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40、第 40 章

　　人已到齐又正当饭时，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传菜的小二鱼贯而入，菜品纷纷上桌。一时间翡翠虾球，琥珀蹄髈，红烧鹿筋，蟹粉狮子头等等菜品大小盘子满满摆了一桌子。

　　“此皆是我几人素日爱吃的菜，不知是否合大将军心意。”顾清风对云烁道。

　　“已经很好了，”云烁笑道，“我这人对吃没什么讲究，寻常在北疆那边，一日三餐顿顿青菜萝卜也是有的。”

　　在座都是生于豪门之家，打小也是丫鬟婆子小心伺候着长大的，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况，长大后读书虽也读过边关苦寒，将士不易，但必竟也只是隔着一曾薄薄的宣纸，纸上谈兵。如今听云烁这样讲，似乎才是第一次对于边关将士的苦寒程度有了一点认真。

　　沈随虽也生在将门之家，但必竟并未真正的从军，虽去过几次兵营，但都是京畿附近驻军，条件自然要比北境好上很多。

　　“从前也只听闻边疆苦寒，并未有机会亲自去了。我也曾随父亲去过几次兵营，但大多都在京郊，那里的条件，似乎要比北境好上一些。”

　　“京畿的几处兵营人数上都算不得多，且又在内陆，产出也丰盛。北疆四十万大军，地域虽辽阔一年当中却是冬日多夏日短，产出自然也没有京畿附近丰盛，基乎全靠朝廷调拨，”云烁解释道，“条件自然要差上一些。”

　　众人闻言心下一时都有些黯然，北疆的战士们日夜驻守风雨无阻，条件如此苦寒，他们这些人却坐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

　　顾清林见一时气氛有些沉闷，先端了杯子出声说道，“那今日我们定要好好敬上云大将军几杯，没有他们这些讲师们保家卫国戍守边关，我们能哪有这样的福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对对，”众人闻言也纷纷应和，于是席间的氛围又渐渐活跃起来。

　　好在席中众人当中，除了顾清林，顾清风与沈随都曾在余家村短暂的相处过几日，与云烁也都搭得上话，再加上云烁今日的身份地位，其余几人也都有意结交，因此这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

　　之后众人便移步到了雅间的会课区域，继续闲聊。一群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心中自有豪气万千，对云烁口中长河落日的雄壮风景自有一番向往，闻听云烁说着北疆每年十月十一月份的季节便开始降雪，林谨瑜道，“竟是这样早？”

　　云烁点点头断续道，“大雪要下好几个月，到时候漫天飞雪，你站在城墙上一眼望出去，四周白茫茫一片雪白，就好像这天地间只剩这一片的苍茫。”

　　几位少年惊呼一片，顾清林也是淡淡一笑。这样的雪景他曾经见过，小时跟父亲一起去长白山滑雪，那是他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就好像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自己就只剩这无边落下的雪花。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

　　顾清林正自回忆当中，就听有人说道，“还好如今我大楚兴盛，将士们的粮草尚能供应，不然这样恶劣的天气，该如何是好。”

　　说这话的，是沈随。闻听沈随这样说，倒是赵子渊道，“哎，不如我们给北疆的将士们搞一次募捐吧？”

　　“募捐？”林谨瑜问道。

　　“是啊！”赵子渊道，“头些年不是有哪里水灾的吗？那时候不是也有很多的民间义士搞过一次募捐的吗？”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林谨瑜却是摇头道，“不好。往年各地也常都有水患，如非大灾害，一般都是朝廷赈济。你说的那次是大前年的兴化府水患，当是沛河沿线上十万亩的粮田受灾，数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才有了那次的募捐。如今非灾非害，冒然搞起募捐的名头太过招摇，怕是给北疆的将士们徒惹非议。”

　　“那要么。。。。。。”赵子渊想了想又说道，“我让我爹以个人名义给北疆捐点钱呢？反正我父亲每年修桥铺路的，寻常也要花费上万两。捐给哪里不是捐呢，我回去同他说一声，今年这银子就直接捐给北疆得了。”赵子渊一双眼镜瞪的亮亮的，“再者我们家也做一些山货吃食的生意，皮子袄子干货山鲜的都有，不捐钱也可以给北疆捐些用的上的东西，说不定我还能跟着商队去一趟北疆呢！”

　　“得了吧你，”柳云亭笑道，“你这分明是打着捐赠的幌子，想去北疆玩吧！”

　　“咳，”赵子渊得意道，“这不是顺道的事情嘛！ ”

　　几人纷纷又笑闹了一番，云烁见顾清林一直没说话，问道，“你想什么呢？”

　　顾清林见云烁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在想子渊刚才的话。”

　　“嗯？”赵子渊问道，“我说什么了？”

　　“就是给北疆捐款的事情。”顾清林道，

　　“那个不是说不行吗？”赵子渊有些不明白。

　　“也不是说完全不行。”顾清林道，“就是看怎么个捐法。”

