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高兴，高兴，高兴，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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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歌抬眼望着黑夜，明目闪烁，道：“不会有错，几日前便见一影障晃悠进了乐器行，喏，就盯着这根竹管不动。”
晏歌酒量大，无论喝多少酒，从不见有过醉意。
柳槐序不禁想：“难道喝酒是需要天赋的？奈何自己几杯下肚，已然头脑发胀，现下影障就要来了，还是少喝为好。”
贺璟宁心道：“竹管......我来看看。”
随即纵手取来。
这竹管，掂起不轻，非笛似萧，中通无底。约长一尺多，吹口为一小倒扇形，前四孔，背面另有一孔。
柳槐序掏出怀纸，浸蘸酒液，递于贺璟宁，道：“吹吹试试，说不定就引来了。”
“我对乐器可没什么研究。”
贺璟宁纵手接过怀纸，怼着竹管出口擦拧起来。
他嘴上虽说不曾研究，但却坦然自若的抵唇吹奏开来。
晏歌、柳槐序闻声“呜呜”，呕哑嘲哳！
二人脸色皆是难以名状，紧紧捂住双耳，半坐着身子向远处挪走。
贺璟宁口风生疏，对乐律更是无通，而这一件不知名乐器，更是难以琢磨和掌控。
也正因此缘由，贺璟宁反而松了心，管他是箫管钥埙笙，纵气吹便是。
谁知贺璟宁见二人一脸痛苦，嘴角微扬，颇有一丝坏笑。
边吹边运劲于双腿，纵身而起。身姿雀跃，指尖在管孔胡乱开合，五音不答全。
此吹奏之声当真是鬼哭狼嚎，阴阳怪调。
可贺璟宁偏偏要宛转踱步，偏头又摆身，闭目吹奏，纵使多么难听也无比享受。
这下若是给聋人瞧见，想必要猜他吹奏的该是典雅的宫廷之乐吧？
向远处挪走的晏歌二人，捂着双耳，看贺璟宁摇曳身姿，顿觉颇有乐趣，开怀大笑起来。
忽地一阵冷风袭来。
林中簌簌，尘土翻飞，晏歌、柳槐序二人皆起身迅捷。
贺璟宁睁眼回身，袖中风铎不住颤动。
吹奏不止，四下望去。
“来了！”贺璟宁大踏步走向食案，掷下竹管。
只听得背后嗖嗖声响，晏歌、柳槐序二人双脚轻点，起身一掠，分别立于不远处的树枝之上。
贺璟宁回身跟去，当身隐匿在一树干之后。
只听得远处怪异鸣叫声响，这是影障独有的叫声。
这时，从林中循循飘一‘人形黑雾’过来。
三人自黑夜中探眼望去，便见这影障抱臂又搓手，飘几步，停一停，又向前飘几步。
直到飘到假石旁的食案边，坐定后，左扭扭，右望望，紧紧抱起了竹管。
晏歌眼神一亮，果不其然，什么鱼肉鹅肉都无用，这影障原是就盯紧了这竹管。
晏歌右手按了按腰侧的随身酒葫，正要动身下树，冲向那影障。
贺璟宁在树干后摇手示意，低声道：“等一下。”
晏歌道：“等什么？”贺璟宁做噤声动作，叫她别作声。
柳槐序见状探身瞧去，那影障始终摸索着竹管。
黑雾紧紧萦绕竹管，听得发出低声怪叫：“高兴。高兴。高兴。高兴。”
是一孩子的声音。
这影障是个孩子？
约莫过了一阵，疾风吹来，四下长草瑟瑟作响，林间树木枝条飞舞。
贺璟宁向二人使了眼色，示意“动身！”
晏歌施展轻功，犹如脚不点地般奔出七八丈，月光下，腰侧酒葫上缠绕的银丝隐隐闪动。
她正奔近影障时，纵手悬掷葫芦于上空，将银线扯开。
只一瞬，见她身影交错来回，银线缠绕回转，围成一小山状，把影障笼罩住了。
晏歌这一招使的是‘绞杀弦’，是制魄拘魂之术。
此时风声未息，影障似乎丝毫未觉，仍发出桀桀笑声。
柳槐序手执羽扇，纵身飞出，立于地面。
这时柳槐序和晏歌相聚不过两丈，二人相望一笑。
柳槐序握扇一挥，借着月光，只见扇中发出无数根短促的银针细羽，迅捷朝着影障四周逼近，飞漫在影障周围。
柳槐序惯用这一把“弑生羽扇”，使的是招霞藏晖之术。
他用灵力贯入羽扇，操纵着细羽逐渐进招，在黑雾中来回穿刺。
影障裹着竹管倏地窜动，发出嘶叫。
只见被细羽折磨的横冲直撞，却始终在晏歌的绞杀弦中逃脱不得。
贺璟宁从远处奔来，成竹在胸，忽地左掌提起，血咒风铎升空，闪烁着光亮，飞速转着。
贺璟宁当下启唇，开口道：“制御万影，役使千灵，千变万劫，与我封清！”
晏歌、柳槐序见风铎旋转地愈发快，任凭贺璟宁如何发力，如何操纵，始终收录不进这影障。
贺璟宁见风铎不受控，奇了，发力更是倍增。
心想：“这风铎当真该修修了？怎地不听控？”来不及思考，只得收了风铎。
贺璟宁拿出一灵瓶，叫道：“晏歌！”，抛了去。
晏歌闻声，纵手接住灵瓶，一嘴咬下木塞，收来影障上方的酒葫。
晏歌叫道：“槐序，散了吧。”
只听嗖嗖声，羽扇微亮，柳槐序将细羽倏地收回进扇子中。
