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万魂之夜•悲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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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雪残。
冰冷的雪花总是在清晨融化。
教室里一如往常的喧闹，只有那个紫发少女安静地坐着，抬首望向窗外，眸中碎入透明的羽毛。冬日的阳光沁入她的心坎，一如那两个男孩最后的微笑。
温暖而透着希望。
我也能笑得如此明媚么？还是．．．．．．一辈子只能与寂寞相伴．．．．．．？
我宿命的归途．．．．．．究竟在何方．．．．．．？
枫叶流转，尽已碎。
蓝发少女轻笑起来，纯粹如莲。
“星，你的寝室和我在一起哦，知道么？”
“嗯．．．．．．”星转过脸，轻轻颔首。
娴蓝色的眸中装满不解，她微微蹙眉：“可是．．．．．．星你昨晚没有回宿舍啊，是因为第一天来这儿不习惯么？”
少女一愣，她不曾想过会有人注意自己的存在，心里开始茫然，竟听见窗外有落花绽放的歌声。
“是啊，星，你昨夜一宿都没有回来哦。”一旁扎着两条浅绿色短辫的女孩脸上既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么？我们很担心你呢。”
“抱歉，请问你是．．．．．．？”星努力回想着接触过的人名，终是陌然。
浅绿色短辫的女孩歉意地笑了：“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洛，是星的室友哦！”
愣。
释然，继而微笑。
星的笑容荡漾开来，同桌的莞无意间转过脸，怔。
那样纯美的笑容，果真。
一如春风。
只是，那春风不曾盛开在自己的世界中．．．．．．
“真是奇迹啊，莞竟然会脸红耶！”洛顽皮地眨了眨眼，随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嘟起嘴，嚷道，“虽然莞这样超可爱，但清姐姐知道了会吃醋哦！”
“清？”这个学院对于星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她满是疑惑地朝莞看去。
少年有些骇异，帅气的面庞朝一旁撇开，红色的短发被风扬了起来，更显出脸上那抹原本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是高中部的学生啦，算是我的姐姐吧。”莞有些慌张地答道。只是一想到少女的微笑，他便不愿再作进一步解释。
“对了，星，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呢？”看出莞眼里求助的目光，娴只得转移话题。
心里猛地一颤，星垂下眼，瞳中滀满悲伤，发丝飘扬，汇成轻叹。
那一夜绽放的羽翼，那两个男孩眸中的笑意，最后的别离，终是无法忘却的记忆。
伤悲。不是发誓不再伤悲么？
但泪还是落了下来，昨晚她始终红着眼，直到意尽心碎。
她并不理解他们选择坠落的理由，只是为了单纯地解脱么？还是．．．．．．被迫地受人指使？头突然痛了起来，冥冥之中像是命运的轮盘俶然转动。眼前出现一条未知的路，那路的尽头，是希望？还是．．．．．．终只有绝望？
没有答案。
星阖上眼，许久许久，微启朱唇：“我只是．．．．．．去看那世界上最美的希冀。”
最美的．．．．．．希冀？
好耳熟，难道．．．．．．？！
余下的三人皆是诧异相视。｛永恒之地｝终于开始行动了么？那个组织里曾经是有这样一个名字，希冀．．．．．．不过另一个解释似乎叫做无法飞翔的束缚．．．．．．
“上课咯，星。”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星转过脸，深蓝色的发丝坠进她的瞳仁，阳一如冬日的笑容瞬间绽放。
她下意识地点头，身旁的娴和洛早已离去。回首，便看见莲老师抱着一叠书走上讲台。