　　众人言闻俱都来了兴致，沈随道，“哎，顾二，别卖关子，快说道说道。”

　　顾清林见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又见连云烁也也满眼的好奇，想了想说道，“我是在想，不论是募捐还是个人的捐款，都是一次性的事情，无论是对于捐赠者还是对于受益者，于名于利都不长久。可如果是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长期的正经营生来做，那必将是一个于双方受益的双赢的事情。”

　　“哦？”云烁问道，“怎么个长久法？”

　　“具体的，我还没有想好。”顾清林笑了笑，“常理来说，我们要给北疆捐款，一般都会有一个发起人或是组织来牵头，然后大家捐款，再由这个发起人和组织把钱收集到一起，给到被捐助的人。”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但这些人或组织都是临时的，捐款完了这些人或组织也就解散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顾清林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都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被捐赠总归要事出有因，如今正如林兄所言想要给北疆将们们捐款却事出无因。”顾清林顿了顿。

　　赵子渊早忍不住了，摩拳擦掌，“哎呀顾二你就直说，别卖关子啦！”

　　众人见他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顾清林也没忍住笑了笑。

　　“但是如果我们把它商业化，”顾清林接着道，“筹办一个组织来专门做这件事情，将募捐到的钱用来进行投资经营，再用投资的收益来资助北疆的将士们。将这件事情当作一门生意来做，如此一来既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有了后续的可持续性。这就不是一次性的捐款，只要这个组织还在，北疆的将士们也可以年年受益。”

　　众人闻言，有的沉思，有的惊喜。

　　顾清风问道，“可这样的话，最初的钱不还是需要通过募捐来获得吗？”

　　顾清林道，“虽是如此，但可以极大的将募捐的范围进行缩小。就比如刚才子渊说的，若是赵伯父捐款一万两，那我们也可以只用这一万两来做生意，如此这捐助人就只有赵伯父一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非议了。”

　　“确实如此，”钱子信想了想一拍手道，“若是捐助人每年也从中获取一定的受益，只将部分收益给到北疆，那别人就更无从挑剔了。”

　　顾清林闻言，很是赞许的冲钱子信点了点头。

　　“的确可行！”林谨瑜也道，“只是这总管钱银的人选不好选定。”

　　顾清林也点了点头，“没错，不单是这个人选，就是初期资金需要多少钱，日后靠什么来盈利，每年的盈利大约是多少，又如何划分收益的分配比例，给到北疆的到底多少物资，多少银钱，这些都是问题。”

　　“确实。”钱子信又道，“而且这件事情如果要做，这么大的买卖流水，那定是要在官府这里过了明路的。如果能得到官府的认可，那日后行事就便利了。”

　　顾清林简直恨不得要给钱子信献上一片掌声了，“没错！”

　　见众人纷纷认同，一边一直没怎么说得上话的柳云亭道，“这些我都不懂，但我懂医术药理，将来若是要做药材的买卖，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赵子渊也兴奋道，“不愧是顾二，脑子还是这么灵活。这银子的事情，我来解决，我就是回家撒泼打滚，也要把这一万两银子弄到手！”

　　杜谨瑜也凑趣道，“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所幸我算术还可以，要不然我来当个账房先生得了！”

　　众人又是一番笑闹，然后突然听云烁道，“既是要为北疆谋化，我这个大将军少不得也得出上一分力。此事若可行，来日我必将此事如实禀报给陛下。”

　　众人闻言更是兴奋。这可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别说是他们这等家世，便是那此一二品府邸的子弟们，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得的。

　　赵子渊当即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回家，管我爹要银子去！”

　　“你又急什么！”杜谨瑜好笑道，“一天天猴儿急的。此事还需得仔细商议，拟个章程出来才好！”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顾清林也笑道，“确实，我只是模糊有这样一个想法，具体如何操作，不如这几日大家也都再想想。”

　　然后又冲赵子渊道，“论起做生意，满座的人没有人比得过你，这事儿如果能成，到时候有你出力的地方。”

　　赵子渊哈哈一笑，甩了甩手里把玩的摆件，很是豪气的一挥手，“放心，别的不敢跟你们比，说到做生意那我可是当仁不让的。”

　　一旁的钱子信道，“既如此，不若我们回去各自细想一下，过几日再约，把我们各自想法再综合一下。”

　　众人纷纷点头，云烁笑道，“如此，我就代北疆的将士们多谢诸位了！”

　　几人自是不敢担云烁此谢，纷纷道着不敢当。因站云烁一直未走，众人又多呆了一会儿，还是顾清林说道，“云将军下午可有其它事情？”

　　云烁见问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正是，我还有事情找你呢。”

　　众人见云烁这样讲，于是便纷纷借机告辞。顾清林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与云大将军有来往，但也没有直接问出来，于是跟众人一一告别。

　　顾清风道，“我在车上等你？”

　　顾清林看了眼云烁，见他也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鬼使神差的就说道，“不用了大哥，我回头跟侍书一起回去就好了。”

　　顾清风看了眼云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