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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48
      分别的时候,左溪还是很惋惜,惋惜冯曜没有遇到一个好师父,也没能走上正道,但是那是冯曜自己选的路,她无权替人修改。
      ……那么,她就有权力去修改左泊的意志吗?
      不是没有试过让左泊选别的师门,但是他还是想去三一门。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她还要走之前的老路吗?
      ……要放手吗?
      左溪想不清楚。
      东北的萨满,左溪叩响门扉,抱拳行礼:“三一门左玄妙,求见白仙人。”
      她没喊别人,就她一个人,这种逆天的事情,还是她一个来比较好。
      反正也失败了那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关系?她没关系,她不怕,若是万一败了就是重来一次,要是赢了,她就赢大发了。
      这一场赌局,她必须押注。
      她不怕输,反正都那么多回了,逆生关不掉,死了也算她走运。
      赢了……她就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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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
      漂亮的女人。
      男人似乎就只能看到这么多。
      左溪摸摸自己的脸:“还挺好用。”
      一堆小辈:“前辈你没被占便宜吧?”
      左溪:“啊,没事,人已经成灰了。”
      她是从北方开始的,士兵她没办法,日本的异人多了她也没办法,少了她开着金光莽上去,挡下的就挡,挡不下的逆生帮她不断修复,一开始还能被炸弹炸死,回来几次后炸弹也没用了。
      她的身份和特殊,三一门的掌门吧?但是龙虎山出身的,还不管事情,龙虎山出身的吧她是三一门的门长,两派都能认,两派都不认。
      这个可以灵活着来。
      左玄妙是个不怕死的。
      左玄妙是个敢泄露天意的。
      左玄妙是个敢把人捞上来的。
      左玄妙是个疯子。
      张静清和左若童一块出山把她扣下压在三一门的。
      跑了两次。
      左溪算是认命了。
      大势将去,她做什么也不是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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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之维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
      坐在椅子上的左溪作势起身要跑。
      张之维立马跑回来摁住她了。
      左溪哈哈大笑。
      张之维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我的小师叔诶!您可别捉弄师侄我了!”
      左溪捏他的脸:“哎哟哟还哭了,小可怜的。”
      张之维就地撒泼:“师父要是知道我前脚走您后脚跑肯定把我打得皮开肉绽的!为了您可怜的师侄,师叔您好好呆着成不?要不你现在把我打死?”
      左溪又被逗乐了,拍张之维的脑袋:“去山下给我买点点心去!”
      张之维面无表情:“师叔你又不吃。”
      左溪:“我含着品品味道不行吗?”
      张之维:“你上次也是这么骗走师侄的。”
      左溪说:“出门的时候把澄真叫进来。”
      张之维出门了,把毋澄真叫进去,左溪让毋澄真坐,她旁边只有一个蒲团,毋澄真坐下,左溪捧起她的脸,说:“澄真,你老了。”
      毋澄真忽然生出那么点羞愧。
      “弟子学艺不精,不能维持二重,让师叔见笑了。”
      “没什么,挺好的,”左溪用手指当梳子给毋澄真顺头发,“哪像我,都忘了睡觉是个什么滋味了。”
      “师叔已然大成,神满不思睡。”
      编了个麻花辫,她把毋澄真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女人的肩膀哼着自己熟悉的小曲子。
      她以前也这么被某人抱在怀里哄着。
      她也曾这么哄睡过别人。
      左若童站在门口,左手放在门上。
      还是没叩下。
      张之维在一边不敢说话。
      左若童看这个年轻人,他有着自然的皮相和□□,不是假象,是真的。
      他们都可以被她看在眼睛里,都能被她触碰,他却只能得一句少来我的院子。
      明明她们曾经那么亲近,一起玩耍一起抢东西她背着他上蹿下跳,明明她以前都能喊他回家提醒他添衣让他多偷懒……
      在漫长的修行里,是她一封封信一句句话把他拉在俗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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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之维进来了,左溪看了他好一会儿,招手。
      张之维过去了。
      左溪打开盒子,捏了一块点心,放嘴里含着,她现在吃不下去东西了,咽不下去,这个身体偶尔连水都吞不下,毋澄真醒了,红着脸站在一边,被塞了点心也不敢吃。
      “之维,”左溪含含糊糊的,“你这次回去,没有你师父的命令,就不要下山了,就算要下山,也不要让师兄弟单独行动,知道吗?”