窗外依然有花朵盛开的清香，那不曾逝去的吟唱，蚀进心扉，于是落尽一地芬芳。
飘逸的雪花殁于风中，耳边隐约灌入了老师充满期盼的话语。
十一月一日，万魂之夜。
万魂之夜，万圣节。
记忆中有烟琴扶过的叹息。
校园隐匿的角落倏地闪过一道殷红的影子，形如鬼魅，无可寻迹。时间亦仿佛嘎然而止，唯有遗留的绯色轻笑，辗转徘徊。
那一切皆是暗红色长发少女的幻影，她静静地倚着早已颓败的枫树，唇瓣微张，于是歌声回荡。
只是那旋律过于悲伤，竟让路人不由地落下泪来。
唱着唱着，像是倦了，她阖去眼，嘴角轻扬。
脑海中依稀记得，那个男人不可一世的笑意呢．．．．．．
．．．．．战斗机和人类永远无法共存。而人，不过是我们战斗机脚下的奴隶．．．．．．．．．．．．．．．．．．．．．．．．．．．．．．．．．．．．．．．．
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眼罩的右眸似乎装入沙尘，而那句话．．．．．．果真是讽刺呐。
回想起千年之初，战斗机和人类本是共同居住在一起，甚至．．．．．．甚至还有相互结合的例子呢．．．．．．只是数百年前，那些燃满欲望的人用私欲和鲜血，终是打响了战争的前兆．．．．．．然，那血战的结局．．．．．．竟是无人知晓．．．．．．
因为知道那些秘密的人．．．．．．早已不存于世了吧．．．．．．
想着，少女垂下眼，轻哼，然后叹息。
天上不知几时透出一轮淡月，播散着诡异而寂寞的光芒，仿若那个男人冰冷的通牒。
．．．．．．．．．．把wonderless和nightless带回来。．．．．．．．．．．
．．．．．．．．．．如果是你，应该不会再像前两组战祭那样失败吧，魅？．．．．．．
天边渐渐泛起微红，迷蒙的淡月透出破碎的苍凉，笼罩着朝暮下的校园，暗示着一个不眠之夜的启程。
教室里的灯皆换作烛光，讲台后的男人神色悲怜，幽幽开口：“今晚既是万魂之夜，今年的活动规则如下：首先校方会在学院各处藏匿一篇歌词的碎片，同学们两人一组把碎片全部寻回，在以此谱写一首歌曲即可．．．．．．”
男人说到一半，顿了顿，灰色的眸中尽是阴沉，许久，那似乎沉沦了几个世纪而腐朽的声音再次响起：“校方准备了多套相同的歌词，以便增大获胜的机会。且每套歌词有五小段组成，而每页碎片只包含一小段歌词，你们必需将完整的歌词结合自己编的曲调唱出，评委再根据编曲的名字、旋律和意境选出最佳创作者并予以奖励。我这样介绍，你们有什么疑义么？”
静。
高二D班，死一般的沉寂。
暗绿色的眸中浮过大朵大朵血色的云影，最后一排独坐的少年，低下头，唇边勾起绯色的笑意。
“呵，真是无聊的活动呐，不过．．．．．．”笑容越发地残忍，暗绿色的短发飘散开来，于是将脸转向窗外，“不过也说不定呢。”
梅花傲雪，依旧是寂寞的色彩，却在万魂之夜显得更加孤独伤怀。
霞，铺尽苍旻，染黑幕。
夜，是要随着风声灌入。
耳边响起铃声，仿佛从远古颠簸而来，思想变得缥缈起来，转身，于是又望见浅绿色的微笑轻荡。
只是洛双辫上的铃铛呈淡蓝色，并散着一股让人心醉的泪息。
“星，万魂之夜的活动开始咯，你和谁一组呢？”洛闪着水灵的双眸，一边用顽皮的语气问道，一边拉了拉身旁的蓝发少女，“我和娴一组哦！”
“呃．．．．．．”依旧不太擅长交际，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作答。
深蓝的长发飞转盘旋，温暖的笑容洋溢开来，聚成轻柔的男音：“星和我一组。”
和阳一组。
薄紫的瞳孔逐渐聚拢，脸上泛起了红晕，风一过，长发飞舞，与深蓝的丝绸交织于夜幕，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星和阳站在一起挺配的呢。”娴静静地莞尔，却未觉远处正向四人走来的莞伤逝的目光。
“清．．．．．．”莞低着头，心里划过莫名的不悦，“我们去别处逛逛。”
“不去找那个女孩么？”身后比莞高一个头，浅红色及肩短发的少女不解地问道。
莞握起拳，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挣扎。身子猛地一颤，不过片刻，他却扬起脸，轻笑：“嗯，比赛中不是还会碰面么？”
