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之沉鸢》明泽有余

8、第 8 章

　　“这是怎么回事？”沈炼路过医馆，却见沈大夫背着包裹从医馆走出来，身后的学徒正在锁门。
　　“家里说了门亲事，家中二老非逼我回去，想来我也不小了，便回去看看。”沈大夫道。
　　“逼婚？”沈炼微微讶异。
　　沈大夫伸手托住他的肩，道：“保重。”
　　“医馆还开吗？”沈炼看那学徒的架势，就差把门匾卸下来了。
　　“再说吧。”沈大夫淡淡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沈大夫见他手拿一沓文书，便问道。
　　“皇上下令处死邵筝，到时午门斩首，命北镇抚司负责。”沈炼道。
　　“什么？！”沈大夫瞬间面如死灰。
　　沈炼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沈兄，沈炼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他看了沈大夫一眼。
　　“沈兄好走，一路顺风。”

　　“盯得怎么样了？”沈炼问道。
　　“禀大人，那大夫无论是提物还是端茶，都用同一只手，而另一只手，除了给眉间遮阳，再无他用。”那锦衣卫答道。
　　“见他出城了吗？”沈炼又问。
　　“城门口查得严，可他出去，偏又折回来了。”
　　果然。
　　“可是大人说的那位姑娘并未随他一起走，反而仍待在那间医馆，也不知她是否要当坐堂医生……”
　　“那大夫回医馆了么？”
　　“并未。”

　　“怎么就你一个？”沈炼走进医馆道。
　　阿鸢在柜上背方子，见他来了，便答道：“大夫回家娶亲，我不愿回，便向他讨了医馆的钥匙，留在这里。”
　　“那医馆还开吗？你……”沈炼道。
　　“有人来便开，我治不得便请病人到别家，只能这样了。”阿鸢叹了口气，“也不知大夫何时才能回来……”
　　“所以，你这是赶着学呢？”沈炼扫了一眼桌上的方子道。
　　“这是大夫留下的，”阿鸢道：“清蛇毒的。”
　　“蛇毒？”沈炼又问：“大夫近日身子如何？”
　　“大夫上次出城采药时被毒蛇咬了一口，回来之后，汤药一直未断。”阿鸢答道。“不过大夫不说，我竟没看出来他害了这病。”
　　“到底是医术不精……”阿鸢又道。
　　“方子拿来。”沈炼伸手道。
　　“什么？”阿鸢一脸不解。
　　沈炼径直取过药方，拿起看了几眼便已明了。
　　他常年公务在身，时常受伤，汤药喝了不知多少回，这方子里的几味药与他更是相熟。
　　因此哪怕沈大夫改了方子，沈炼也能猜出用效。
　　大抵是治伤筋动骨的方子。
　　正说着，沈大夫跨过门槛进了医馆。
　　“阿炼，你怎么在这儿？”沈大夫问道。
　　“等你。”沈炼回头，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阿鸢眼见风起，走出门去收东西。

　　“回来做什么？”沈炼紧紧地盯着他。
　　“城门查得严，太麻烦。”沈大夫坦然道。
　　“不成亲了？”沈炼走向他道。
　　“等过几日再走。”
　　“想好法子了？”
　　“没什么好想的，又不能逃婚。”沈大夫笑道。
　　“你知道我指什么！”沈炼逼近他。
　　“什么？”沈大夫定定地看向他。
　　“邵筝。”

　　一片静默。
　　“封馆！”沈炼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瞬间从门外涌进。
　　“守着。谁都不许进来。”沈炼冷冷地丢下一句。
　　“沈大夫，请吧。”
　　沈大夫僵着脸，随他上了楼。

　　“说吧。”沈炼坐下，等他回答。
　　“你如何得知是我？”沈大夫坐在他对面，一只手放在桌上。
　　“不过猜测。不是同僚，亦非近邻。至于宫人，”沈炼抬眸看了他一眼，“若是宫人，你家主子便也不必派我这个当事人来追查了。”
　　“我家主子……”沈大夫苦笑，“你怎知他是我主子？”
　　“依那位的性子，除了接受任务的人，还有谁能知道他的计划？至于能准时出现夺印，下手时知我身体要害，却又手下留情的——”沈炼顿了顿，“你。”
　　“害怕计划突变，于是前几日便制造出门采药的假象，让我误以为你不在城中，其实你早已潜伏，只等我出动。而后你受伤，藏在城中养伤，准备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偏偏诏狱的案卷库失火，让你不得不提前‘回来’。最重要的是，沈大夫自‘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只用一只手干活儿。一个医者被刺穿了手掌，手不废也要半残，如何再行医？这也是你关医馆的原因吧？”
　　沈炼拉起沈大夫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轻轻揉搓着。
　　好像搓下来一层皮。
　　沈炼将那层皮扯下。
　　一只清瘦干净的手上，赫然是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