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嬉未名，绯闻先行》乐醒

25、第 25 章

　　“纪公子也来看六都会吗？”

　　桂美娘打开账簿，简单翻阅几页，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小二好奇，还想接着问是哪位纪公子，看掌柜这会没再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寻了个由头去忙。

　　纪家有两位纪公子，来传话的只说纪公子，桂美娘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大公子纪修。

　　毕竟比起二公子来说，他平日里更像是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的人。

　　第二日一早，许明月便带着宋清益出去凑热闹，顺道还去专门为参赛女娘开放的冰场处登了名。

　　宋清益拿到一块“酉时”的牌子，意味着她每日酉时时段可以凭牌子进出练习冰嬉。

　　与此同时，“枫香苑”最后一间空房也等来了它的主人。

　　桂美娘得了消息，从掌柜台疾步往外走去，看见来人时微微一怔，招呼的话语都连带着拐了个弯，“纪…二公子。”

　　纪齐抬头望了望“枫香苑”的招牌，片刻后往里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凌风后退一步，给桂美娘让了位置。

　　桂美娘向他投去感谢的眼神，一声不响地跟在纪齐身后，时刻准备着应对他的发问。

　　纪家的产业如今全在两位公子手中，不比大公子亲和，二公子手段凌厉，生意上注重细枝末节，像桂美娘这样的店铺掌柜，最怕纪齐的到来。

　　纪齐进了枫香苑，在大厅找了处显眼的位置坐下，不远处侯着的小二过来给他上茶。

　　“是我来，你很意外？”纪齐开口问道，小二非常有眼力见地退下。

　　桂美娘笑着上前解释，“之前以为是大公子过来，房间里的摆设都是按他的喜好准备。二公子稍候，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不必。”纪齐摆摆手，“我没他那么多讲究。”

　　桂美娘讪讪地说了声“好”，只是纪齐突然觉得桂美娘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直到纪齐进了那个房间后才明白缘由。

　　桂美娘替他打开门后，他第一反应就是侧头抬手遮了下眼。

　　纪齐能理解他哥喜欢花纹繁复的瓷器，也能理解他喜欢颜色鲜亮的玉器摆件。

　　只是这大红配正绿花色的窗帘居然也是他要求的？纪修的审美爱好当之无愧是纪家一大未解之谜。

　　纪齐啧啧两声，指向那红配绿的窗帘，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你们上哪儿给他找到的这宝贝？”

　　虽然桂美娘也曾觉得这窗帘有些夸张，但看久了她也习惯了，“这是新做的，图样是根据大公子喜欢的一幅画作而来。”

　　听了此话，纪齐上手摸了摸窗帘的质感，上等的丝花织锦，如今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纪齐又看了两眼，不行，他还是接受不了。

　　“麻烦你先把这窗帘换下。”纪齐停顿片刻，“凌风，回去时带上送给我哥。”

　　他倒要看看，他哥看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反应。

　　听纪齐有心思拿窗帘花色去打趣大公子，桂美娘以为他近来定是心情不错，原本悬着的心跟着缓和了几分。

　　桂美娘高兴不过帮工换个窗帘的功夫，便听纪齐吩咐，“将枫香苑近三年账目送来，另外，你将今年的经营状况写给我看。”

　　这是纪家老规矩，将账目与经营情况比对着看，更容易发觉不足之处。

　　每年这经营状况，桂美娘都是在十二月中旬着手去写，如今提前一个月，她开始有些紧张。

　　纪齐说完后，径直走到桌案前坐下，开了笔墨后，等着桂美娘的账簿。

　　凌风看他俨然一副办正事的架势，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本来确是大公子来，可考虑到二公子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散散心，所以大公子才突然改了主意，借京城银号开张走不开的由头，让二公子来弯沟子。

　　谁知二公子还真是一本正经地来看账的……

　　不一会，桂美娘将账簿送上来后，纪齐仿佛就定在那椅子上一般，看不出一丝多余的神情，只有需要提笔勾勾画画时，他才会微微皱眉。

　　凌风在一旁闲得无聊，也拿起了纸笔。他凭着记忆次次落笔，逐渐勾勒出弯沟子地界的布局。

　　熟练掌握地形，这是他作为侍卫对自己的要求。

　　他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纪齐的注意，他记得凌风没这么好学，“你在写什么？”

　　凌风见他盯着账簿已有一个时辰，是时候该休息会，于是他将绘好的几张宣纸呈在他面前，便开始描述。

　　“二公子，你看咱们这间屋子是整个枫香苑风景最好的，您从东边窗户往外看是舞场，北边窗户看冰场，足不出户就能看比赛。”

　　“从枫香苑后门的小道穿过去，只需一刻钟便能到蹴鞠场，听说这次有不少王孙贵胄都下场参赛，很有看头。”

