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衔首·重来》梦言寺

105、第 105 章

　　03
　　“天师府左玄妙，见过唐门长。”
　　唐炳文的眼睫毛扑朔几下，回礼：“唐门唐炳文，见过张天师。”
　　抬头的时候，唐炳文正眼打量左玄妙，双足赤着，下身着常见的蓝色长裤，白色里衬蓝色阔袖道服，右手持菩提木做的拂尘，露出一圈朱砂的红镯子。再看头顶，一根红木的木簪，头发整整齐齐得束着，眉心点红，面色苍冷，双目无尘。
　　她像个离死只差一具行尸走肉的幽魂。
　　那一圈红像是一个流血的口子。
　　唐炳文的视线没有停留，他转身跟着师父入座，这是武当掌门的继任大典。
　　左玄妙。
　　这个名字滚在后槽牙上，却还是被吞下去。
　　左玄妙跟在张天师身后，身姿挺拔，风吹过她的面容，也吹不开她的冰冷。
　　“姐姐！”
　　那冷化开了一些，左玄妙转头，轻轻一晒。
　　三一门的左若童，近两年名声大噪，年纪轻轻过了一重，天赋极高。
　　少年跑过去，先跟张天师见礼，跑去拉左玄妙的袖子，左玄妙将手放在左若童的肩膀上，眼中像是初春。
　　开始变暖了，但仍然是冷的。
　　这就是她最大的温情了。
　　唐炳文收回视线才发现师父在看他，唐掌门若有所思：“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只是天师府的关门弟子，不晓得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
　　谁也配不上。唐炳文没说话，好像没听到一样站着，脸上没有半分动容，手指微微蜷曲，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肚划来划去。
　　她不爱任何人。
　　有人懂分寸，就会有人被美色冲昏脑袋，诸葛家的惯是个多情了，诸葛菁拱着手问左师妹年纪如何了，怎的要吃修行的苦。
　　张天师：“……玄妙，稳重。”
　　已经举起拂尘的左玄妙默默放下手，冷冷回：“不吃修行的苦就要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贱男人占便宜吃生活的苦。”
　　诸葛菁：“……”
　　诸葛家主上来一拳头给这个浪荡公子吃个教训：“怎么在张天师面前如此口无遮拦！冒犯玄妙道长了，多见谅，多见谅。”
　　左玄妙的目光飘忽，些许，在张静清的紧张里，低头拱手：“诸葛家主言重了。”
　　照旧见了个面他们这些小孩儿就可以自己闲逛了，左玄妙和左若童遇到了在武当山闲逛的人，那人拿着西洋的东西，一闪一闪的，左若童说那是照相机，拉着左玄妙替那人解围，得了一张小相。
　　左玄妙安静且沉默。
　　好像一把收在鞘里的锋芒。
　　大典过后，周恬就成了武当掌门的弟子，趾高气扬的，这样欠敲打自然是要被敲打的，唐掌门对唐炳文问要不要出个风头。
　　“不了。”唐炳文说，“没意思。”
　　“在左玄妙面前显摆也没意思？”
　　唐炳文的耳朵发烫，他说：“没意思。”
　　当然没意思，同辈中除了左若童哪个能得左玄妙青眼？左玄妙站着就是一道好风景，左若童年纪算是他们之中年纪最轻的，但是仍然是少年才俊，逆生三重也确实是了不得的玄门之道。
　　左玄妙是不下场的。
　　她不下场有的是人请她下场。
　　左玄妙的传说有很多，说法最多的就是三一门郑门长鱼目不识珠，左家长女自行开悟，奔袭百里，求学于龙虎山，于这个时代，不可谓不大胆，哪怕是藤山，都觉得她如此未免太过离经叛道。
　　少林的和尚提起左玄妙，暗示想看看这位龙虎山高徒的实力，唐炳文发现左若童脸都吓白了，张静清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左玄妙纹丝不动，张天师问她要不要下去比划比划，左玄妙说：“我弟弟是犯错了吗？”
　　左若童说没有。
　　左玄妙就看少林的和尚：“那，少林是唆使我弟弟以下犯上，还是我以大欺小？”
　　这话说出口，诸位掌门都不自在地皱眉。
　　“道友言重了，我等非是那个意思。”少林的定心合十，“今日以武会友，同辈之人，何来上下，大小之分？”
　　还是为难之前左玄妙废了他们逆徒的事情。
　　左玄妙眼睛里全是冰渣子。
　　左若童说：“既然如此，左若童胆敢请教少林武艺，不知定心道友可下场一试？”
　　小小年纪眼睛里也都是怒意，定心已经二十好几了，而左若童才十三四五，赢了不光彩，输了丢人。
　　武当掌门赶紧出来打圆场。
　　左玄妙实力如何，到底是没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