晏歌扯动酒葫，绞杀弦瞬时绷紧，来回缠绕，缚住了影障，最后成了一小银丝线团。
这银线团的内里就是那影障。
晏歌已然将小银线团置于灵瓶中，封了口。剩一竹管“哐当”砸地。
晏歌和柳槐序二人朝着贺璟宁奔来，见他一手握着风铎，一手垂于胯侧，夜里凭着月光看不清神色，只是静的有些反常。
晏歌先开口道：“刚才怎么回事，还真被我说中了，风铎有问题了？”
贺璟宁面容发冷，只道：“我不知道。”言语像变了个人。
柳槐序扯了扯贺璟宁的左肩，关切道：“璟宁，你还好吗？”
“无碍，只是，这风铎不听我控了。”
贺璟宁并没有掩藏自己当下的心绪，这一声回答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无碍”。
他心中确实慌乱，这到底是怎的回事？他也当真是不知。
风铎不听控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忽听一声怪叫自林中传来，“放了他吧！”
三人闻声望去，又来了一只影障！
那人形黑雾逐渐走进，不，是两只！
后面还畏畏缩缩跟了一只，虚掩着让人难以辨别，远见一团黑，走进了才分辨出来。
“‘只是，这风铎不听我控了’，这位白衣影术修士，你刚刚是这样说的吧？”这影障继续道。
既知道贺璟宁一行人是影术修士，却不避？原是知道风铎出了问题。
贺璟宁风铎失灵，晏歌也未料到这一意外，绞杀弦便只带了一根。
而柳槐序的弑生羽扇只能攻击，不能用收录。
目前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逼退影障，无法收录，白干一场。
贺璟宁一行人承防备姿态迎着，未答话。
那影障开口道：“放了刚刚那一只，我替你们找到更多影障来。”
贺璟宁负手而立，攥了攥风铎。
他轻声笑道：“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啊，这位......这位朋友，敢问何出此言？”
那影障道：“今晚你们带不走我，也带不走我身后这位。对此，你们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吗？”
贺璟宁三人相望。
那影障继续道：“整体来说，我们这种东西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但在某些方面却是很重要的。比如数量，对吧？你放了刚刚抓的那一只，我会带你们找到更多的影障。”
晏歌手执灵瓶，开口道：“这里面的是你朋友？”
影障没有正面回答，喝道：“放了他，我们替你找到更多的影障。这交易你们做是不做！不做的话，无需多言！”
随即黑雾有扩散之势，便是要发狂了。
柳槐序忙道：“别急！做的做的！我们只想了解清楚。这跟人做交易最忌讳的就是虚假的来回，这位......呃，这位朋友，你说对吧？”
柳槐序这便小跑到食案旁，把酒和肉拿了来，放在距离影障两三丈的一旁。
贺璟宁和晏歌见状，二人脸色略有惊异之色。
柳槐序轻咳一声，纵手指向酒肉。
他开口道：“这些赠与你们，慢用。不过灵瓶里的小兄弟，我们当下还没办法交予。”
那影障道：“交易的规矩我明白。明日此时再来，我会告知你们地点。在此之前，那瓶里的，现在是什么样，还回来的时候就得是什么样。”
贺璟宁道：“这位朋友，交易最是要看准守信之人，可别骗人哟。”
“你们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们。以前我也是人，到了现在这副摸样，就更不信人了。不过。”
那影障顿了顿。
又继续道：“不过，这很重要吗？我手里有你们要的，你手里也有我想要的，这不才是交易最重要的吗？”
晏歌听此话意，心中琢磨着，这影障生前也应当是个俊杰，绝非平庸之辈。
影障说罢，便和身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另一团黑雾退于林中，随之消散的还有地上的酒肉。
风声停歇，月光皎洁。
三人在回程路上踏月而行，晏歌率先开口道：“槐序，不赖嘛。你哪学来的这一套？”
柳槐序想了想，道“随机应变么？还是好言好语？”
晏歌道：“所有，从随机应变，到给那只影障提肉又端酒。总之，这些事，太不像你的年纪能做出来的事。你是不是谎报了年纪？”
贺璟宁听得发笑，道：“槐序，你谎报年纪啊？哈哈哈哈”
随即三人逐笑颜开的打闹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高兴，高兴，高兴，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