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俞一鸣

10、第 10 章

　　10
　　祖父死于败血症，一下子没的，那天早上落着小雨。远山雾蒙蒙的，祖父将要被埋在那里。
　　小时候做梦经常重复一个场景：房间里倏地起了雾，隔开我和祖父，我循着红双喜独特的烟味，寻到一具白骨，脊椎弯曲如弓臂。“小俊！”书豪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你，这是上帝的火机。”接着他消失在雾里。

　　“雾里和雾外是两个世界。”
　　“后来我考到了山的那一头去，那里不是海，是平原。”
　　“平原的向日葵能够肆意生长，何况你是带土栽培。”女孩打趣道。
　　“你得多出去走走，也许会有灵感的乍现，我还等你拿稿费带我去环球旅行呢。”
　　“走在大街上，我总感觉有迷雾笼罩着我，看不见路牌，只好沿街摸索前进。就像坐上一条没有桨的小船，不知要驶向何方。行人匆匆而过，脚步笃定，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有一次，你猜我见到了谁？”
　　“没错，是上帝！”
　　“哦？”
　　“他脖子上挂着教皇的十字架，手上拿着火机。
　　“你疯了！”
　　电话铃响了。
　　“俊哥啊，简历我收到了，可惜语文教师的名额被校长预留了，我没办法给你开后门。”板牙叹了口气，“文印室有个空缺，你来吗，就是工资少点。”
　　阿则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迷漫着整个屋子。在雾中，女孩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更加性感动人，可是很快就完全消失在了雾里。
　　相框掉了下来，玻璃碎了一地。在相框的背面，阿则取出一张小纸条。
　　泛黄的纸张上写了两行字，字迹清澈隽永。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雾中只剩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