明白自己的话若是说出口,定会引起他们情绪激动,但他的决心又不容动摇。

      因此,他抬眸诚挚望了一会儿三人,才缓缓开口:“我想留在京城。”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三个人都没有立即开口,虽然神情变化有大有小,秦羽相信他们应该能猜到原因。

      他想劝说他们,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宁长鸣相比其他二位最先做出反应:“......烽羽你待在京城做什么?这里已经没有咱们的根基了,更何况那个人不久就要被斩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宋晓风和姜宇也这般看着他,秦羽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祁王递来的信告诉了三人:“你们三位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所以有些事我不想瞒着你们,我想留在京城等他。”

      听到这则消息,三人免不了迟疑:“你敢信祁王的话便是真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等。”秦羽如是道。

      “可是......”宁长鸣心碎一地,他涨红着脸看着秦羽,心想他方才有没有听自己说话,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烽羽,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吗?”

      秦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没有你我过得才不好......”宁长鸣立刻淌下泪来,极力想挽留,但宋晓风他们早就看出秦羽的心不在他这儿。

      对于解家人,他们自是不能容忍,可对方是解云琅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宋晓风和姜宇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只是沉默。

      秦羽起身来到父亲的墓碑前,跪下拜了三拜,随即转向宋晓风和姜宇,对他们二人也拜了拜。

      宋晓风二人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忍心阻碍:“罢了,你好好的。若是最后还是没能救得出来,你便回松月观找我们。”

      秦羽忍着声点点头。

      秋风一起,林间也染上一片霜寒。

      秋去冬来,也不知要过上多少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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