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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爱在天地苍茫时 ...
接到罗布雷多的电话时,萨芬有三秒种惊诧,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思维来应对。
“汤米?”亲切地称呼,一如在西班牙的那些年,一如所有他们之间的隔阂与芥蒂都不曾存在,“找我有什么事?”
罗布雷多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他的心脏和脑筋已经在水里火里煎熬了足够死去那么漫长的时间。“萨芬……”尽了最大的努力控制着电话不要从手中滑落,“萨芬,胡安在你那里吗?”
“什么啊,汤米?”萨芬劝自己不要表现的太不愉快,“他怎么会在我这里?”
“那么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会去哪里?”
萨芬听到罗布雷多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颤抖,他想大概两个人吵架了,隐约不禁一丝幸灾乐祸,“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反而来问我?”
用话筒一下一下磕着额头,焦灼到不行,“你没有看新闻吗?马德里的爆炸?”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萨芬努力甩脱内心的预感,可是办不到。果然,他听见罗布雷多说,“胡安在马德里。”
“今天不是愚人节。还差二十天!”萨芬提高嗓门,却无法消除心里的恐惧,“真无聊。你的玩笑无聊透顶!”
罗布雷多把话筒抵在额角上,哽咽着说不出话。
萨芬冷笑,“又是费雷罗耍的把戏是吗?你转告他,没有用的!我不会去看他,我很忙!你代我祝他长命百岁!”说完狠命扣下电话。
罗布雷多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失望得喘不过气。胡安怎么爱了这样一个男人,爱到把命都快丢了,值得吗。真是傻啊。
站在封锁线外,茫然看着记者和警察在爆炸现场穿梭忙碌,罗布雷多的思维已经陷入瘫痪,意识里就只剩下一个名字:胡安,胡安,胡安……你在哪里?
——————
达莎穿着紫罗兰颜色的晚礼服,胳膊上搭着黑色的西装,走过来问,“就穿这件好吗?跟我的衣服很配,而且我父亲喜欢男人穿得稳重。”
萨芬艰难地抬起头来,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好啊。”
“那你快点换衣服啊,八点的宴会,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咱们要早点去显得比较有诚意。”达莎看见萨芬脸色比纸还苍白,安慰他说,“没关系的,不用紧张,我父亲既然答应见你就已经是接纳的态度,他不会太为难你的。”
萨芬披上外衣,挽着达莎的手臂穿过大厅走到门口,一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幻影等在那里。司机尊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华灯初上,夜光闪烁,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墨尔本港湾那个晚上。胡安温柔地抱着他,胡安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爱一直到死呢?
萨芬稍微侧过身体,站到灯光背面,避免被人看到他的眼睛。他还记得胡安身上的气息,说这话时的语调,无可奈何的伤心到底,仿佛很久以前曾经有过。当时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的事,现在他忽然记得了,那是胡安失去母亲的时候。那时他们都才只有十五六岁。
太早就经历了人生的死别,这是胡安始终摆脱不掉的忧郁。当时是萨芬陪他走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所以胡安一直把萨芬当成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依托。他把所有的爱和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了萨芬,可是萨芬背弃了他们的感情。
达莎摇下车窗玻璃,着急地喊他,“马拉特!”
萨芬不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是笑还是哭,故作轻松地吻了达莎一下,含糊地说,“对不起,今天我不能去了。改期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达莎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失措的男人,“你知道吗,我求了父亲多久他才肯见你!你现在说改期?你——”
萨芬痛苦地支着车门,抓住达莎的手,“我必须走开一下,我必须。”
“难道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结婚更重要吗?”达莎有一些怀疑,萨芬是个骄傲的男人,虽然她是朱可夫家族的千金,萨芬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恳求过她什么。
萨芬不知该怎么说。他可以解释是因为爆炸,是因为胡安,他可以说是朋友遭遇生命危险,那样的话达莎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没有那样说。因为他知道那是欺骗。事实上胡安不仅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兄弟、他的知己、他的情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胡安的存在是他的死穴。所以他不想借口来敷衍,哪怕达莎并不了解内情。他要对得起自己的灵魂。所以他只能慌乱紧迫地望着达莎。
从他的眼神,达莎就知道他是非走不可了,于是吻着萨芬,叮嘱他早去早回,她只得尽量对父亲解释。她猜测是否有另外一个女人甚至孩子的存在,这些想法让她全身冰冷,但她没有问。萨芬不想说,她就不问。
——————
下了飞机打电话给罗布雷多。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
“你到底还是来了。”从内心里,罗布雷多并不愿意跟萨芬接触,不过在这心力交瘁的时刻,握着萨芬的手,对于两个人都是一种勇气和支撑。
“怎么会这样的呢?胡安应该在维莱纳的家里,或者跟你去厄鲁特,或者在巴塞罗那,他跑到马德里干什么!而且你又没跟他在一起!”
