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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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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益最后一个动作做完,便连着几个侧蹬冰滑至冰场外的座椅上,停下后换下冰鞋。
眼看着她即将要往自己的方向过来,察觉到自己仍在失态的李妙,慌忙地带着碧荷向外走。
正巧被准备去迎宋清益的桂枝撞个正着,桂枝见这两人面生,开口问道:“您二位是?”
可惜没人回答她,李妙扯了碧荷一把,碧荷扶稳李妙的手,带着她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动作之快,看得桂枝莫名其妙。桂枝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两人是谁,她看见往外走的宋清益神色如常,应该没出什么事。
不过以后姑娘练习的时候她还是在门口蹲守吧,免得让别人打扰了她,桂枝如是想。
李妙径直回了秋雨居,坐下后仍喘着粗气,碧荷将她的腿搭在小凳上,轻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
“你说这宋清益原来是不是故意藏拙?”李妙捂着心口急切地问。
碧荷才来冰场,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从刚刚那位女娘的表现来看,她的技艺远远超过自家小姐,就是李妙没负伤时,恐也难望其项背。
“小姐宽心,只要小姐好好恢复,定能在六都会大展风采。”碧荷嘴上劝道。
李妙这会冷静下来,心想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试着垫脚转了两下脚踝,“碧荷,你拿一包金锭给葛大夫,就说是请她帮忙从外头帮我多弄些镇痛散。”
这镇痛散在冰场内用量有严格限制,可宫外没有。葛蔓蔓作为大夫,能在冰场自由进出,从外头带点药进来想必不难。
碧荷闻言,有些担忧地望向李妙,“小姐,这镇痛散慎用啊。”
不仅治标不治本,而且若赛场上被发现,重则就是舞弊。
比起她最后要的结果,这些过程中的绸缪,李妙丝毫不在乎,“你和葛大夫交代好,让她嘴巴严实些,少不了她的好处。”
碧荷准备再劝劝,看到李妙不耐烦的眼神她,碧荷只好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今日,宋清益结束得早一些,她特地交代了桂枝傍晚带她一同去膳房取膳,这两日她在明悦阁内两点一线,可把她闷坏了。
宋清益和桂枝到门口时,芍药已在那等着了。
芍药笑着望向宋清益,“姑娘好。”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只芍药时不时看向桂枝,又看向宋清益。
在芍药第三回望向她而后欲言又止时,宋清益先问了出来,“芍药,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芍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们教习每日晚膳后喜欢饮酒作诗,前几日兴致大发,将这个月的份例酒都用完了,所以……”
话未说尽,但宋清益听明白了。
就这?她以为什么事呢,她鲜少饮酒,份例酒放那也是放着。
宋清益思考的片刻,芍药在反思她该不该提出来,“不是教习的意思,只是我看她断酒后作不出诗来难受得紧。”
宋清益笑了笑,“无妨。”
许教习对她大方,这点子份例酒算什么。
宋清益她们进了膳房后,发现膳房全然没有前两日的热闹。
自从女娘们分了新教习后,来用膳的女娘少之又少,基本都是来膳房拿了回去吃。
芍药和桂枝将饭菜装盒,宋清益随着潘管事去取酒。
存酒的屋子就在膳房隔壁,潘管事拿钥匙下了锁,“你是明悦阁的是吧?”
宋清益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从回春阁回来的碧荷顺路来给小姐拿晚膳,听到“明悦阁”三个字她瞬间提起了精神,立刻拐了一步到一旁的立柱后。
不一会儿,碧荷便看见宋清益拎了一坛子酒出来。
这酒的份例当属明悦阁领的最勤,潘管事不禁叮嘱,“你们前几日才领了两斤,这酒虽好莫要贪杯。”
直到宋清益离开,躲在一旁的碧荷才探出头来,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荷拎着膳食回到秋雨居,此时镇痛散的药效渐过,那抹疼痛又渐渐浮起,惹得李妙心神不宁。
所以她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怎么去了这么久?葛大夫可答应了?”
碧荷低下头去,先将膳盒放在桌子上,“小姐放心,葛大夫答应了,两三日便能送来。”
听了这话,李妙总算舒了口气,有了镇痛散她便放心多了。
至于宋清益……
李妙看向碧荷,“接下来,你替我盯着明悦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听了任务的碧荷顿时感到压力,明悦阁的人不出来,她也没什么理由进去,偷偷闯入总是有风险的,要盯着估计也只有趁那两个宫女去膳房取膳的时候。
对了,膳房。
“小姐,奴婢取膳时遇见了宋姑娘。”
李妙蹙了蹙眉,“这有什么奇怪的?”
