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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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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絮发烧了,险些烧到40°,整个人都被烧的趴在床上神志不清。
他听见什么声音透过那一层水幕传过来,朦胧且模糊。
门被咚咚的敲响,时隔几分钟就会被来人耐心的再敲上一遍。
“絮絮——”向瑾瑜敲着门喊道,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有一声什么东西掉落的闷响,“……絮絮?”
“你没事吧?絮絮?”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
门把手被转动,温舟山关切的看过来,“怎么了吗?”
向瑾瑜放下手,“……?”
他正想找机会和许絮多多接触,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结果就听见有人在外头敲门:“听见你一直在敲门,所以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你有见过絮絮吗?我和他约好了时间过来看他。”为了防止男人不知道他说的絮絮是谁,他指指501的门,“就是住在你对面的邻居。”
“没有,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去找物业过来吧。”
“麻烦你了。”
物业把门打开。
这是温舟山第一次看见许絮屋子里的布局。很普通,有一种认真生活的气息,玄关旁的凹槽里还放着一颗小多肉。
比起直奔卧室的向瑾瑜,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才进去的。
他先注意到的是地毯上破碎的水杯。
向瑾瑜皱着眉测了测许絮额头的温度,碎发扫过Beta的鼻尖,有点痒,惹得病人唔了一声。
他略显惊慌的转头看着还在纠结和扭捏的温舟山,“先生,你有车吗?絮絮发烧了。”
“!什么,许絮发烧了?”
软绵又发着烫的身子被吓了一跳的温舟山一路抱着塞进车里,体力没对方好的向瑾瑜只能一路跟在对方身后,找准了机会挤进车里。
系上安全带,见戴着Choker的浅灰发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这才想起来按理来说眼前的Omega才是许絮的朋友,把人远远甩在身后不太好,“抱歉抱歉,我关心则乱了。”
“没事,”向瑾瑜微笑,现在絮絮生病的事情最重要——这笔帐他记下了,“开去这家医院吧。”
温舟山回忆了一下,是挺有名的私人医院,于是点点头。
两个同样关心许絮的人一拍即合,准备把他送去医术了得的清文翰那里。许絮荣幸的在带薪请假的第二天把自己创进了病房吊点滴。
一路上噼里啪啦的打雷声和啪嗒啪嗒打在车窗上的雨点让气氛显得略有压抑,温舟山比较感性,不由得在开车的同时胡思乱想了起来。
希望许絮没事……抱着的时候身体好烫,不会烧坏脑袋吧?他越想越e。
——事情还要从许絮闲在家里也是闲着,于是准备把钱存去银行这件事说起。
他骑着自行车去了不同的银行询问存款的实际利息,并记在笔记本上。
是挑选利息最高的银行一口气存进去,还是分开存不同的银行求个保险?
他在两个选项当中选择了or,决定再多薅点羊毛,足够他在利息最高的银行存一笔大的,再把剩下的钱分开存。
许絮想要更多的钱。
比现在得到手的还要多得多,他预估至少得存个两百万以上,或许还需要更多。
他想去环游世界,想去一个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得到他的地方。
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社会圈。断开所有的联系,再也不回来。
有时候,他会因为生活在这里,想到并不美好的事情,在一片湿漉中惊醒。
许絮要及时止损,他不想在这么多年之后依旧被过去影响——听说‘离开一个熟悉的环境重新开始’就是很不错的愈合心理创伤的疗法之一。
还好,他也不喜欢建立亲密关系。
这件事情甚至连向瑾瑜都不知道,毕竟他也在切断联系的名单当中。
许絮的自行车路过公园的许愿池时缓了下来,他把自行车停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双手握着做祈祷状。
他不介意花一块钱求一个心安,玄学不一定有用,但能让他心情变好,有更多的动力去工作。
‘——请让我早日攒够钱’
扑通一声,硬币沉入水池当中。
结果就这么一耽搁,原本说好的天气预报摇身一变,变成了雷雨天黄色预警。
没带伞的许絮:……
这也许就是许愿池给他的回应,但他这个时候选择相信科学。
许絮一路骑着自行车赶回家,但已经因为倾盆而下的暴雨成了一只落水猫,不得不在头发和背包都啪嗒啪嗒往下滴着水的情况下走进家门。
他一挤衣服,从泡满了水的衣服当中榨出95%的水分来。提起腿往浴室赶的时候,客厅里一滩蜿蜒的水迹,活像是曾有深潜者来过。
尽管许絮已经第一时间去洗了澡,并在开着电热毯、暖和到身子发烫的床上喝了两大碗热姜汤,可似乎是最近事故频发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的缘故,他一觉醒来已经连手都抬不动了,还摔碎了床边的水杯,地毯濡湿一片。
也幸好向瑾瑜约了时间来看他,温舟山又正好有车,这才在暴雨天一路飙去了医院,捡回来一条命。
单人病房里,
许絮的脸一点血色也无,身体蜷缩起来,只有右手由于打点滴的缘故伸出被子,唇瓣是一种缺水导致的苍白,他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醒来时脑袋都要炸开了,更莫说点滴打进来的感觉也不好受,直接痛的他轻轻闷哼一声——但他最担心的还是三天之后,测试版的抑制项圈就要挑选试用者。
对了,现在他在医院里……会是清医生在的医院吗?