“呵呵，说的也是呢！”清用手掂起下巴，宛然笑道，“总觉得今天的比赛会发生什么呢．．．．．．”
残枫落尽，雪逝，光殁。
夕阳的余光不曾照进的树荫里，站着两个沉郁的身影。
“无聊。”清洌的女音响起，隐约瞧见几缕暗红色的发丝飞扬，“那几颗{潸铃}真有那么值钱么？”
“哼，主人想得到的东西是不能询问理由的吧。”一旁同样阴沉的声音淡道，却略带恭谨之意，“就算实力再强，我们也不过是下人而已。”
“闭嘴。”少女似乎被激怒了，语气冰冷，咄咄逼人，“作为下人的是你吧？别把我和你同扯为一类。”
沉默。少年似乎微微欠首，许久，轻声吐出一个字：“是．．．．．．”
那再简单不过的字眼，只是融进了屈服卑辞之意，在少女听来便分外刺耳。心里突然空虚起来，竟有种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一直以来，到底谁才是下人？无论是自己也好，魑也好，还是那所谓的“主人”也好．．．．．．
一直．．．．．．都只是命运的奴隶．．．．．．
一直．．．．．．都伪装着服从一切．．．．．．
一直．．．．．．都好想哭．．．．．．
“有人．．．．．．在自责．．．．．．”紫发少女像是感应到学院隐林中的气息，不由垂下眼帘。
“不要想得太多哦，星。”阳握住星的手，却是心里一怔。刺骨的冰冷自彼方的掌中沁入心扉，一点一滴，结成泪。
心里倏地腾起莫名的情愫，蓝发少年眉头先是上扬，然后微微皱起，最后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中。
“阳．．．．．．”星愣了许久，轻唤道。
“你冷么？刚才发觉你的手．．．．．．”阳紧紧地搂住星，心里慌乱起来，说出的话即便是自己也感到诧异，“我会保护你的，纵使一辈子。”
坚定的语气带着同样决绝的词句，一字字地刻入星的记忆，那样毅然的眼神透进星的眸中，尽是柔腻。
仿佛听见明媚的阳光融进冰川的乐律，即使在幽凉的夜里，也从心底，渐渐腾起暖意。
就像．．．．．．装进了太阳般柔和．．．．．．
那一句誓言，竟是击碎了心中原本寂寞的寒霜。
“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冷的哦。”星笑了起来，绚烂如霞。
“呵呵，那我就握着你的手一辈子！”阳莞尔，心中皆已释然，“直到你的心灵也变得温暖起来。”
“一言为定哦。”
“嗯。”
偌大的校园内皆是手提南瓜灯、衣着奇异的学生与各种活动的负责人。只是多数学生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活动上——今年校方组织的万魂之夜活动——觅乐成章。
“喏，你的这张歌词就归我们咯！”校内一角，红发少年邪气地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情愿的哦！”
“嗯．．．．．．”女孩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红着脸转身小跑而去。
少年身后齐肩短发的少女不满地叫道：“莞，这可是投机取巧呐！”
“那有什么关系？她不是说是自愿的么？”莞玩世不恭地笑道，“公告上可没说赠送找到的歌词碎片是违规的哦。”
“唉，服了你，不愧和阳一起贵为初中部的‘部草’！”清叹了一口气，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快到那一天了吧？{永恒之地}已经开始行动了。”
莞微微颔首。“说不定就选在今天呢。”他嘲讽般地笑道，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手中折好的纸片拆开，“与其谈那件无聊的事，不如先看看歌词好了。”
粉红色的纸上隐隐约约透着几行字，晚风拂过，像是来自远古的精灵在轻声沉吟：
落花叹息着翻转飞扬
谢尽芬芳
流离轻漾
欲将泪水埋葬
我阖去眼轻轻哼唱
