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51、初审李四

　　第二日，顾清林虽没有像刑部的正式官司员那样天一亮到到了，但去的也算不上晚，大约也就是9点钟的样子。案情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一些物证的收集也需要时间，顾清林无事便去了卷宗房，同李书吏要了一本《大楚律》看了起来。

　　但内容实在是太生涩难懂，顾清林看的艰难，于是便只是挑着有与此案想类似的地方看。一看倒也看了有一会儿。

　　这边顾清林还窝在卷宗房，那边李修言则迎来了两个同僚。廷尉司的司马长治和许丰许侍郎。
　　昨天得知顾清林被请到刑部之后，司马长治又把许丰骂了个狗血林头。人家堂堂刑部尚书亲自上门请人，你一个廷尉司的小郎中，就只派了个小吏上门传唤？你那脸面就比人家堂堂二品大员还要紧？骂的许丰哑口无言。

　　但骂归骂，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隔日司马长治还是带着许丰亲自登了刑部的大门。以往承天府辖下每每有了重大案件，刑部和廷尉司都要互相别一下苗头，没办法，谁让这两个部门业务上有重叠的地方呢？这年头，谁不想在陛下面前露个好呢？

　　“下官见过李大人。“”见过李大人。”

　　司马廷尉二人见到李修言，主动起身行礼到。司马廷尉虽级别上与李修言同级，但毕竟算是下一级部门，因此也只能口称下官。

　　“二位大人免礼。”李修言亦是抬手回礼，道，“请坐。”

　　待几人重新落座，李修言才又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哦，下官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孩童失窃案一事。”司马长治回道，虽心有不甘，但谁让自己手下有个猪队友呢？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白白丢失了此案的先机。如今事事都被刑部占得先机，他们廷尉司便是再想如何，只怕是也难了。

　　“哦？”李修言微微一笑，道，“可是廷尉司这边，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这个。。。。。。”司马长治老脸一红，不由的又瞪了许丰一眼，而后才纳纳道，“并非有什么新的线索，只是又找到了承天府下辖府镇的几名孩童失窃案的案宗，不知是否为同一伙人所为，因此送过来与大家同步一下信息。”

　　“多谢司马廷尉。”李修言闻言微微笑道，吩咐人将案卷收起来，先送到案宗房给顾清林看一下，并将其他几个孩子的卷宗也抄录一份给到廷尉司。

　　听到顾清林的名字，司马廷尉又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将许丰的祖宗们又问候了一遍，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不知大人这边是否有什么线索？这个，陛下既然特旨让刑部与廷尉司共同办案，又时间紧迫，廷尉司目前也没有什么进展，不知道此事可有什么帮衬得到刑部一二的？”
　　两个部门别了这么久的苗头，凡事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此番司马廷尉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倒是罕见。

　　李修言与廷尉司的人打惯了交道，此刻觉的很是新奇。但既然对主已放低姿态来主动示好，所谓身手不打笑面人，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也将手头的部分线索与司马廷尉说了一些。两个部门之间平常也多有互相关注，这么长时间，哪些能说又有哪些可以不说李修言早已驾轻就熟。
　　听完李修言的介绍，司马长治点了点头，又听李修言道，“本官记得，当日巡城司送到廷尉司的那两名人犯，是由许大人审理的？”

　　许丰闻听李修言如此问，又是羞愧，又是害怕，条件反射的就站了起来。

　　“是，下官，下官。。。。。。”

　　下官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修言见许丰这样，仍是温和的说道，“许大人不必惊慌，本官并无他意。只是大人既审过此二人，不知可还记得此二人的容貌？刑部这边经由清林描述也画了此二人的消像，还想请大人也再看一看，有没有与大人记忆偏差之处。”

　　许丰闻言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然，自然，大人折煞下官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司马长治早对顾清林有所耳闻，毕竟没有很放在心上，更多的只是对许丰这个无能下官的愤怒，此刻听李修言直唤其名，如此亲昵，心下不由对其充满了好奇。但好奇归好奇，他此刻也没理由与其见面，便也只能作罢。

　　于是接下来又与李修言商量了一番接下来廷尉司的安排，以防互相之间安排有所冲突而破坏了整个案子的进度。也都是常规之事。如此，便又带着许丰离开了刑部。

　　这边顾清林并不知道廷尉司来人之事，看了半日枯燥的案例，他决定出去走走。出门正遇到刘忠义，得知他下午准备再次提审李四，想了想还是提出了与他一起的要求。

　　“大牢里可是个腌臜地方，你要去，可要做好准备。”刘忠义笑道。他这个人性格豪爽，直来直去，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有心计，因此对着顾清林也没什么反感。