许絮目前对于如何应对清文翰没有任何的头绪,毕竟他做不到扇人家巴掌,但剧情里清医生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只是爱好有一点小众,他放着不管似乎也无所谓。
“醒了?我帮你调整一下病床的高度,觉得合适了你就嗯一声。”病床被一点点调高,许絮清清嗓子,却只能发出啊的一声短暂促音,于是他只好点点头,艰难的把自己从侧面翻到正面,累的连喘了好几口气。
高度正正好好,他被清文翰半抱着往身后塞了个枕头,这会胸口的那股闷气终于被喘匀了。
水杯被递过来,许絮想自己伸手去接,用不上劲,却发现温度适中的水已经抵在唇边,遂仰头咕嘟咕嘟的把一整杯的温水都喝光了。
终于感觉没那么口渴,他陷在软乎的枕头当中,“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指节分明的手测了测许絮额头的温度,“还没退烧,既然醒了就垫点东西,再口服退烧药。”
“麻烦清医生了。”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
清文翰竟是真接上话了,“距离上次见你似乎还没过多久。”
“……我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许絮沉默了很久,最后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看得出来。”
病房当中又陷入了没有人开口的压抑气氛。
终于,还是许絮先打破僵局。
“喝粥可以么?不是要垫点东西吃药……”
“我让护士给你去买。”男人不置可否。
“挂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吗?”主要是得在三天之后到场。
“看情况,你的验血报告不太理想,最近好好休息。”说罢,他便推开门离开病房。
许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装的的柔和光吊灯发呆。
仔细想想,最近似乎确实很累。
一连串的身体被世界意识罚着出状况,又是精神疲劳,还紧绷着想快点投入下一次的剧情当中……
算了,忧虑也没有用,不如趁生病的时候多休息会。
他安详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不舒服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一醒就睡不着了,身体的各处都在释放不适的信号,他的脑袋现在成了一团浆糊。
还好没过几分钟,半流质的白粥就被护士端了上来,他没办法配刺激性的小菜一起吃,不过单是白粥也被饥肠辘辘的他咂出了点滋味来。
退烧药闻起来有一股草莓味,可喝下去时变成了酒精的辛辣混杂着酸涩的刺鼻液体,许絮差点一口吐出来,连忙把剩下的粥喝光冲冲味觉。
——那股酒精的味道经久不散。像是过于难喝被他记住了一样。
这么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他刚想把床头的灯熄灭,就听见点滴提醒器滴滴了两声。手从摁灯的开关转去摁呼叫铃。
柔软的白光再次充斥病房,护士过来拿起吊瓶看了一眼,随后出去拿新的回来换上,贴心的替他关上了灯。
许絮没什么睡意,可头脑昏沉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索性闭上眼睛。
生病会让人变得脆弱,他被困在压抑的躯壳当中,竟是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父母还没离异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下班的妈妈会因为饭卡当中的积分溢出,带公司小卖铺里的零食回家,爸爸尽管做不来家务,却也会陪着妈妈打趣,被故作不耐烦的妻子笑着打骂。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看着就会幸福。
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裂痕的,许絮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可他还记得。
不是妈妈发病的那天,不是妈妈拿玻璃瓶捅伤他的那天,也不是被迫面对生活了多年的妻子成为了精神病的日日夜夜。
那仅仅是平常的一天。
妈妈难得的没有发病,和爸爸好声好气的说着话。
当时爸爸表现的很开心,等妈妈再次发病的时候把她再一次绑在床上,叮嘱他说出去买电池,要小絮看好妈妈,等他回来。
许絮等啊等啊,等到咆哮着咒骂爸爸的妈妈都已经睡着了。
结果,爸爸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
或许他是留恋过去的生活的,留恋那份短暂而易逝的美好。
他依旧想躺在沙发上吃着冰棒写作业,依旧想躲在妈妈身后什么都不用做,依旧不喜欢一个人睡觉,害怕着黑暗当中可能会出现的怪物——依旧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发展到现在这副样子。
许絮的内心,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