      她的语气严厉。
      张之维赶紧应了。
      “快到冬天了,你记得把你师父的冬衣拿出来,他总是忘这个,没回都要风寒了才反应过来,明行,浊静,两位师兄已经不在了,自心,澄心,观心三位不知道在哪里云游,八百年不给一次消息了,观形,观空两位师兄回了老家,还没回消息,你记挂着,他们回信了要跟我讲,常性,应物师兄的牌位上帮我多上香……”
      左溪细细叮嘱这个师侄,捏他的脸,少女的脸,目光却很老。
      “要是我死了,你替你师父跑一趟,把我接回龙虎山去。”
      “师叔!”
      张之维惊呼出声,几乎要跳起来。
      左溪摆摆手:“回吧,回吧,跟师兄说,我不会再让他担心了。”
      她的语气里,都是火焰燃烧之后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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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那些点心,她让毋澄真带走分给小辈了,单独分出来一些包了:“这个你师父喜欢吃,别说是我给的,就说你顺道买的。”
      “师父很担心您。”
      “所以我这不是不跑了吗?哦,对了,你们这一辈几个来着?”
      “还挺多,师父还在收徒。”
      “行吧,那就到二重的排着队,隔一天来我这儿一个展示自己的功夫。”
      “您——不出去吗?”
      “等我想出去再说,去去去,我要休息了,从外面把门锁了,钥匙在这儿,谁来谁开门。”
      毋澄真拿着钥匙出去了,一出门就撞见一个神色莫名的左若童,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声师父,左若童往门后的院子看,她看见他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装进了他。
      只装了他。
      她闭上眼睛。
      木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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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来看功夫,其实算是变相的确认,确认她还在,她往院子里一躺,旁边写个牌子,上书:自行修炼,别吵吵。
      水云:……行叭。
      左溪躺了有七天,第七天来的是陆瑾,看见院子里躺了个人先尖叫,哭着扑过去。
      左溪:“……我还没死。”
      陆瑾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实诚,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陆瑾呆呆得,眼角还有泪水。
      左溪叹气,卷了袖子给他擦脸,坐起来:“行了,给我看看你的逆生。”
      一重强体,快冲关了。
      左溪想想:“再练练吧,冲关这个事情,还是水到渠成得好。”
      陆瑾点头。
      左溪看看日头,看看陆瑾,一时间拿不准这个时间怎么过,想了半天问斧头在哪里,她想砍几棵竹子。
      陆瑾:“我去找!”
      “算了,教你一点别的。”
      她的院子后面是有竹林的,带着陆瑾七拐八拐,看看竹子,在几棵相中的挨得近的毛竹,捏着一片竹叶让陆瑾看自己的炁,附上一层炁先御物,再用炁打磨化物,差不多之后,她蹲下身子用那片叶子把竹子划断了。
      陆瑾:“……”
      “自己找一棵练去。”
      午饭陆瑾自己挖笋吃的,两眼泪汪汪地吃笋:“师叔,我是不是很废物啊?”
      左溪:“……”
      这孩子迟早要钻牛角尖。
      左溪努力回想张定乾。
      张定乾肯定会说:“不错,很有自知之明。”
      ……算了,他还是哭吧。左溪把一小把野果放陆瑾手里,陆瑾眼泪哗哗流:“师叔,你真好。”
      陆瑾拖着几棵大竹子回了小院,欢欢喜喜上了锁,转头没走多远就被一群师兄弟围上了,问师叔跟他干什么了,陆瑾省略了自己大哭的那一段就说师叔带他砍竹子了,两只眼睛亮亮的,“师叔还给我摘小果子吃诶!”
      “你小子!凭什么啊?”“明天我也要问师叔要小果子吃!”“啊啊啊啊嫉妒死了!”“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师叔是不是喜欢漂亮的啊?”
      齐刷刷看毋澄真和陆瑾。
      水云捂脸。
      “我这就去把自己打扮一下!”
      左若童在树下看他们闹腾。
      只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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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长青拿着一只草蚱蜢,很是意味深长:“瑾儿啊,师叔说你哭起来可丑了。”
      陆瑾立刻反驳:“师叔才不会这么说呢!师叔可温柔了,才不会说这么伤人的话,师兄你骗人!”
      毋澄真点头:“师叔不会说这种话,说了也会嘱咐你别乱说。所以陆瑾你真的哭了?”