那缥缈欲碎的歌声如同圈圈涟漪荡漾开来，红色的眸中似乎含进了雾气，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莞使劲揉着眼，背着一旁的少女故作轻松：“这段歌词写得还不错呐。”
清沉默了，尽管身前的少年转过脸后依旧面带微笑，但她知道，一切皆是伪装，皆是脆弱的伪装。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纵使脆弱，亦固执得不愿流着泪解脱，更不甘，让人无情地揭破。
我们不都是．．．．．．这样天真的孩子．．．．．．
“是啊．．．．．．”清似在喃喃自语，“不过刚才天太暗．．．．．．我只看到了歌词呢。”
“是么．．．．．．”莞轻笑起来，心里有些许释怀，于是将纸片放入口袋，扬起脸叹道，“你说得对，夜色又暗了几分呢。”
而在两人的身后，似乎有澄澈的铃声回荡。
天边挽起一轮圆月，惨淡似水，却被周身的湛蓝染得更加净澈。
虚无的吟唱，声声奏响。
“有人解开一段歌词咯，我们得加把劲！”调皮的声音高亢起来，洛眨着水眸冲着身旁的蓝发少女笑道，“娴，这是‘虚音’，只有战斗机和献祭者才能听得到呢！”
“嗯，将物质虚体化，只有那对战祭才能做得到吧．．．．．．”娴若有若无地苦笑，然后抬首，神情悲戚地望向星空，于是嘴角勾起轻淡的弧度。
清冷的月光落进浅绿色的眸中，洛想是忽然忆起了什么，兴奋地叫道：“对了，既然只有战祭才能听到‘虚音’，那么这两者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吧？不如试试那个spell，娴？”
淡蓝色的短发似乎被风扬了起来，凌乱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娴阖上眼，轻启朱唇：“好，我试试．．．．．．”
[寂之音，寞之律，聚一抹月光，寻觅曲虚音，银色的丝线交于指尖，将万物相连，指引吾低吟的碎片——觅之界！]
只是一瞬，月光似乎变得耀眼起来，丝丝缕缕向四周窜动。娴将右手伸至头顶，五指张开，月光聚成的银丝缠绕于指尖，皆散出柔和而诡秘的蓝光，却在夜里透出一股莫名的忧伤。
待到丝缕盘旋四散，光芒殆尽，娴睁开蓝眸，叹道：“洛，知道碎片的位置了么？”
“嗯！娴的感应力又增强了呢！”灵敏的洛不由赞道，瞳中的笑意明媚而放肆，“大致是知道了，最近的碎片在东西方向的喷水池附近。”
“叮——”
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更像是，泪从眸中跌落，碎进心畔的寂寞。
“叮——叮——叮——”
伴着那个斜翘着青色小辫的女孩细碎的步子，零落的忧伤，终汇成空灵的绝唱。
“姐姐！看我在树缝中找到了什么！”女孩挥动着手中粉色的纸片，兴奋地叫道，声音悦耳而泛着稚气，“是歌词碎片哦！说不定我们能拿到第一名呢！”
“不可能吧．．．．．．”一直倚着枯树黯然伤怀的少女，此时静静地睁开双眸，褐色的长辫已有些散乱，声音亦含尽哀伤：“我们是wonderless啊，平凡无奇，注定永远只能在自卑中苟活．．．．．．上天又怎会眷顾我们．．．．．．”
“才不是！”女孩嘟起嘴，粉嫩的脸因怒气而变得通红，“什么平凡不平凡，自卑不自卑的，我不懂！我也不要明白！我只知道，命运从来都是属于自己的！虽然．．．．．．”
那个女孩宛然下意识地觉察到什么，目光终是暗淡下来。她低下头，垂眼蒙雾，竟不再说话。
命运啊．．．．．．
虽然我们从不曾主宰过．．．．．．
只是谨慎着，期待着，却．．．．．．
什么也无法做到．．．．．．
无意间，那粉色的歌词滑落掌中，犹如浸透了泪水，于是融进寒戚。只是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一种来自不同时空而渺茫的歌声涣散开来，一圈一圈，然后凄凉肆意，乱了明月，乱了清风，乱了，谁的心．．．．．．
幸福的人总在远方
孤独的神仍在彷徨
我的路上只留惆怅
寂寞奏响
汇成初章
辽远的吟唱终随风伤逝。
女孩忽然含着泪笑了，她轻轻地晃动手腕上透着浅绿的铃铛，将铃声与歌声交织在一起。沐浴月光，聆听惋唱，微微阖眼，似又回到了童年，那个温驯的少年，微笑，启齿，目光永远温柔而淡定——