碧荷上前两步小声说道,“宋姑娘去取了酒,听管事的意思她前两日便取过两斤,还特别嘱咐她莫要贪杯。”
碧荷想若是女娘酗酒,在冰场就是个把柄,小姐听了当会高兴。
果然,李妙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嘴里念叨着“原来是这样”。
自觉揪住宋清益小辫子的李妙,第二天中午便去膳房取了自己的份例酒,往明悦阁去。
听说李妙来访,宋清益有些吃惊,但客套还是要客套的,“你伤还未好,有什么事情要你亲自跑这一趟?”
李妙笑意盈盈地看着宋清益,仿佛又恢复最初的乐观开朗,“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今日带了点东西过来给你赔罪。”
碧荷将礼物呈上来,桂枝看着宋清益,似是用眼神在问收不收。
宋清益回绝,“本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李妙早猜到她不会收,于是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都只是份例内的寻常玩意,怕是入不了你眼,你哪怕随便选一件也好,不然我这心实在难安。”
宋清益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若不选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倒显得她扭捏。
宋清益望向碧荷手中的几样东西,有点心、米酒和一些布帛。
布帛她现在不缺,点心她也不大爱吃,至于米酒她更提不起什么兴致。
不过,她没兴致,许教习却有。
昨日才拿回的两斤,许教习一个晚上便喝了一半。
见宋清益果然选了酒,李妙笑意更甚,“酒坊酿的酒都是皇家配方,还是你有眼光。”
宋清益配合地笑了笑,“那多谢你了。”
目的达到的李妙,不愿再同宋清益多说些什么,便告辞离开。
宋清益看着桌子上的酒坛,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她会不会下药了呀?”
“应当不会。”桂枝看得清楚,虽然刚刚那主仆二人笑得有点假,但不像是蠢到公然下药的人。
宋清益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若真有问题,取酒时的记录在那,李妙根本脱不了干系。
“你找根银针试试,没问题就给许教习送去,记得跟她说清楚由来。”
另一边,李妙出了明悦阁的大门便换一副冷漠的神色。
碧荷知道送酒的用意,小姐想要助长宋清益的酗酒之风。可她们也是每月两斤的份例,实在是杯水车薪,“小姐,我们可要想办法多弄些酒来。”
李妙哼了一声,“费那些事做什么,我不过试探试探她,知道她确是喜欢饮酒便是。”
若不喜欢,宋清益也不会只选酒。
李妙自认为已确定宋清益有酗酒行为,或许她冰嬉表现得好也是因为有酒精刺激的缘故。无论是酗酒成性还是饮酒舞弊,都足以在宋清益风光之时将她拉下。
她倒是愈发期待,宋清益现在表现得好,到时在赛场上被揭穿,这种巨大的落差方能解她心头之妒。
宋清益,你等着,我李妙必会在你得意之时给你迎头痛击。
想到这,李妙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李妙离开后,宋清益靠在了椅背上,思绪被那封没送出的回信牵动。
宋清益向来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如今事态走向大部分在她的预料中,但她总感觉有些不可控因素在暗暗生根发芽。
这种不安来自多方面。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来自她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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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宾白与裴青山那盘未了的棋局,终于将在这天中午迎来结局。
只不过,裴青山觉得向来专心的蒋宾白今日有些不对劲,“你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裴青山觉得新鲜,他极少见他这副模样。
蒋宾白回过神来,“人找到了。”
明明是在陈述,裴青山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得意。
“看你这模样,她应当不是逃婚吧。”
“不是。”
裴青山落下一子,“哦,可惜那小子借势不成,如今还在大理寺受罪呢。”
蒋宾白瞥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一秒,裴青山发现蒋宾白落子时力道加了几分,讪笑着换了个话茬打趣他,“看来这年少婚约,在你心中份量不轻啊。”
听了裴青山的话,蒋宾白敛眉思考片刻。
是,但也不全是。
他过去不是没有听过有关“宋清益”的传闻,但他始终觉得道听途说,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失偏颇。
这次见了她以后,发现她也确实并非如传言那般蛮不讲理、娇纵任性,反而她冰嬉时的那股生动活泛、自由肆意闯进了他心里。
蒋宾白自认骨子里并非墨守成规,甚至带了些叛逆,这种情绪上的价值,是他目前寡淡生活中所缺的,而提供者恰好是他的未婚妻而已。
所以,蒋宾白会不自觉地期待与她产生交集。
裴青山见他再次走神,最后一子落下后敲了敲棋盘,“你输了。”
蒋宾白望着眼前溃不成军的尾棋,不禁笑出声来,“罢了。”
悬西上来给他们添了新茶,蒋宾白想到了什么,“她的回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