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10、去找小情人

　　几日之后，皇帝案头关于云大将军的折子渐渐有了新的花样。这一次，既不是兵部之流的请赏的折子，也不是各色言官不赞同封赏的折子，而是弹劾的折子。

　　开始是有言官弹劾，云大将军纵仆逞凶，抢占民宅，说是云家家仆仗着云大将军府的名声，强行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城北一处民宅，致使原本宅中的一家七口人流落街头，家中老者悲愤交加相继去世。

　　折子递上去后，皇帝以云大将军尚在假期为由，并未批复。而云烁那边听到消息后，也并没有什么辩白。众人见云大将军一直没什么反应，胆子也大了起来，到后来，云大将军强买强卖，侵占民田，云大将军治军过严致死士足，发展到最后，连云当街纵马扰乱市集等鸡毛蒜皮的事情也都纷纷飞到了皇帝的面前，真真假假，大大小小，五花八门。

　　这其中，确有正直无私一心维护祖宗吏治的老古董言官，也有浑水摸鱼想要趁机黑一把云烁的太子党或是军中政敌，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与云烁交好受云烁所托。

　　不管朝堂之上的群臣如何反应，京城中的流言如何发展，云大将军的心情丝毫并未受到影响。
　　如此几日之后，在给一众言官的弹劾奏章留下了足够多的新鲜材料之后，潇洒的拍拍屁股，离开了承天府。

　　“爷，这已经出城快三十里了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战荣纵马紧追在云烁的身后，奈何身下坐骑实在是比不上云烁玄墨，只得追在后面大声的问道。

　　“去找我的小情人！”云烁头也不回，畅快的回道。

　　“啊？”战荣听的一头雾水，“爷什么时候有小情人了？”

　　回答战荣的，只有云烁一串肆意欢快的笑声。

　　很快到了固远镇，与先前留在固远镇上盯着顾清林的人碰头之后，云烁大致搞清楚了最近一段时间顾清林的情况。

　　听完下属的汇报以后，云烁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还教小孩子读书？这是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了？”而后又问道，“他的那个小厮还是书童的，有消息吗？”

　　“有的，”其中一人回道，“属下等在镇上发现了一名小乞丐，极有可能就是那名小厮，为防止打草惊蛇，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吧，别让人给欺负死了。”云烁点点头，示意那二人先下去。

　　“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战荣见那二人下去，对云烁问道。

　　“得想个办法，住到村子里面去，还不能让他怀疑。”云烁摸了摸下巴，“可怎么让才能不让人怀疑呢？”

　　“要不然，咱们就还是老办法假办个商人什么的？”战荣道。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派探子假扮商人行商以暗中收集消息。

　　“假扮商人，这个。。。。。。”云烁摇了头否定了这个办法，“走商的人一般都不会在村子里常住。”

　　“那。。。。。。”战荣又想了想道，“不然我们假办收山货药草一类的人？固远镇这周围山多，山里的产物定然多，现在时节正好入夏，山里山货多，药草也多，正好。”

　　“这个。。。。。。倒是可行。”云烁想了想点了点头，“正好趁机看能不能收两株老参，回去给老爷子泡水喝。你派个人把陈七也接过来，这回陛下不是赏了好些金银的，咱们既然要收购药草索性多弄一些，北疆那边天天的药草就没有够用的时候。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先过去。”

　　战荣点头应是，而后又看似有些犹豫。

　　云烁见状问道，“怎么了？”

　　战荣挠了挠头，还是问道，“爷，您什么时候跟这安平侯府家的公子有过交集啊？”

　　云烁闻言愣了愣，而后问道，“你不记得他了？”

　　战荣反倒是被云烁问的愣住了，“啊？属下也认识他吗？”

　　“就那个，”云烁道，“小时候我们逃学常去流溪河摸鱼，河边那个背书的呆子。。”

　　云烁一边说，一边眼神示意战荣，“有印象没？”

　　战荣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他？就是那个后来还被爷不小心给弄伤了的那个，老躺在河边石头上晒太阳的那个小书生？”

　　云烁点点头，“是啊，这一向也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了。”

　　想起当年那个小书生，战荣看着云烁突然一脸的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云烁见状不满的问道。

　　“爷小时候就总喜欢欺负人家，”战荣有些纠结的说道道，“如今。。。。。。失忆就很可怜了，爷不会。。。。。。”

　　“会会会，会你个头！”云烁抬拳作势要给战荣一拳，战荣侧身一躲。“爷长大了，爷现在都是大将军了，能跟那时候一样吗？”

　　第二日，云烁与战荣二人换了身衣服，又准备了一些干粮便出发去了余家村的方向。这时候农忙，各村子里面大部分的人都在田里忙活着各类的农活儿，偶然间抬头看见两骑高头大马从村边路过，一个个都稀罕的不行。碰到离路边近的，战荣也一路与人说他们要收购山货药草，让村子里有人要卖的，便去余家村。这一路大张旗鼓的就到了余家村。

　　余家村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树，树高数十尺，枝繁叶茂，树冠宽广如伞，每年炎炎夏日里都会有好多人坐在这里纳粮，闲聊，每每有事，村正敲锣召集人议事也是在这个地方。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算得上是村里所有消息的源头集散地。不论是正经消息还是八卦消息。