      陆瑾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不说话。
      大家都笑了,特别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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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溪编了几个竹篮子,竹篓,带着毋澄真下山去卖了,毋澄真坐在小板凳上,不声不吭的,左溪拿篮子跟卖花的大娘换了几支月季,别在毋澄真的辫子上,毋澄真摸着花,很是欢喜。
      左溪是会换的,换了一大堆东西,卖得便宜,钱拿去买了花生糖。
      毋澄真问:“师叔,今天的修行是什么啊?”
      左溪说:“今天的修行还没开始。”
      毋澄真点点头:“那今天修什么啊?”
      “修心,在山上待久了,心就死了,死心是找不到路的,你先把心活过来。”
      “唔。”
      左溪揉她的头发。
      “哎呀,小姑娘对你阿娘真好啊!”
      左溪说:“这不是我阿娘,我辈分在家里可高了,这是我大侄女!漂亮吧?就是脑子有点呆呆的!迟早要被人欺负的,给我愁的哟!我这个做长辈的总得让她看看人情世故是不是?”
      “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可靠!”
      左溪的价格低,东西很快卖完了,在杂货铺买了一些东西,给了毋澄真一根蜡烛,上山的时候点了。
      “今天我陪你慢慢走,你的修行就是不要用炁,护着这跟蜡烛往上走。”
      毋澄真小心翼翼护着蜡烛往上走,走了几步来了风,蜡烛一下灭了。毋澄真看左溪,左溪给她点了火。
      明亮的火照亮那张洁白的脸。
      “走吧。”
      毋澄真慢慢走,走了几步,猛地加快,把熄灭的蜡烛递到左溪面前。
      左溪给她点上。
      她的脸重新明艳起来。
      烛火昏昏,她的眼睛温润无比。
      毋澄真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她们慢慢走,慢慢走,太阳下去了,就坐在路边吃饼子,喝山泉。天黑了,夜风大,她们用那根摇晃的蜡烛照路,慢慢走,慢慢走,月亮高挂,是十五的满月,洒在地上,像一层霜,但是不冷。
      三一门吵吵嚷嚷的,甚至有火把,水云看见她们了,很高兴喊师叔,师兄,要跑过来的时候左溪让他别过来,让他小声。
      毋澄真护着那一小节火,每一步都缓慢又踏实,火光照亮她绷紧的脊背和湿漉漉的额头。
      左溪的视线扫过左若童,又落在了毋澄真身上。
      一群不明所以的人都不说话。
      毋澄真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恍惚很久,看左溪,嗓子都是哑的:“师叔,我做到了。”
      左溪缓缓笑:“你做到了。”
      毋澄真笑了,吹灭那根蜡烛,神形晃了晃,陆瑾急忙扶住她,左溪说:“去休息吧,今天她也累了,你们也回去吧。似冲,若童,你们两个来一下。”
      她喊若童。
      不是左泊。
      把分寸掌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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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去干什么了,还有澄真太固执害怕失败的情况。
      “不要逼得太紧,小心生心魔。”
      左溪说得在理,温和。似冲也是听进去话的,说自己会注意的。
      左若童依旧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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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溪还是和龙虎山联系的,弟子们来往送一些衣服小东西之类的,她总是写厚厚的信,一沓又一沓,都是她自己做小生意赚的零碎和她自己做的。
      三一门也有小孩儿,左溪有一次心血来潮做了皮影,一个冲关失败的弟子很感兴趣,跟她学了很久,去山下表演去了,左溪就会带小孩儿去看。
      刚开始几年还没关系,后来她出门都要戴斗笠面纱了,她就渐渐不出门了。
      红瘦写信,想她了。
      左溪借陆瑾的钱去买了相机,学了怎么冲胶卷,教陆瑾去给左若童拍照,给自己拍照,陆瑾兴冲冲跑出去哭唧唧地跑回来:“师叔不好了!”
      这孩子真的,泪腺比一般人发达不是一点半点。
      “师父!师父的逆生打不开了!”
      左溪赶紧往外走。
      “师父一听是给旧友拍照就说要关掉逆生,然后就打不开了!人都昏过去了!”