　　“您名下这两条街的商铺都租出去给外来商贾，那叫一个喧嚣热闹、人流如织。”

　　“……”

　　纪齐心不在焉地听凌风絮絮叨叨地说着，奈何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些事在他眼里，还不抵柜台上摆着的那件翠绿翠绿的翡翠白菜摆件来得有趣。

　　凌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他还没戳中重点，于是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以前宋姑娘最喜欢这样热闹场面，您看咱们要不要抽个空出去给宋姑娘挑些小玩意，她回来看到必定高兴。”

　　纪齐的表情总算有所松动。

　　凌风知道，成了。

　　纪齐明白凌风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遂了他的意。

　　其实用不着凌风提醒。

　　搁过去，他哪次出门没给她带礼物？

　　“晚些时候出去。”今日六都会开幕，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外头人多。

　　凌风应声，他肯出去就好。

　　—

　　白日里，许明月带着宋清益一条街接一条街地逛，次次满载而归。

　　桂枝和芍药也是难得出来一趟，对于眼前一切都感到新奇。

　　宋清益如今正在一个摊贩前，看着摊主向众人展示自己簪花的手艺。

　　小摊上堆满各色鲜花，并按照颜色进行了分类，看起来清新舒适，十分引人注目。

　　摊主是两位女娘，一位负责簪花，另一位负责上妆。

　　前头正好有一位女娘在簪花，负责簪花的女摊主动作娴熟，配上适宜的妆容，别有一番风味。

　　女摊主贴心地给簪花的女娘递上铜镜，在围观者的赞扬下，女娘心满意足地离开。

　　看了全程的宋清益，有些蠢蠢欲动。

　　正准备上前时，许明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喜欢就去试啊。”

　　没等宋清益有反应，见她这边有动静的女摊主热情地将她拉了过去。

　　负责簪花的女摊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意盈盈地望着宋清益，“姑娘快坐，稍后便知何为真正的锦上添花。”

　　被围观众人盯着已有些不自在的宋清益，听她这么一夸，耳根蓦然泛起微红。

　　她今日穿了身粉色衣衫，所以女摊主挑选的鲜花多以粉白为主。

　　宋清益的头发原本就是簪起来的，这自然省了些功夫。

　　簪花的同时，负责上妆的女摊主对着她的脸描描画画。

　　不到一刻钟，两位女摊主便完成了她这一单。

　　被告知“好了”的宋清益，照着铜镜看了看，心觉十分满意。

　　宋清益准备付银子时却被拒绝，“我们不收钱的，如果姑娘喜欢，欢迎姑娘来平蔚游玩。”

　　经她这么一说，宋清益立刻明白她们这是在为家乡特色做宣传。

　　“你现在是她们行走的招牌了。”许明月打趣地看着她。

　　宋清益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地问：“我这打扮没问题的吧？”

　　毕竟赛场上大历和平蔚是竞争关系，她一个来自大历的冰嬉女娘却用了平蔚特色的打扮，怕万一有人看到会较真。

　　许明月听了她的想法，笑着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太多了，不会有问题，放心。”

　　这会许明月看着换了妆容的宋清益颇有些不习惯，平蔚如今盛行的簪花妆容较为独特，跟之前的宋清益俨然不同。

　　美当然是美的，只是略微有些失了本色。

　　当然，这等扫兴的话，她也就想想，万万不会宣之于口。

　　眼看着酉时将至，许明月改道陪着宋清益去了冰场。

　　纪齐一直在枫香苑待到申时末，才叫了凌风往外去。

　　夜幕快要降临，各处的烛灯都陆续被点上，但与天明时相较热闹不减。

　　纪齐在一处玉饰店门前停下，在此处选购的多为女娘。纪齐容貌俊美，出现时引起不小的动静，更有胆大女娘直接上前与他搭话。

　　纪齐冷言拒绝后，不忘瞪了凌风一眼。

　　凌风知道这是在怪他为什么不拦着些，他一脸委屈，对方要是个壮汉，他绝对二话不说就拦。

　　这都是娇滴滴的女娘，对二公子构不成威胁，万一他出手不留神，让对方磕了碰了，实在不好处理。

　　纪齐一打眼就知道凌风怀的什么主意，“懒得说你。”

　　进了玉饰店后，掌柜的引着两人坐下。

　　纪齐挑东西比较简单，凡是看着顺眼的照盘全收。

　　这家玉饰店源自炘中，因着六都会开展才临时在这边搭的店。这两日来的达官贵人也不算少，但掌柜的尚未见过如此阔绰的公子哥。

　　掌柜一件接一件地给纪齐展示，在他一声声“要了”的话语中逐渐迷失自我。

　　似是已经习惯他这种风格的凌风在一边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突然，他看见门口两位女娘并肩而过。

　　恰好那么一瞬间，站在外侧的女娘慢了一步。

　　凌风觉得像她，立刻疾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