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21、年中大集

　　很快，便到了年中大集的日子。
　　年中大集的地址，在固远填郊外的一处山脚下。往山上走大约三刻钟的时间，能到达周边村落当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广源寺。广源寺已经存在了数十年的时间，据说当初大集地址选在这里，就是因着这座寺庙。先前的时候区域并没有这么大，后来也是一年年的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平常这里没有大集的时候，也常会有一些小商小贩在此支个小摊子卖些吃食茶水什么的，往来广源寺烧香的香客偶会驻足停留，买上一二小吃食。
　　提前好几天，村里准备去赶集的人家就已经早早盘算好了都要买些什么或者去集上卖些什么了。
　　周审子的绣活儿好，每年都会早早的绣好了手帕香囊扇坠一类的东西，拿到大集上卖，而这两年余兰年纪渐长，因此今年也是绣了不少的手帕，早就摩拳擦掌的想要拿去集上，换一点私房钱。
　　隔壁余婶子家里只有老两口，因着儿子儿媳都住在镇上，所以种了好些蔬菜，时常送一些给儿子，也省得在镇上还得现买。夏日里菜苗的长势喜人，因此也一大早的起床，摘了好些新鲜的小菜，准备带到大集上去卖。
　　余二广则是提前上山砍了很多柴，准备担到大集上去卖。大集上的柴火比镇上卖的要便宜一些，因此往年也有不少镇子上的人家逛完大集的顺便背一两捆柴回去的。反正大集就在镇郊，离镇上并不远，虽然可能累一点，但胜在价格便宜一些。
　　就连余大山一个大男人，这两日也不出门做工了，准备带着余松和顾清林，也去大集上热闹热闹。
　　因为人多，云烁知道以后一盘算，干脆套车备马的准备一番，他们也不收拾干货了，一起都去大集上热闹一下。
　　到出发这一日一大早，余二广家的大门打开，一前一后走出来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明显是坐人的，带着车厢，此刻战荣正坐在车架上驾着马车；另一辆则是普通拉货的板车，上面拉着满满一车余二广和战荣他们一起砍的柴火，由陈七架着车，车上另一边还坐着余二广。
　　这些日子余二广时不时的带着陈七进山，虽然来得晚，算下来却是与余二广相处时间最多的一个人。一来二去两人便渐渐的熟悉了起来，陈七也在余二广的帮助下找到了不少稀缺的药草。
　　余二广先前本是想少弄点柴伙，自己一个人推着小车去集上的，可云烁他们哪里会让。于是和他一起上山，足足砍了一车的柴，撺掇着要大家一起去卖柴。
　　很快马车来到余大山的门前。先前说好了要一起去的余婶子和周婶子一家也都已经等在这里了。云烁和战意牵着马，人有点多，一辆马车坐不下，余松自告奋勇的要和云烁一起骑马。
　　其实云烁内心里是很希望能和顾清林一起骑马的，但想起上次顾清林的反应，又只能算了，眼睁睁看着顾清林和余兰一前一后的一起上了马车，心里提有多郁闷了。
　　最后差一个人车箱里坐不下，余大山就坐在车架的另一边，一边和战荣说话一边看他赶车。
　　如此，两车人和货满满当当的向着年中大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余松和战意共乘一匹马，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路上人少的时候，战意还特意带他跑了一段，余松别提有多开心了，心里想着总算不白费自己苦练了那么多天的字，换这一天假期可真是值得！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时不时的会有笑声从马车的车厢里传出。
　　云烁却是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一脸幽怨的时不时的看向马车的车厢，那痴男怨妇一般的表情看的战荣直牙疼。
　　路经井水村一片瓜田的时候，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正在田里翻翻捡捡的摘着西瓜。一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农和一个长的瘦小却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正不知道所措的站在一边，对着一个衣着长衫的男人在苦苦的哀求着什么。
　　余大山坐在车厅厢外，最先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骂了一句，“这些畜生！”
　　顾清林闻言不由有些好奇。
　　“八成又是那周大户在欺负人了。”余婶看也没看车窗外便说道，“哎呦，真是造孽呦，老天爷什么时候开开眼，劈死这个缺德的周大户吧。”
　　顾清林顺着车窗望出去，果然见到田间的一幕。车厢里原本欢快的气氛忽然静默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些气愤和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上辈子真的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才租这周大户的田，”周婶子也心有不忍的说道。
　　这周大户的一些事迹茶余饭后的，顾清林也曾听余大山提起过。只不过听说的和自己亲眼见到的震惊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
　　顾清林同样沉默不语。
　　他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便是先前办理身册，那些对人点头哈腰小心讨好的事情，也都是余大山和村正做的，他只是出了一点银子，那银子还是余大山帮他赚到的。