      一群徒弟都在,不敢乱动他,左溪上前横抱起那具干瘪、苍老的身躯,大步走进左若童的房间,把人放在蒲团上,摆好姿势,坐在对面,盘腿而坐,身形开始虚幻,发丝飘扬,又像蒸汽一样分不清根缕。左溪的眼睛在发光,身体也在发光,在光芒里虚幻扭曲又真实坚硬。
      一股炁自她体内升腾,被左若童吸入脏腑,充盈他的身躯,他也在逐渐进入逆生,
      行炁让他旧疾发作,发出呻吟。
      左溪吐出一口淡白色的血。
      “师叔!”
      “无妨。”左溪放下手,看左若童的逆生逐渐运转,年轻的身躯倒入她怀中,左溪接住左若童,稳稳当当。
      一群人松了口气。
      左溪说:“你们先出去吧,人太多太吵了,我继续为左泊运功。”
      没有不听从的,门都关紧了。
      左若童安静、温顺地趴在左溪的肩头,双目紧闭,双眉紧锁,左溪抚摸他的脸,年轻的脸一瞬间又变老了,逆生又停了,她得维持他的逆生直到他恢复为止。
      可是,他累了。
      左溪把她弟弟放在床上,跪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
      只一会儿,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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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左若童还是俊俏的芳华之貌,长青把事情说了,称赞左溪的功力深厚,就看见左若童的脸色很差很差,声音逐渐小了。
      “师父?”他小心翼翼开口。
      左若童说:“她看见——”
      她当然看见了,自己的苍老,自己的丑态。
      她当然看见了。
      她当然看见了。
      苍老和丑陋,她一定很失望吧,她喜欢的是这样的丑陋?
      左若童往外走,大步地跑,跑到那扇上了锁的小门,她还是让人给她上了锁,左若童一直以为这把锁是她说不会走的意思,现在他浑身冰凉。
      她没把自己锁起来,这把锁是给他看的。
      这把锁是给他的。
      克制,锁心,别来打扰她了。
      她不会往外走,他也别来打扰她。
      这把锁是给他的。
      一把锁,样式简单,材质简单,只要想,山上能把这把锁捏断的人多的是,但是没人去做,她没这么做,他也没有。
      锁不是锁,是她的拒绝。
      她不再看他,不在同他说话,那些亲昵都随着父母的葬礼一起入土了,她仍然是他的姐姐,却也就是……一个姐姐。
      别人的姐姐是什么样呢?
      左若童不知道。
      左溪是个好姐姐。
      她连这种提示都给了他脸面。
      “师父……”长青很是不安,“师叔已经休息了。”
      她睡不着的。
      左若童微笑:“是我心急了,明日再来吧。”
      长青犹豫再三:“师叔说这几天都别打扰,她给您运功好像被反噬了,叮嘱了不要任何人打扰她闭关。”
      “……嗯。”
      任何人,原来,他也成了任何人。

      59
      一重好过,过了一重的人左若童都会告诉别人门长说了这术法不能通天,是,门长说的,这也是门长的命令,一年,两年,三年,还要冲三重的只有左若童。
      他不死心,总要证一证的。
      左溪泼他冷水:“你还缺个能撕开逆生的帮你证,找不到你闭关也没用。”
      “万一悟到了呢?”
      左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
      “随你。”
      两个人沉默了,明明以前无话不谈,现在除了逆生好像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左若童想她们是什么时候没话说的,想来想去,只想到了父母还未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对坐着一言不发。
      那个时候,她还看他的。
      现在,她看也不看了。
      灯火下她的模样隐隐约约,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左溪猛地往后缩,好像什么洪水猛兽。
      左若童的手僵在半空。
      左溪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左若童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只是忽然想碰碰你,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
      “唔,小时候是没关系,现在就有点……与礼不合。”
      左若童的心猛然一跳。

      60
      李慕玄,一个全性恶童,左溪听到门人报怨,问了才知道,李慕玄早年间想拜在三一门却没过考验,跟着全性走了,左若童一直觉得是自己考验太过,没处理好,一直心有愧疚。
      左溪点点头:“这种小孩儿感化已经没用了,打死算了,找到了喊我,我去打一顿,打不死就算他命大。”
      一群弟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苦海无涯,他不回头,你就让他回头嘛,做人不要那么死板,小心真的变死板。”
      物理回头是吧师叔?物理死板是吧师叔?
      左溪问你们真没有消息吗?
      齐刷刷摇头。
      “……问你们还不如我自己占卜。”
      刚巧青竹苑的邀请左若童吃席,左溪说我也去。左若童很吃惊:“姐姐不是很多年都不出去了吗?”