　　顾清林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是动大刑的地方吗？”

　　刘忠义看他小心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无妨，你要去便不在刑房提审。那李四本就受了大刑，如今也受不了太大的刑罚，便换个干净点的房间吧。”

　　顾清林连忙道谢，二人便分开了。

　　顾清林之前已看过李四的刑讯记录，除了用刑记录，口供则是一片空白。顾清林的心中略有猜疑，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会让人如此忠心？按说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事情的人，都是没有什么公义良善之心的，好言好语的问不一定说，但受了这么大的刑，为什么也还是一字不招呢？
　　至下午的时候，果然刘忠义派人来请，他便与刘忠义一同去了大牢。

　　那李四果然是被动过大刑的，只见他只穿着白色的粗布里衣，那衣服上早已血迹斑斑。此刻他躺在一间明显被收拾过的牢房里的稻草上，身前不远处，是一桌一长条凳子，有两个笔吏早已坐在那里等侯。

　　刘忠义与顾清林到了以后，与二位笔吏打过招呼，便算是正式开审了。

　　只见刘忠义呵道，“李四，你可想明白了，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四见有人来，缓缓的爬了起来，勉强靠坐着，仍是并未开口。

　　刘忠义见状，冷笑道，“小子，你骨头挺硬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如此，本官司就成全你。来人！”

　　早有负责刑讯的差役站在两边，闻言大声道，“在！”

　　“给我。。。。。。”话没说完，顾清林身手拉住了他。

　　刘忠义看了眼顾清林，小声对他笑道，“差点忘了你在。你若看不得，便先出去，让衙役们先上一轮刑。放心，他们手头都有经验，不会致命。”

　　顾清林确实看不得这种场面，但也不单只是看不得这个原因，既然人都打成这样了，一句话都没说，再打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且他刚才仔细观察过李四，见此人的面貌，不似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最主要的，还是他的眼神里毫无神采，知道要对自己动刑也没什么下意识的害怕之情。

　　顾清林小声对刘忠义道，“刘大人，看他已经。。。。。这样，我不懂牢里的规矩，也不懂讯问，但是，我能不能先问他几句话？失礼之处，还请刘大人海涵。”

　　“哎，无妨，大人既已许你参与查案，这自是可以的。不算失礼。”刘忠义见他说的小心，生怕坏了规矩，说道，“不必如此小心，都是为了办差。你且去吧。”

　　顾清林点点头，对刘忠义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行礼之后，便走到了李四的身边。见一缕头发垂下来，挡住了李四的一只眼睛，还蹲下来替他理了理头发，放到了脑后。

　　顾清林就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看着李四的眼睛，对他说道，“我过来，只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李四依然毫无反应。顾清林也不恼，接着说道。“第一，我是来帮你的，我知此事你有苦衷。”

　　李四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面上仍是没有反应。这细小的反应并没有逃过顾清林的眼睛，也给了顾清林一点鼓励。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并不确定自己能否真的撬开李四的嘴。
　　“第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虽罪不致死，但若是据不交待，等别人先开了口，你还是会被重判。”

　　顾清林说完，紧盯着李四，李四则是闭上了眼睛。顾清林深受鼓舞再接再厉，抛出了他心里的那个猜测。

　　“第三，棺材铺被我们端了。”

　　此言一出，李四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猛的睁开眼睛，眼中有泪光闪现，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顾清林最后轻轻问道，“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忠义几看见此情景，眼睛都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情形。面对大刑都咬牙一声不吭的李四，被顾清林几句话一问，竟然有反应了。

　　“你们，你们端了棺材铺，”李四的声音虚弱却又急切，“可有找到我爹？”

　　直到此刻顾清林才终于放下心来。好在这李四也只是个普通人，自己又恰好蒙到了点子上。
　　“你父亲没死，是被棺材铺的人抓走了？”顾清林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李四确是如崩溃一般，边哭边说道，“他们，他们抓了我爹，威胁我帮他们送棺材出城。。。。。。我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孩子。。。。。。”

　　刘忠义此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顾清林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忙指挥笔吏进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