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的决心》观繁星

31、摊牌

　　文意气呼呼地喊着要把偷拍犯揪出来，但是期末考试迫在眉睫，所有人都埋头复习，根本没有余力做这种事。
　　就这样，仿佛是瞬间，考试周到来了。

　　虽然怎么复习都感觉没法百分百到位，但是如今兵临城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总之，捋起袖子就是干！

　　周五上午十点，元珍珠考完最后一科，走出教学楼，朝着阳光眯起眼，大大抒出一口气。
　　小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常走路都不会痛了。
　　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完美。

　　于是乎，肚子里不由自主涌出一股豪气：去跟游师兄摊牌吧！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就算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

　　之前游师兄提到过，他结束最后一门是周五中午。
　　很好，就在小区门口等他。
　　元珍珠愉快地决定了。

　　*

　　中午十二点，元珍珠在小花园中央的亭子里坐定。
　　坐着这里，刚好可以毫无遮掩地看到小区的自行车棚。
　　元珍珠的计划是，监视到游师兄过来停车之后，就立刻迎过去，假装偶遇。

　　至于会不会不自然……随便啦！
　　事已至此，已经没时间关注这种细枝末节了。

　　十二点十五分，游师兄骑自行车出现在视野中。
　　他滑行下车，推车进入车棚。

　　元珍珠正要起身，突然觉得眼前画面有某个部分不大对劲。
　　她皱起眉头，定睛一看。

　　自行车蓬对面灌木丛背后，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那里。
　　她长相十分普通，穿着一身灰衣，十足不起眼。
　　女孩手里拿着一台小巧的单电相机。
　　相机放得特别低，几乎低到了肚子，外人一打眼看到她，并不会觉得她在拍照。

　　但是元珍珠第六感滴滴滴大鸣警报。
　　她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偷拍游师兄的“美国人大姐姐”。

　　元珍珠从一侧悄悄靠近那个女孩。

　　游天地已经在前方拐弯处身影消失。

　　女孩盖上镜头盖，朝反方向离开。

　　她还真是懂得收手啊。
　　一点也不贪心。
　　难怪能偷拍这么久却不被发现。

　　元珍珠不合时宜地在心中夸赞着，悄悄跟上女孩。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穿过人行横道，沿着小街往前走。

　　前方是十字路口，女孩向左拐去。

　　元珍珠跟着向左拐，前方却已经没了女孩的身影。

　　身后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你跟踪我？”

　　元珍珠吓得原地一跳。
　　猛地转身，果然，消失的女孩正在身后。

　　*

　　两个人站在路边，无言对峙着。

　　女孩先发制人：“你最近怎么没和他一起？吵架了吗？”

　　元珍珠：！！！
　　她本能否认：“没有啊，没吵架！”
　　“最近是没在一起，可是，可是我们也不是总在一起的。”
　　话音落下，她懊恼得要命：
　　凭什么我要解释这么多？
　　明明是我在抓偷拍犯人，为什么反倒是我跟犯人解释起来了！

　　女孩再度攻击：“你喜欢他吗？”

　　元珍珠：！！！
　　她拔高声音：“这和你没关系吧！”
　　……她听见自己破音了。
　　啊啊啊啊啊好丢脸！

　　但是对面女孩没什么额外反应，只是低着头：“我对他没有过分的想法。我只是拍拍照而已。我不是坏人。”

　　元珍珠：“拍照也不行吧！你这是偷拍啊！”

　　女孩抬眼看过来，眼神变得有些凶狠：“我偷拍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元珍珠噎了一下。
　　她立刻掏出手机：“那我现在叫他来好了。”

　　女孩大惊：“不要！”
　　她肉眼可见颤抖起来：“不要叫他来，我没法面对他。太超过了，我会受不了的！”

　　元珍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奇怪发言，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但是内心深处的某一点，她却理解了这种感受。
　　这是粉丝心态啊！
　　在游师兄面前，我也是一个小粉丝。

　　元珍珠心有戚戚，收起手机。
　　她望向女孩，总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问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女孩一愣：“你不认识我？”

　　元珍珠也一愣。
　　什么意思？我应该认识你？
　　不是，等一下，这意思是不是，你确实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是和我同一个学院甚至同一个专业的？