      “山下的书都看遍了,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书。”
      左若童思量,点头,回信说三一门门长和代门长都会去。
      去就去了,左溪一路都在看叶子,看了一路,青竹苑掌门很是欢迎,“玄妙掌门真是稀客啊!今天我青竹苑可算长脸面了!”
      左溪说自己是来买书的能先溜吗?
      青竹苑掌门讪笑说可以。
      左溪扭头就走了,还是看叶子,走了几步回头问左若童是想李慕玄死还是活。
      “那孩子只是走上了歪路,罪不至死。”
      左溪点点头,看着叶子走了。
      一群三一门小朋友:“……”
      陆瑾:“澄真师兄,咱们门内有算术吗?”
      毋澄真摇头:“听说上任天师定乾道人,算术奇门,无人能出其右。”
      “我要是求求师叔,她会教我吗?”
      “你去试试会不会像长青一样被追着打一顿?”
      “那还是算了。”

      61
      “李慕玄?”
      左溪看高个少年,一头刺猬一样的头发,脏兮兮的白袍子,身边躺着两个人,一个已经脱干净了,他刚要解开另一个人的腰带。
      这张脸一向有用。
      李慕玄停下了动作,甚至有些得意:“正是本小爷!你是谁家的妹子?”
      左溪那点子恶劣又出来了,凑上前,笑嘻嘻的:“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啊!”
      李慕玄红了脸。
      逮着朱砂手镯的手捏他的脸:“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俊俏的小哥哥呢!”
      李慕玄结结巴巴甩开左溪的手:“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这么——”
      左溪明亮亮的眼睛盯着他。
      “这么大胆……”李慕玄吞口水。
      左溪很得意,问他刚刚在做什么:“我看小哥哥刚才是要……小哥哥喜欢男人?”
      “我我我我才不是变态!”
      “那小哥哥要不要脱人家的衣服看看?”
      李慕玄瞅白色的颈子和青色外袍里的白色内衬。
      李慕玄流鼻血了。
      左溪两只手指一探,一挑,李慕玄的外袍就落地了,左溪把他往后推,手一拨,李慕玄的里衣几开了,露出大片的胸膛和锁骨。
      李慕玄立刻裹紧自己,结结巴巴:“这这这这不好吧!”
      左溪拼命忍住笑:“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漂亮?小哥哥不愿意?”
      李慕玄拼命往后退,拽着衣服哆哆嗦嗦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不不不——”
      活像被强迫了的大姑娘。
      左溪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花枝乱颤:“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笑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
      李慕玄终于在她的笑声里明白她被耍了。
      “臭女人!”大喝一声,李慕玄冲向她。
      左溪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砸,更快乐了。
      “真好玩,跟小狗一样,你还挺可爱的!”
      “臭女人!王八蛋!你这个——”
      “嘴巴再不干净舌头就不用要了。”
      左溪点了他的大穴,去解开那几个小伙子身上的绳子,有些已经被脱干净了,那个年轻人眼里有泪,闭着眼睛不肯看她,背过身子去穿衣服。
      是个性子烈的。
      左溪站在李慕玄面前,目光莫名。那群小伙子冲上来说要杀了李慕玄,左溪说:“杀了哪够啊?他不是最喜欢让人出丑了吗?你们,谁去买一套大码的裙子,回来给他换上,那边有箱子,估计是打算装你们的,装进去,送去三一门。”
      那个性子烈的脑子是转得最快的,问:“是三一门的师兄吗?”
      李慕玄睁大眼睛,身子剧烈颤抖。
      左溪说:“不是,但是这个人我答应某人不杀,给你们一个解气的机会,要不要?”
      “那就多谢这位朋友了!”
      左溪站在旁边看他们把李慕玄塞进大红裙子里,还买了脂粉,顿时来了兴趣说这个我会我来我来,大花辫子大腮红,褂子还是绿的蕾丝边,左溪哈哈大笑说真应该拍下来啊!
      “这位恶童,敢问您现在心情如何?”
      问完,左溪又哈哈大笑了。
      “玩了别人那么多次第一次遭报应吧?”