．．．．．．岚，答应我，要坚强快乐地生活．．．．．．．．．．．．．．．．．．
寂静。
夜已浓。
皎月已淡。
催泪的哀歌四散入寐，挥袖拂去眸中的伤悲，嘴角扬起弧度，纵使一瞬的心碎，也要扬起脸，含着笑明媚。
洛这样坚毅地告诉自己，她像是没有听见乐律般转身，便对上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于是莞尔：“这边都找过咯，没有碎片呢。”
“我这儿也没有任何歌词碎片的迹象。”娴摇了摇头，叹道，“估计是弄错地方了吧．．．．．．”
话音未落，浅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洛嚷道：“娴，看那水池的光！好漂亮哦，我们过去瞧瞧，好么？”
顺着洛手指的方向望去，娴蓦地发现，静谧的水池上不知何时竟泛起银光，一丝一缕，然后碎成粉末飘散。
凄然之间，只觉心怆。
被吸引着靠近池边，眸含逝伤，欲汲水凉。
“咦，水池上漂浮的．．．．．．是莲花么？”洛扬起眉，含着笑意问道。
“嗯，莲花中央藏匿着光源，通过花瓣将光聚集并凝结到花蕊四周，这也是一种虚体化吧。”娴似在喃喃自语，银色的光斑在眼睫上舞动，沉睡的白莲荡起清风，宛如乐律。
只是．．．．．．离水池最近的莲花却没有聚集的银光，黯淡如黛，独自颓败。
“这朵莲花似乎不能虚体化哪．．．．．．”娴皱了皱眉，淡道，竟未料身旁的女孩满是欣喜地将右手伸向池中的残莲。
“我想．．．．．．与其说这朵莲花不能虚体化，倒不如说．．．．．．”洛转头看了看娴，然后将手中的莲花捧起，“花蕊之中还有另一样虚体化的物质，所以同种能力被抵消了。”
娴骇异地望着莲花中若隐若现的粉红，早知眼前的女孩，并不只有外表的稚嫩。
浅绿色的笑意荡漾开来，洛晃了晃手中粉色的纸片，明媚地笑道：“看哦，娴！我们成功了呢！”
“嗯，多亏了洛的聪慧呢！”娴微微一笑，淡蓝色的眸子像是堕入星光，“现在要打开来么？”
“当然！我打开咯！”
空灵而绝望的乐律霎那弹弦溢散，恒古的挽唱，缭绕心扉，催人悔。
那样真切而渺茫的音符，跃动在心间，不似呓语却似泪。
曾想让天翼腾空绽放
曾相信微笑既是希望
零落的羽毛在泪水中荡漾
燃烬残阳
寸断肝肠
蓦然，潸染衣襟。
声声寂寞的叹息乘着夜风刮乱了淡蓝色的发丝，于是一滴冰凉滑落颊边，触及掌心，刹时心悢。
“早知道．．．．．．就不打开了呢．．．．．．”洛望着身后神色凄然的少女，苦笑，“果然．．．．．．”
如果娴伤心的话．．．．．．我的心也会跟着痛呢．．．．．．
不想看见娴悲伤的目光啊．．．．．．
那样深邃的蓝眸，含尽水雾，就像无尽的汪洋般忧郁得令人心碎．．．．．．
心，真的好疼．．．．．．
看得出女孩内心的痛楚，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望着眼前的洛淡然一笑：“谢谢．．．．．．”
她以为女孩没有听到，于是走近她，静静地伫立着，许久。
她以为自己没有听到，却清楚地发觉，自己心中，竟勾起有点忧伤的微笑。
于是风寂之间，心已豁。
梦魇般的乐律氲氤开来，歌声交融，重叠四散。
两个幼小的身影从喧闹的人群中分离至外，待到周围的景物只剩下树蔓花藤时，其中一人开口道：“应该是这里吧，我想她就在附近。”
“嗯．．．．．．的确，琰变得敏锐了呢！”回答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未退稚嫩。
然后重归于夜的寂静。
突然袭来的风拂散了枝叶，于是月光在刹那间淡沲绽放。终于倾泻于两个幼小的人影身上，方才看清一个是银发蓝眸的男孩，一个是黑发粉眸的女孩。
说不出的相称，说不出的默契。
“呐，你们终于来了啊。”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话语，携着清澈的铃音，在风涌风息间摇曳回响，“刚才迷了点路吧？”
“这里的光线太暗了嘛！不过我们还是准时抵达了哦。”女孩明媚地笑道，“琰的时间感很强呢。”
而一旁的男孩，沉默依旧。