　　身边的人一直对他都是善意友好的，仿佛是上天在刻意的弥补对他之前那些年的亏歉，就连云烁这样的外人，对他也是迁就与爱护居多。
　　天天呆在村子里，还以为这世界大约一直就是这样岁月静好，原来历史的轨迹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相同的。
　　一行人有些低沉的情绪，直到到了大集上才渐渐又恢复了过来。
　　等到了大集，战荣先去找地方停车了。没错，是找地方停车。这种大集的边缘地区有专门划分的区域，供乘车马来的有钱人家停车并收集处理畜生粪便的，交了钱领了对牌，便可以将车马暂时寄存在这里。
　　余二广和陈七则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大集的东边头上，这里距离镇上最近。柴火毕竟笨重，这种东西谁也不会背着在大集上走来走去的，因此慢慢的有来卖柴的就都集中在了这一片区域。
　　往里走一点，便是菜肉一类的，再往里走才慢慢靠近大集的中心区域，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吃食玩物一类的一般都集中在这个区域。而越靠近山脚下的地方，则多是些香烛贡品一类的东西。
　　余婶两口子去了卖菜的区域，而周婶子则只是跨了一个小竹篮，一应的绣品都放在篮子里，边走边叫卖就可以，还能省几文的摊位钱。
　　余二广因平常沉默寡言，因此卖柴也不吆喝，这一会来往的人正多，余大山正在帮忙张罗着吆喝。
　　云烁看着顾清林问道，“你呢？要做什么？”
　　顾清林正被余松拉着手，说道，“没什么事情，等一等余大哥，随便逛逛。”
　　余大山闻言便道，“咱们要买的东西不多，一会儿我自己去买买就成。你没事就跟小松去转转，这大集还是很热闹的。晌午我们在张老头的混沌摊子那里碰头，小松认得那摊子的。”
　　余松闻言忙对顾清林道，“我知道我知道，张三爷家的馄饨可好吃了！”
　　顾清林见余松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云烁便道，“正好我们也没来过，一起逛逛。”
　　然后又看向陈七和战意，“去不去？”
　　陈七闻言摇了摇头，除了药草，他对别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我没什么想买的，我在这里等战荣吧。”
　　战意知陈七的性格，可云烁的身边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说道，“我去，好久没逛过这样的大集了。”
　　于是一行四人踏上了漫漫的逛吃之路。
　　和那些购物中心商场超市的购物体验完全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露天的批发市场，衣食住行会用到的各类用品你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每个小摊位都有自己的一小块区域，摊主们守在自己的摊子前面，有人经过的时候，摊主们就卖力的吆喝着，无论你买或不买，摊主都笑呵呵的，完全不存在现代社会里那些你问完价不买立马就给你冷眼甚至还有辱骂顾客的情况。
　　慢慢的顾清林也被这周遭的氛围所感染，而余松刚更像是撒了缰的野马似的，东看看，西看看，恨不得把集市上所有的摊位都看上一遍。
　　“顾大哥顾大哥，你快看！”余松把顾清林拉到了一个糖画的摊子前面，对着摊子上插着的小动物的糖画喜欢的不得了。
　　顾清林看到糖画的时候先是一楞，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这糖画该不会是跟他一起穿越了吧？
　　“喜欢吗？”顾清林问道。
　　“嗯！”余松猛点头。
　　“老板，这个多少钱？”顾清林见余松喜欢，问老板道。
　　“小的两文钱一个，大的三文钱一个。”摊主笑眯眯的答道。
　　顾清林正要掏钱，只听云烁道，“这个是只能画小动物吗？”
　　“不知道客人想要什么呢？”摊主问道，“如果是太麻烦的东西，恐怕价格上就要贵上一些。”
　　“人像能画吗？”云烁问道。
　　“这。。。。。。”摊主有些犹豫，但显然是也不想丢掉这个客户，“这糖画主要是画轮廓，恐不能画的太精细。”
　　“无妨，神似既可。能行吗？”云烁问道。
　　“这样的话，小老儿倒可一试。只不知道客人要画谁呢？”摊主问道。
　　顾清林见摊主这样说，也不由的来了兴致。云烁看了看顾清林，又看了看余松，最后大手一挥，“我们四个一人一个！”
　　摊主自是欢喜，只又说道，“只是这价格。。。。。。您看五文钱一个，能行吗？”
　　云烁爽快的点头，“行！如果画的好，还有赏！”
　　摊主登时欢天喜地，登时使出了浑身解数。
　　顾清林听云烁这样说，则是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许是这摊主做这一行时间久了，经验老到，只见他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余松，然后便拿起漏勺一通的挥挥洒洒，不多时一个小余松的头像便完成了。猛一看这轮廓眉眼倒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啊，是我，真的是我！”余松激动的叫了起来。
　　摊主看这反应也是心里一松，然后又看了看顾清林，低头又开始画了起来。没一会儿的时间，四个人的画像便都就画好了。
　　云烁对这几个画像也很满意，抢先一步接过顾清林的糖画，然后说道，“好！赏！”
　　战意接过自己的画像，十分自然的掏钱。果然多赏了那摊主十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