      青竹苑的几个小伙让人把李慕玄搬走,左溪和他们走着,说着真解气。
      “真是谢谢这位妹妹了!真是少年英雄!”“妹子啊,咱们商量一下,今天——”
      “今天我路过看见恶童对几位意图不轨,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几位一起收拾了有怪装癖的恶童。”
      大家的气氛好极了。
      快到目的地了,青竹苑的几位就拱手告别,再问名字。
      左溪说这个不重要。
      几个小伙子先进去挨骂,有贵客但是他们来迟了,那个大师兄说他们路上遇到了恶童李慕玄纠缠了一番才回来晚了。
      “呔!你们说遇到李慕玄了,还能这么全须全尾回来?谁给你们作证?李慕玄人呢?”
      “李慕玄我让人送去三一门了,今天客宴,就不要那个扫兴的也在吧?”
      左溪慢吞吞走进来。
      “路上偶遇几位贵徒和李慕玄挑衅,青掌门,有气节是好事,但若真是好玉碎了,也是让人可惜的。”
      青掌门脑子转了转,立刻明白了,拱手:“这几位劣徒让玄妙真人见笑了,谢过玄妙真人替我救下几个不成器的小子。”
      “无妨。”
      左若童大步向前:“姐姐遇到李慕玄了?”
      几个喊了妹妹一路的小伙子:“……”
      “遇见了,欠收拾,但是罪不至死,我让人把他送去三一门了……”她掐盆栽里一株金桔的叶子,正反看看叶脉,“没出意外的话,已经让全性截了,澄真,放话出去,就说我左玄妙要见李慕玄。”
      澄真拱手:“是。”
      青掌门问:“他是怎么招惹您了?”
      “还要找个由头吗?”左溪有些吃惊。
      左若童皱眉:“这样没有凭据就要找人实在……”
      “哦,”左溪想想,低头看叶子,露出一抹堪称恶劣的笑,但抬头又平和了,“就说,那个连人道行都瞧不出的废物李慕玄看我年轻貌美,轻薄于我。”
      三一门:杀了李慕玄!
      青掌门看几个小的,发现他们一头冷汗,顿时明白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
      左若童看左溪,欲言又止,他了解他姐姐,这么平和指定是刚戏弄完别人很快乐地在冒坏水,但是左溪的描述真的是李慕玄做得出来又名正言顺的。
      很久没见她这么轻松了,左若童也忍不住笑:“既然姐姐想追究,那就追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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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玄说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你们三一门放过我。
      “左玄妙是不是很漂亮?”苑金贵调笑,“你小子可以啊,一得罪就把龙虎山和三一门都得罪了!”
      “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谁啊?!没听过!”
      “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左玄妙是龙虎山天师府张天师的师妹,也是三一门的门长。”
      “你放屁!三一门的门长是左若童!”
      “真是左玄妙,”一个两撇胡子的男人拍李慕玄的肩膀,“左玄妙是左若童的姐姐,她当掌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当时动静很大,天师府的关门弟子成了三一门的门长,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开到三重的!嘿!也是天师府和三一门硬气,左玄妙身上的逆生三重怎么来的不解释,就全部支持左玄妙,人左玄妙也说了别人后说到她面前嘴碎!硬气!然后这位玄妙真人一声不吭跑去东北了,好像是窥得天道,知道了日本人要来,奔波了很多年,也是一个人,不牵连龙虎山也不拉扯三一门,啧啧啧,我这辈子服的女人没几个,她左玄妙算第一个!左若童就是个代门长,但是他们姐弟的,代不代都一样。”
      李慕玄愣住了。
      他们问她见没见过左玄妙。
      “听说逆生三重,去老存少,应当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戴个朱砂手环,可漂亮了!”
      李慕玄脑子顿时闪过那个恶劣少女的模样,明眸皓齿,春风一笑,她的手上是有一个朱砂的手镯。
      李慕玄脑子嗡嗡响,脸涨红了。
      “好看不?”
      “好、好看。”
      顿时李慕玄就被围住了。
      “讲讲,讲讲。”“回头龙虎山找你麻烦哥带你跑!”
      “就、就、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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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薄。
      轻薄是个可轻可重的词。
      可以是言语调戏,也可以是拉扯不清。
      左玄妙前几年疯归疯,干的事情是不能让人说疯的,全性一个小兔崽子轻薄了这位前辈还描述得不堪入耳,浪荡不堪,活像这个小崽子已经把人糟蹋了一样。
      龙虎山:“够胆来龙虎山胡说,你看你还能回去。”
      左玄妙本人:“啊?那个小废物啊?哎,早知道这么麻烦不留命了。”
      三一门:“李慕玄你来把你狗牙打碎!”
      李慕玄:“……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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