　　此时的天气尚未十分的炎热，加之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去了田里，此刻这棵老树下面只三三两两坐着几个有年龄的老太太，边看孩子边在闲聊着什么。此刻见村道上来了两匹高头大马，眼尖的小孩子都一窝蜂的跑了过来看大马。

　　战荣上了马，整了整衣服走上前问道，“老人家，请问一下，这里是余家村吗？”

　　其中一个老太太比较健谈，胆子也大，答道，“这里就是余家村啦，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另一边云烁也下了马，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叽叽喳喳的在闹腾。

　　“大娘，”战荣冲说话的老太太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沉闷肃杀之气，倒是有些像个半大后生小子，“想跟您老打听一下，咱们村子里面，有人家卖山货药草的吗？我们家主人是做这生意的，我们此来是想要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面收点货品。”

　　“哎呦这小后生，”几个老太太相视一笑，另一个老太太见他说话和善，长的也周正，也开口道，“长得可真周正。”

　　“哎呦他五婶，看见人家后生周正，又想给你家三丫头招上门女婿啦？”几个老太太互相打趣了一番，战荣也不恼，只蹲在一边憨笑。

　　老太太们笑闹一番，最先开口的那个老太太才说道，“要收山货药草啊，那你可是来对地方啦！不但咱们余家村，周围几个村子也都是靠山的，平日里哪家不上山捡点山货的。只不知道你们都收什么啊？”

　　“什么都收，”战荣答道，“菌子，菜干，皮子，各类草药这些，好存放运输的，我们都收！”

　　“哎呦，那可好啊！”另一个老太太高兴的笑道，“往常年谁家还不做些菜干留着冬天吃呢，就没有也能现做啊！”

　　听到老太太这样回答，战荣顺势说道，“正是要问大娘呢，村子里可有住的地方可供租借的，我们俩只是先来摸摸情况的，收货的队伍还在别的地方，得过些日子才能到呢。”

　　“这样啊，”老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咱们这村子里面，条件有限，寻常哪里还有到这里租房子住的。”

　　战荣听到这里，又笑了笑，“大娘，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不过赚点辛苦钱，有时候天晚遇不到村子，住在野外也是常有的事情，寻常在外面哪里还会嫌这嫌那的，咱们村里谁有闲着没人的房子，我们租一间来住就已经很好了！”

　　“哎呀，”老太太们纷纷摇头心疼道，“也真是怪不容易的。”

　　但是村里人也都过的不富裕，谁家有那多余的地方可以供人借宿呢，便是有，谁家还没两个小媳妇大姑娘的，两个大男人借宿，万一冲撞了也不好。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老太太说道，“哎，那余大山家边上那房子不是有地方吗？”

　　“那房子？”另一个老太太接话道，“那不是老广家的吗？”

　　众人一听老广家的这几个字，又纷纷不作声了。

　　现在的老广的全名叫余二广，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叫余一广，早年间这一家人家过的也还算不错，可惜这余二广家也不知是运道不好还是怎么样的，前后一年的时间不到，爹娘大哥先后都去世了，而且还无一例外都是意外离世，只剩了一个余二广。自此以后，村里人迷信，背地里都说是这余二广命太硬了，克死了亲人不吉利，因此虽然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但一直也没成亲。

　　战荣是知道余大山这个名字的，也知道他们爷要找的顾公子就住在这余大山家里，心道这可真是好运气啊。于是问道，“那劳烦大娘给指个路，我们过去问一问主人家愿不愿意出租？”
　　“哎呀后生啊，那个房子住不得，不吉利啊！”最开始开口的那个老太太道，“那房子主人命硬着呢，寻常人可不敢跟他一起住！”

　　“是啊是啊！”几个老太太纷纷点头。

　　战荣不在意的笑了笑。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他们走过，敌人的头颅都不知道砍了多少，还怕一个命硬的？“没事，大娘我们呐不在乎这些的。烦您老给指个路就成！”

　　“这样啊。。。。。。”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正好看到余松提着水碗给余大山送水回来，“小松啊，过来！”

　　余松先前也正在稀罕那两匹大马，看到有胆大的小朋友被云烁抱上了马背正羡慕着，听到有人喊他，便走了过来，“三奶奶，你叫我干啥？”

　　“小松啊，你回家不？回家的话正好带这两位后生去老广家问一下，这两个后生要在咱们村里收山货，问问老广家的有没有地方借宿。”老太太对余松说道。

　　“哎，正要回呢，”余松答应着，“我爹还让我给顾大哥捎个话儿呢。”

　　“那正好，”老太太说道，然后又对着战荣道，“后生啊，这小子家离老广家不远，正好顺路，让他带你们过去就行。”

　　“哎，”战荣心里可高兴，嘴巴甜甜道，“谢谢大娘们了！”又转身对着余松道，“麻烦这位小兄弟了！”

　　“哎，不费什么事儿！”几个老太太对着战荣摆摆手。

　　于是战荣二人便牵了马，谢过众人随着余松走了。还有几个小孩子吵吵着要跟着一起去，被老太太们喊回去了。开玩笑，这可是要去老广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