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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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佳人回到客栈，还没坐下就听到柳儿前来通传封月白想要见她。心思向来敏锐的她自然也猜测到了今日的事了，致谢裕那边还没有人来，想来是还没查到具体的蛛丝马迹。
她半解开的衣裳在柳儿的帮助下重新穿了回去，到了门外，依稀感觉前面站了个人。月色斑驳，池塘里的鱼儿交相翻涌，只见那人手持利剑，转过身来就掏出利剑，就要刺上她，那张脸与封月白如出一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下了那一剑。
尚佳人看得真切，二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巡逻的侍卫觉察到声音，迅速就将他们围了起来。谢裕也赶了过来，柳儿焦急地将她拉了下去，而此时那个手持利剑的人，正握着那半插着封月白身上的剑，略带苦腔道：“月白，我……我不是有意的。”
“封悦，收手吧！”
封月白用力将剑拔出，鲜血开始顺着他的衣裳渲染开来，那带着血迹的剑砸在地上，回音响彻驿站，落在众人的心上。那人将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一张娇小的甜美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尚佳人毅然决然道：“封悦？你为何要杀我？”
“为何？公主还不知道吧？你自以为的手下，他对你思想可是不单纯呢？”
封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封月白，大笑起来。当初她精心布了一个局，害死了原娘，她以为这样封月白就会喜欢上她了，但那日她见到尚佳人这张脸时，她心里就明白了，原娘不过就是他当初给自己找的一个替代品，只是后来死了，才装得那么深情专一不二。
“月白，你其实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喜欢公主又得不到，刚好又遇上了从漠北来的原娘，刚好原娘长得又和公主那么像。我就说你怎么偏偏就对一个漠北的女子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还想让一个漠北人成为你的妻子。”
封悦一番话，让在场的气氛一度呆滞，封月白丝毫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而且毋庸置疑的是，这确实是一开始他想要解决原娘的原因，但随着后面的相处，他也是确实爱上了原娘，不然也不至于在得知她的死讯后，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回过青城。
秦引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触了触谢裕，哪怕没有得到回应，他还是隐约感觉到自家将军发自内心的开心。先前他还担心这封月白要一直跟去漠北，或者说为了公主留在那儿，现在事情全部捅了出来，公主是决计不会再将人留在自己身边的。虽然和亲已成定局，但看到情敌出事，无疑也是一个好消息。
尚佳人清冷的目光落在封悦的脸上，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封悦姑娘，你喜欢封月白是吗？或者说我换一种说法，你不喜欢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是吗？”
封悦被问住了，她心底确实倾慕封月白多年，但这份感觉从来不曾被看见过，甚至在她向爷爷提了一次之后，还被爷爷呵斥她不该肖想。从小到大她就是闺阁女子，但封月白就是带出去的门面，与其说她喜欢封月白，不如说她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珺下之臣。
“你要说喜欢也喜欢，但也谈不上多爱。我可不像那个原娘，遇到点事就要哭哭啼啼，甚至还想要让男人替自己出头，我封悦想要的东西，我向来都是自己拿。噢，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原娘就是我跟官府举报的，也是我亲自为那些衙役指路的。”
“封伯伯半生风采，你竟未继承分毫，我真为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感觉到羞耻！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呐！你竟然这么做！”
封悦回怼道：“谁让你从小这般优秀呢？文韬武略，一点就通，你根本不知道活在你影子下的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知道大哥不在了时，我真的特别开心，因为他活该！至于大嫂那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生生要装什么贤妻良母，结果留下这么一个拖油瓶，来害我一个还没出阁的妹妹！”
封月白的剑伤很深，光是看着那血滴溢出来，就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了。尚佳人转过头让秦引找大夫去，秦引回答早就派人去了，待她视线回到眼前时，就看见封悦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利剑，朝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下去。尚佳人看得真切，她是笑着的，面带笑意的那种。