“是我的过错,”罗布雷多抱住头坐到沙发上,“我本该陪他一起来的。他要我帮他来挑选结婚的用品,我却拒绝了。”
“结婚?”萨芬觉得口干舌燥,“你跟帕特里夏联络过没有?”
“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个烂女人!平日里到处招摇,关键时刻销声匿迹。萨芬气得一拳打在墙上。“你还问过谁了?警方怎么说?”
“死伤者具体名单估计要在两三天以后才出来。此前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可是,难道就只有等待吗?等待……死伤者名单?”
“几天后你还有印第安维尔斯的正赛是吧?”
“现在还说什么印第安维尔斯!你和胡安不也报名了吗?不知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参加的可能。这话哽在心里没有说,可是两个人都明白。
“也许没事的,”萨芬像在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罗布雷多,“上次也是这样,他不接电话,我快把整个西班牙都翻了一遍,结果他在莫斯科。”
罗布雷多没说话。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同的。上次胡安是因为输了比赛,这次胡安是因为输了萨芬。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
“我们有多久没这样相处了?”一边吞咽着面包一边问。
“好几年了吧,”罗布雷多心不在焉地说,“自从你离开西班牙。”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在罗布雷多的侧脸上,萨芬看得有点出神,然后叹了一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跟胡安长得很像。”
当然。西班牙的媒体就经常说罗布雷多的容貌是费雷罗和劳尔的完美结合版。他和费雷罗的轮廓很相似,不过费雷罗眉清目秀,罗布雷多的眉目间有劳尔的深邃。以前萨芬并没有注意这一点,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知道这是因为费雷罗不在的缘故。
当胡安不在身边,看见略有相似的人,就觉得像他。而一旦看见他,才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
而胡安现在在哪里呢?一想到这个,萨芬就吃不下东西。于是靠在窗口喝啤酒。
餐桌对面的罗布雷多认真地切着牛排,一边眼睛也不抬地问他,“你最喜欢喝青岛啤酒是吗?”
“是的。可惜这里买不到。”
“可惜这里是马德里,不是维莱纳。上次去中国的时候胡安买了很多回来藏在家里。”停顿一下,罗布雷多说,“还有一次胡安喝醉酒,说了很多醉话。他说,马拉特,你喜欢喝青岛啤酒我买给你,你不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她配不上你……”说着,罗布雷多的声音里有泪水苦咸的味道。
萨芬把头埋在臂弯里,紧紧攥着啤酒瓶子,控制自己的眼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不管是生是死,一定要把胡安找回来。因为胡安对于他是如此重要。他点点头,很肯定地对罗布雷多说,“胡安不会有事的。九月份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中国喝啤酒。我请客。”
“如果胡安真的没有事,如果他平安回来,你怎么做?你会和他在一起吗?还是按计划跟达莎﹒朱可夫结婚?”罗布雷多逼视着萨芬的眼睛,“而万一胡安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又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说真的,你爱他吗?”
“我想是的,”萨芬难过地说,“是的,我想我爱他。”
罗布雷多冷笑,“曾经我也以为你爱他。”
“什么意思?”萨芬恼怒地说,“你知道为了爱他,我付出多少代价?”
“代价就是你抛下他,跟朱可夫小姐喜结良缘吗?”
“这是我的事,你干涉不到!”萨芬站起来,想摔门出去,又忍不住折回来,“汤米﹒罗布雷多!你以为只有你懂爱情吗?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只要有爱情就足够了吗?不要太幼稚了!”
“你觉得不够是因为你贪心!”罗布雷多站到萨芬面前,对峙着那双冒火的眼睛,“失去你最爱的人,就算你得到全世界又有什么快乐吗?”
萨芬气得说不出话,紧紧地握着拳头。
“当然!如果你根本不爱他,那又另当别论!”说完,罗布雷多抓起外衣想要去警署,却被萨芬一把拖住,紧接着肩膀上就挨了一拳。罗布雷多不假思索地就回身和萨芬扭打在一起。
在狭小的旅馆房间里,犹如两头困兽。谁也数不清身上的拳脚,鼻端浓得化不开的是血腥的气味。
直到耳朵敏感地捕捉到手机的铃声。萨芬松开手,罗布雷多匆匆抓起手机,“胡安?”