“所以先谈正事吧。”语出的同时，不知从何处蓦地窜出一只黑色的野猫，双目紧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位于其脖颈的地方，竟挂着一枚金色的铃铛。
没有多余的惊讶，被唤作琰的男孩平静地说道：“{永恒之地}和{残天镜谷}都在今天采取行动，主要目标应该是wonderless。”
黑猫的眼睛倏地睁开。那双眸子呈琉璃蓝色，只是此时因光线的遮隐而更接近于夜空。
“wonderless太弱了啊，而{永恒}也请出了那对战祭，显然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因此．．．．．．你们选择让lifeless来防守么？”
“嗯，泖都说对了呢。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所以我们要先静观战局。”女孩一如往昔地笑道，粉色的眸中展露着坚定与自信。
“那我预祝你们成功哦。”名为泖的黑猫轻笑着转身，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
空荡的树林，霎时幽清。
许久，女孩望着黑猫离去的方向问道：“她是去向‘那位’汇报了吧？”
颔首，男孩阖起双眸叹道：“瑶，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我也是呢。”女孩莞尔，却未察觉谁的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微笑。
能和心有灵犀的人在一起，真好。
当钟声持续敲响十二下之际，原本热闹的夜显得更加沸腾。交辉的星子灼伤了夜幕，烙下一叠明灭的纹痕。唯有不寐的风穿梭于人潮，携走了烦躁携不走欢笑。
也许并不尽然。
手系铃铛的青发女孩独自倚在苍老的枫树下，神色悲悢，紧锁的眉间流转着轻伤。
那未经世俗的目光中，蕴藏的，是极不相称的阴霾。
平凡无奇．．．．．．wonderless．．．．．．默默无闻．．．．．．
我们注定要让命运牵制一生么？！
如果星辰不再发光，那么星的轨迹，还是一样残酷而不容忤逆么．．．．．．
如果我变得更加坚强，那么命运，会不会为之畏惧呢．．．．．．
如果我能改变星，能改变命运．．．．．．
“依然无法挣脱束缚哦。”
“谁？！”
女孩警觉性地环顾四周，惊恐的神情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他．．．．．．他怎么会．．．．．．？！
“知道什么是宿命么？如果想要将其强制改变，那么代价．．．．．．也许会是生命哦。”
戏虐般的话语回响的同时，墨色的树荫中逐渐淡出一个暗绿的影子。
“你．．．．．．是什么人？！”骇然之余，女孩棕色的瞳中倒映出少年轻蔑的笑靥。
那抹笑，像是跨越了千百年后遗落的沧桑。
“我叫魑。”少年的笑意更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叫岚。”
不可置信。不由颤栗。
“没有什么好诧异的，倒是wonderless的战斗机呢？”
战斗机．．．．．．姐姐．．．．．．他怎么会知道？！
谁．．．．．．到底是．．．．．．
“心怀好奇的孩子．．．．．．真是可爱呢。”
绿发少年始终浮现着笑意，四周倏地窜起一阵诡秘的阴风，荒雪落尽，惧绕心。
“魑，你能不能改改那恶趣味？偷窥别人的心思，你很享受么？！”
循声而望，只见一位独眼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少年身后，唯一的眸子闪现出碧色的光芒，本是暗红的长发亦被夜影染成墨红。
“魅．．．．．．你的出现总让我措手不及。”少年的脸上褪去了笑意，竟笼上一层淡淡的柔情，但即又略带讽刺地说道，“可这是我的能力啊，而且是强制性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三、万魂之夜•悲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