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白月光回国，替身来接待 ...
-
“这个月的钱打到你卡上了，记得对账。”
今天是许知舟的生日，他当然不会记得。洛如笙特意早起做了五道菜，把他喜欢的奶油口蘑炖鸡放在餐桌正中央。下午他驾车三小时到城东的一家私人作坊，拿上了提前两个月预定的手作蛋糕，顺带买了兔子形状的彩色蜡烛。
假如是身为恋人，他做的这一切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完美无缺，许知舟一定会在看到门口的香槟玫瑰时，就感动得掉下眼泪。但他只是拿钱办事的替身，连去公司都和许知舟错开时间出门，把避嫌做到了极致。因此许知舟看到蛋糕和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随后便是坐下来谈工作上的话题。
还真是，一点多余的幻想都不给人剩下。洛如笙苦涩地笑笑，不做多余的奢望。
“知舟，明天要回学校看看吗？今年还没有回去看过，张老师他们都说很想你。”
“哦。”许知舟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培根，片刻后想到什么似的补充：“后天吧，明天我有个会议。”
“好。”
洛如笙没告诉他自己偷看了他的行程表，明天根本没有会议可开。他也不问他去做什么，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它就像一个脆弱难堪的伤疤，一旦触碰就会变得鲜血淋漓。
许知舟的替身不止他一个，他知道。
而他心底真正的那抹月光，在大学毕业那年与他们不告而别，自此成了许知舟心底永远的伤痕，也成了洛如笙尽全力去模仿的幻影。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低落，许知舟出门前拍拍他的肩膀：“新的那部古装戏，男一非你莫属，放心。”
“……”
他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可不是为了这些。但如果剥去这一层关系，他们之间又剩下什么呢？
许知舟没吃几口就匆匆离开，一桌丰盛的菜肴都凉了下去，甚至连蜡烛都没来得及点。洛如笙收拾了餐桌，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或许真的是时候放手了，他有些麻木地想。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洛如笙的思绪，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
“您好，请问……”招呼还没打出来，就被吞回了肚子里。
眼前的男人漂亮得不可思议，尽管他只简单套了件卫衣，戴一顶鸭舌帽，黑发在脑后扎成小辫，那种独特的气质依然让洛如笙一下认出了他的身份。男人的眼睛像沸腾的水银般闪闪发亮，洛如笙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柑橘香气。
男人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但瞬间又换回了温和的笑意。
“如笙？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许知舟在家吗？”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你回来做什么？你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洛如笙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心底的苦楚快要冲出来把他撕裂。
他几乎像机器人一般回答，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知舟刚刚出门去了。”
“好久不见，施落。”
施落，洛如笙，许知舟，还要算一个如今还在南极数企鹅的慕楠，四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小学时期就一起打打闹闹，到了x大住一个宿舍，依然情同手足，逃课喝酒打架一件事不落，共享着最美好和最丢人的记忆。
如果不是许知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本该一直这么和平共处下去。每天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畅谈理想，偶尔一起出去撸串喝酒，或许将来还会参加彼此的婚礼。
很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许知舟与施落大吵一架，在毕业季那年不欢而散，四个人的友谊自此四分五裂。许知舟接手父亲的产业，成为知华娱乐集团的总裁；施落在成名作上映后就去了国外拍戏，几乎销声匿迹；而慕楠秉持着钱多烧手的贵公子思想，天南海北地旅游，偶尔会往洛如笙的邮箱里发几张不带滤镜的风景照。
而洛如笙，算是四人中最没出息的一个，不仅拍的几部网剧不温不火，还被自己的老同学“包养”，成为了见不得光的职业替身。
现在的洛如笙连面对施落的勇气，都是从骨头里硬挤出来的。
“你找知舟有事吗？”洛如笙把咖啡推到施落面前，尽量表现得滴水不漏。
“算是。”施落点点头，打量起屋子内的陈设来。“你们在合租是吗，如笙果然还是很擅长布置房间。”
“算是，算是。”
“不用和我这么客套啊，我会伤心的。”施落做捂心口状，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哪里，毕竟很多年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吧？”
“还不错，这次来找许知舟商议下合作的事。知华集团如日中天，我想躲也躲不开啦。如笙最近怎么样，胃病还犯吗？”
“好多了，谢谢关心。”
施落看他还是一副客套疏离的模样，微不可查地垂下了眼。不过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最近有什么打算吗？你二月份的那部《浮月》，我很喜欢。”
“你居然看过？”洛如笙哑然。“那部剧没什么好看的，后来也扑街了，资方哭都哭不出来。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如笙看过我的电影？”施落的眼睛突兀地一亮。
“你太谦虚了。就算不进电影院，手机上也到处都是你的剪辑。”
洛如笙没敢说，这部电影他反复刷了几十遍，为得就是竭力模仿其中的施落。施落在里面只饰演男三，坐在女主单车后座喝苏打水的镜头却圈粉无数。营销号称他“带回了娱乐圈缺失的那份少年感”。一时间各大短视频平台都是那双清澈明亮的棕褐色眼睛，洛如笙避无可避。
他模仿施落模仿得出神入化，从穿搭到发型都像个象牙塔里的男大学生，但眼神却始终少了那么一丝神韵。洛如笙尝试戴美瞳，画卧蚕，可他的眼睛永远像沉寂的井，碰瓷不了高高在上的月光。
但施落似乎对他略带心虚的夸奖很是受用，洛如笙仿佛看到了一条无形的尾巴在他身后摇动，不禁噗呲一声笑出来，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说起来，你和知舟算是和好了吗？”刚问出口，洛如笙就后悔得直咬舌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哎，谈生意而已，离和好还差的远。”施落笑着挥挥手，在洛如笙以为他不想多提而松一口气时，又漫不经心地补充：“当年他毫不留情地揭我老底，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他了。”
“什么？”洛如笙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知舟和施落吵架的原因，他们四个都心知肚明。但施落本人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像是躲避什么一般逃开了他们。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闹掰吧。”施落笑笑，抿了一口咖啡。“虽然这么说很丢人，但我当时走得那么狼狈，也有被戳中痛处的成分在。”
痛处？他也对许知舟……？洛如笙的大脑一片空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已经开始不自然地颤抖，已经完全听不进施落后面的话。
如果他与许知舟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那他又在这里算什么？插足别人的第三者吗？如果让施落知道，他会怎么想？
洛如笙的脸色煞白。
“如笙？你没事吗？”施落有些担忧地望向他，试图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知舟应该马上就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洛如笙突然站起来，礼貌而疏离地笑笑。还不等施落反应过来，就几乎是逃一般地朝门外窜去。
洛如笙以极快的速度关上门，连电梯也没坐，从消防通道向下一路狂奔。许知舟的公寓在十二层，他跑得气喘吁吁也只跑到了六楼，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要逃掉就好，只要逃掉就好了。
从小到大，洛如笙都是一个怯懦的人。
他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