听筒里传来帕特里夏虚假的啜泣,“汤米!我好怕——”
“胡安在你那里吗?”迫不及待地问。
“我一个人真是没有办法了,汤米,你知道,作为一个女人独自……”
罗布雷多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令他忍无可忍,“到底胡安在哪儿?”
帕特里夏再不识趣也能听出对方的厌烦与不耐,于是交代说,“胡安在美国呀,不过他不太好呢,他病得很重……”
心情从炼狱飞升天堂,又从天堂堕入炼狱。
小心翼翼地问,“胡安他怎么了?”
“一开始是水痘,后来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三四天了,医生说这样烧下去,恐怕脑神经也要烧坏了的!还有病变和失忆的可能,而且严重破坏免疫力……”
盯着罗布雷多的表情,萨芬焦急地用眼色询问。
罗布雷多关掉手机,对萨芬说,“胡安在美国,病得很厉害。”
——————
找到帕特里夏给的旅馆地址,上楼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重,到了门口,萨芬说,“我还是不进去了……”
罗布雷多冷笑,“你不用怕,据说胡安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还在迟疑的当口,门已经从里面打开,随着香水味扑鼻欲醉,看见帕特里夏大半个身子还软绵绵地偎在一个人的怀抱。
帕特里夏吃惊地看见萨芬和罗布雷多,一下子来不及反应,而身边的罗迪克早已慌忙地缩回环在帕特里夏腰间的手。
罗布雷多简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两人的失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萨芬径直走到帕特里夏跟前,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丢下一句话,“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例外。”然后看也不看就穿过她身边,走进房间。
罗迪克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躲闪着罗布雷多的眼睛,“我是来看望胡安的,你知道,胡安生病了,我,嗯,现在我要走了,这两天还有比赛……”
——————
垂着百叶窗的卧室显得幽暗。费雷罗安静地睡在床上。萨芬把地板上的被子抱起来给费雷罗盖好,眼泪不经意就掉了下来。
胡安的脸颊消瘦而憔悴,在昏迷不醒中也轻轻锁着眉头。萨芬伸手试了一下胡安额头的温度,还是滚烫的。
这让他想起从前,那些像手底烟灰一样燃烧后坠落了的往事。
从小胡安就是最受欢迎的孩子,是教练心里最好的学生,是伙伴身边最好的朋友,胡安能够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
而萨芬初到西班牙的时候一句西班牙语也不会,在闭塞中他维持了一个高傲冷漠的形象。独来独往,而且叛逆。他不跟任何人交往,也根本无意与人为善。一直到那一天,胡安走过来,拿起他的网球拍,用蹩脚的英语问他,“能陪我打一场网球吗?”
胡安的笑容融化在阳光底下,有点羞涩,可是那么那么灿烂,恍得萨芬几乎睁不看眼睛。萨芬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胡安﹒卡洛斯﹒费雷罗——他想他一生都要记得,在他最孤单的时候这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
胡安的母亲去世那年冬天,萨芬带胡安去莫斯科滑雪。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剧烈的飞速的下堕中胡安惊恐地抓紧萨芬,在那接近死亡的惊恐中胡安暂时得以忘却失去母亲的悲痛。
萨芬用一个月的时间教会了胡安滑雪。可是最后那一次胡安的雪橇滑偏了,萨芬努力够到胡安的手臂,两人紧紧拥抱着一起从山上滚了下去。胡安昏迷之前说的最后的话是呼唤他的名字:马拉特。
然后胡安就倒在他的怀里,不醒人事。
就好像此刻。
萨芬抓紧胡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呼唤着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名字:胡安。
胡安,你醒来。泪水在萨芬的掌心里濡湿。
罗布雷多走过来,凝望着胡安展不开的眉心,良久。他想跟萨芬说些什么,眼光过处却见萨芬仍然一眨不眨看着胡安,那眼神里承载了那么绝望、那么浓烈的深情,是罗布雷多从来没有在萨芬眼中见过,也没有在任何人眼中见过的深情。
触目惊心。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罗布雷多默默退出房间,走到露台上。
没有风,鸟儿从空中掠过,在夕阳里留下一闪而逝的剪影。心里拥挤着缠绵的伤痛。可是罗布雷多相信,胡安一定能够醒来。
因为此刻拥抱着他的那个人是胡安所有的爱和被爱,那个怀抱里有胡安所有对过去的记忆和之于未来的期待。
太阳慢慢落下去,夜色苍茫,罗布雷多还没有决定,是留下还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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