封月白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因伤口过深，他昨夜一直高烧不断，以至于秦引现在还守在他的床榻前。随着嘴唇的张合，刺眼的眼光就闯入他的眼眸，厚重的手臂被用力抬起，挡住他的双眼。
懒洋洋的早晨，柳儿捧着脸盆推门而进，俨然看见主子直愣愣坐在床上，既不说话也不动。
“主子，您没事吧？谢将军说是待会有事要过来找您呢？您这样怎么议事啊？”
柳儿的三问，尚佳人依旧没有反应。昨夜她始终不敢相信，一直这看似随意无羁的封月白，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人生第一次目睹自缢，她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看见了人在天上飞。
“月白没事吧？”
她破天荒终于问了一嘴。柳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若是主子继续刚才那样四目无神，三魂出窍的神态，她怕是要怀疑是不是撞鬼了。
“没事没事，听说半夜还起来喝了一次水呢，这会儿艳阳高照，想来还在睡着呢。”
柳儿忍住继续说下去，在她看来，主子最好是不要同他继续接触，虽然说封月白待主子是极好的，有危险也是第一时间护着，但男女有别，昨夜事情被封悦全部抖搂出来，如今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下人注意下，若是继续接触下去，怕是对此次和亲影响极其不好。
“主子，封公子您打算怎么办？”
尚佳人没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忽然得知多年好友的爱意，无论是哪一个人，恐怕都没办法做出决定。算了，她将事情抛之脑后，反正以后，她恐怕回来的机会也是渺茫了。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就算了，人生短短十几载，她能做的还是要珍惜当下的好啊！
队伍出发的事情定在明日，今日是留在青城的最好一天了，与其烦恼当下，还不如趁机出去多看看这青城的人文风光。她一溜烟就站了起来，开始洗漱。她手拿包子大口大口地塞进嘴巴时，谢裕刚好过来，看见她在向柳儿证明她可以一口气吃下好几个包子的行为，眉眼间的笑意大抵深了几许。
“于梦楼后面的人找不过来，根据探查到的消息，只知道那人好像是漠北人，至于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就连于梦阁签招人或者发工钱都是由当地的小老百姓代替，根本没人见过这幕后的老板是谁，对外只说是青城集资运作的。另外那天那个男的忽然死了，我怀疑应该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还有昨夜那个封悦，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唯一疑点就是她前一天去过这个于梦阁，而且订下的房间还在你那天去的那间房间的正上面。”
“若是那日是封悦设局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毁掉我，失败了以后，改变策略，变成了想要杀我。可是那也不对啊，一个女子为了爱意当真能做到这般绝？那日我在封宅见到她时，分明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夕之间，她能够躲过众多侍卫的巡逻机进到驿站，而且那日我看得分明她提剑拔剑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女子，或者说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封悦的信息基本上他都查过了，但是并没有提到她会武功这一点。门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封月白捂着伤口，在秦引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来。
“她的武功是我私下里教的。我们自小长大，封伯伯不喜她舞刀弄剑，所以我一直都是偷偷教她。后来她再大点，我们就生分了，关系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封月白缓缓坐下，余光对上尚佳人又迅速移开。二人心照不宣地隔着一个座位坐下，谢裕居中，开始打圆场。
“伤口没事吧？”
“没事，你们明日启程，一路顺风。我今日就当为你们送别了，别日怕是起不来了。”封月白笑得勉强，苍白的脸色让曾经手拿折扇，潇洒不羁的少年如今全然换了个模样。
“月白，以后好好的，若是有机会，我此生必定青城，我们不醉不休，可好？”
“加我一个！”
“好，一言为定！”
封月白是被人他们一起送回封宅的，再一次迈进这个宅院，尚佳人的心情五味杂陈，或许是因为这家少了一个女儿，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儿是为了刺杀她而死的，或者是对那个头发泛白的封伯伯感到惋惜，她不确定，但似乎都有。封伯伯一如往昔地躺在院子前的躺椅上，半眯着的眼睛像是在感怀阳光，又像是正做着美梦。直至今日，封悦的死讯还没有告知封老伯，用封月白的话说，封老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扛不住。
“封伯伯～封伯伯～”
封月白唤了两声，试图叫醒熟睡中的封老伯，放下的指尖滑过那双交叠的瘦手，冷得与夏日格格不入。倘若昨夜他们就来报封悦的死讯，怕是那张皮包骨的脸，此时怕是再难带着那淡若有无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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