　　那边厢，女孩转身就跑！

　　元珍珠拔脚就追。
　　一边追一边大喊：“我认识你！我想起你是谁了！你跑也没用！”

　　女孩在前面大叫：“你骗不到我！你不认识我！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元珍珠忍住小腿刺痛，猛地加速，几步就追上去，一把抓住女孩的外套下摆。女孩惊讶回头，突然出手猛推，元珍珠一个趔趄，就往旁边的机动车道倒下去——

　　电光火石间，她被一双手扯回来。

　　是游师兄。

　　他手里紧紧拉着元珍珠，转头去看那个偷拍犯女孩。

　　那个女孩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受不了偶像近在眼前。

　　她两眼圆睁，满脸通红，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最后竟然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游天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几秒之后，他淡淡道：“我一直知道。知道是你在偷拍。”

　　元珍珠瞪大眼睛。
　　……对哦。对哦！游师兄当然知道。
　　她兴奋附和：“游师兄当然知道！游师兄很灵敏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游天地甩过来一眼。

　　元珍珠一缩脑袋，乖乖噤声。

　　游天地继续：“我也想过跟你对质，叫你别拍了。但是想想都很尴尬……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正好今天碰面了，那就直接说了吧。”

　　“你，不要再偷拍了。”
　　“之前拍的照片已经流传开，我想你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不会向你追究。”
　　“但是，从现在开始，不要继续拍了。”
　　“我知道你的专业和班级。如果你继续跟踪和偷拍，我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确保每个人都知道。”

　　说完，他拉着元珍珠大步离开。

　　*

　　小区门口的东北饺子店。
　　两个人坐在角落的小桌。

　　元珍珠两手夹在两腿中间，低着头，偷偷去瞟对面。
　　“你……不生气了吗？”她小声道。

　　游天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生气。”
　　话音落下，顿了顿，又找补一句：“都是因为期末考试。”
　　“我一直在复习，比较忙，就没顾上你，呃，你们。”

　　元珍珠心想，你自己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低着头，全身紧绷，肢体语言强烈表达着不接受。

　　游天地又叹气。
　　这一次叹出了声音。
　　“我是在生气……”

　　元珍珠猛抬头。

　　游天地：“但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他又停下了。
　　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难以形容。

　　元珍珠目光灼灼凝视着。

　　游天地闭上眼睛。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你喜欢我吗？”他问道。

　　元珍珠愣住。
　　游师兄刚说了什么？
　　喜欢？什么喜欢？哈哈哈哈……不可能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吧？

　　她结结巴巴：“喜，喜欢啊，我们都喜欢你啊，你是我们的领头羊，哈，哈哈。”

　　游天地：“我不是说那种喜欢。我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

　　元珍珠凝固。

　　老板大叔端着两个巨无霸盘子过来，哐啷一声放到桌上，爽朗道：“荠菜猪肉饺子一份，鸡蛋香菇饺子一份，您的餐齐了，慢用昂！

　　游天地笑了笑，那笑容无比失落。
　　“我之前……有所误会。”
　　“我以为你喜欢我。”

　　元珍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游天地：“你看，第一次见面，我那样一副糟烂样子，换个人恐怕避之不及吧。你却为了照顾我，冒险丛阳台爬过来。”
　　“后来我生病，你也是彻夜不眠地照顾我。”

　　元珍珠艰涩开口：“那是因为——”

　　游天地：“因为你是个好人。”

　　他继续道：“你会观察我的喜好。我随口说的话，你总是记得。”
　　“你信任我。”
　　“我指给你的路，你总是毫不怀疑地走下去。”
　　“哪怕受伤也不改变心意。”

　　元珍珠说不出话。

　　游天地眼神温柔：“因为我是你的游师兄，是你的老大，对不对？”

　　元珍珠猛点头。

　　游天地又笑起来。
　　“我还以为我不是那种自恋的人呢，谁知道——”
　　“总之，最近我才想明白，是我误会了。”
　　“我不理你，是因为被自己蠢到了，没脸见你。”
　　“都是我的错。害你难过了。”

　　热气袅袅中，游天地伸过一只手：“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还是你老大。嗯？”

　　元珍珠愣愣伸出手去，被游天地用力握住。

　　游天地大大叹出一口气。
　　“啊！我终于说出来了。这下子轻松了！”
　　说完，他开始大口吃饺子。

　　元珍珠脑子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