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雄虫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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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岱尔到这里之前，燕今折腾许久将光板调成语音模式，听了半天关于虫族帝国雌雄关系的科普。
“啧。”
燕今皱眉。
在虫族婚姻中，无论是雌君还是雌侍，都需要付出一切去取悦雄虫以换得雄虫的精神力疏导，使自己不会死于精神海僵化。
雌奴则不需要付出一切，因为他们的一切都属于雄虫。
虽然特殊的社会情况会催生出特殊的政治制度，但以人类的视角看，这份法律未免对雄虫过于偏袒，而对雌虫太过于苛刻不公。
就像现在，不过一场意外事故，雄虫疼都没怎么疼在医院躺着，而雌虫却被直接投入了审判所。
而且，抛去E级和S级如此悬殊的等级对比不说，燕今记得，那名雌虫——亚岱尔，是一名获得桔梗勋章的军团指挥官。
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使然，燕今把虫族军队制度那块的东西也听了一遍。
虫族帝国军制设置简单粗暴，没有衔级职级之分，以军团为最大整军单位，军团长归属帝王直接领导，军团内部，军团长下最高职位就是指挥官。
而桔梗勋章代表着荣耀，帝国仅会把它授予功绩重大的年轻军雌。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风姿卓越天赋优秀。
放在人类社会，这简直是无论在哪儿都得被供起来夸赞的‘别人家孩子’。
可到了虫族帝国，他却只能浑身是伤的卑微跪伏。
燕今难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眼前的雌性。
但有一点燕今还是知道的——
得先让人站起来。
最起码别跪在一堆不可描述的东西里跟自己讲一些不可描述的话。
“你抬起头。”
燕今默默踢开满地的鞭子和道具，单膝跪在亚岱尔面前，俯低身体。
知道自己的声音和说话习惯听起来总给人一种冷漠强硬的感觉，燕今看了一眼蹲在旁边没动静的俩大块头，努力把声音放缓，
“……它们怎么用？”
不知道那两个机器人叫什么，燕今只能这样含糊问。
雄虫突然靠近，属于雄虫的体温和气息混着若有似无的精神压，整个压迫过来。亚岱尔紧贴地板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直到感觉到眼前的雄虫似乎态度还算温和，他才僵硬松开憋了许久的呼吸。
“雄主，您可以通过光板，直接向机械护卫发送指令。”
亚岱尔抬起一点点脑袋，垂眼盯着地板，轻声说：
“机械护卫可以扯出我的翅翼，把我吊在半空，这样您能玩得更顺手，您……要试试吗？”
“咳——”
“那倒不用。”
燕今尴尬咳嗽一声，顺手拿起光板摆弄，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字都看不懂，无奈苦笑，
“机械护卫……这个东西怎么调声控？”
亚岱尔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也是，雄虫折腾雌虫时，通过光板下达指令费时麻烦，很扫兴致。
于是亚岱尔又非常顺畅地把抬起到一半的脑袋重新磕了回去。
“抱歉雄主，是我考虑不周，您可以通过精神力连接机械护卫……”
亚岱尔愣住，话断在嘴里没说完。
因为他感觉到额头下面不是冰冷和疼痛，而是温热的、带着点骨骼坚硬的柔软。
是雄虫的手掌。
“哎——”
燕今叹气，
“……不嫌疼？”
这算什么疼？
亚岱尔茫然说不出话。
“除了精神力，还有别的方法吗？”
亚岱尔想起眼前这名雄虫还没有度过三次觉醒，等级是E级，使用精神力怕是有些费劲。
雄虫性格残暴自大，最讨厌雌虫冒犯自己的短处。
亚岱尔身体顿时一僵，下意识要抬起脑袋再叩下请罚，可在动作的瞬间却又突然看见雄虫的手仍然垫在自己额前地板上并未离开，于是整个脑袋只能不知所措地僵在半空。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燕今彻底没脾气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就当我不喜欢用精神力。”
其实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亚岱尔猜测的费劲，燕今只是单纯地——不会用。
燕今努力解释，
“我喜欢喊出来……嗯，你明白吗？”
雄虫是否是在明确表示他的喜好？
亚岱尔默默抿唇，半晌垂眸，一板一眼地回答，
“是，雄主，亚岱尔明白了，以后……”
他羞耻闭了闭眼，才将后面那句话说完整，
“亚岱尔执行您的命令。”
命令？什么命令？
燕今茫然。
……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算了，对人类来说虫族帝国就没有几样东西是对劲的。
燕今把话题拉回来，问，
“设置语音模式也需要使用精神力？”
“不需要，雄主，请您用光板……”亚岱尔突然想起审判所执刑官的话——‘讨好雄虫’，于是又迅速把自己说到一半话咽下去，试探着说：
“雄主……您可以将光板给我，我为您设置。”
燕今自是应允。
亚岱尔慢慢抬起脊背。
然后，他愣住了。
眼前的雄虫……和别的雄虫很不一样。
没有痴肥的虚肉，没有虚软少力的呼吸，也没有傲慢蔑视的眼睛和残忍暴虐的视线。
燕今的长相和俊美不沾边，是那种硬朗沉毅的利索。
五官锋利，额宽鼻阔棱角分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显出寡言沉冷的质感，整体有种敛不住攻击性的冷峻。
可当他听别人说话时，眼皮半遮住视线，就又会显出十二分的耐性宽纵，看着有种说不上来的好脾气。
“嗯？怎么了？”
机械护卫终于开始收捡满地的不可描述，燕今惊险刺激了一路的神经也跟着松缓，察觉雌虫愣愣盯着自己看，燕今略微疑惑地抬眼与他对视，
“身体难受？”
亚岱尔瞬间回神，却并不说话，只是抿唇摇头。
唇上那抹无血色的白格外刺眼。
燕今忽然想起对方在审判所受过刑。
来这里之前应该是清洗打理过，空气中不见很明显的血腥味，但从憔悴的脸色却能看出来，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燕今皱眉，把手递到亚岱尔面前。
见亚岱尔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直接站起来去探亚岱尔虚弱冰冷的手腕，沉声解释，
“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监控器是关闭状态，外面也没有谁守着……别跪了，去那边坐着也能说话。”
在精神力的加持下，还没有三次觉醒的雄虫此时力气大得吓人。雌虫身体的重量和他们的等级与战力成正比，可此时，却被燕今一把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亚岱尔脸色忽地一白！
“雄主——别！”
喉咙里滚出一声猝不及防下无法吞咽的尖利哽咽。
“你忍忍。”
病房里有把机械轮椅，本来是给身娇体懒的雄虫用的，现在倒是刚好方便了亚岱尔。
轮椅同样被设置成了声控，燕今控制着精神力单手稳如磐石般撑住亚岱尔颤抖的身体，扭头让轮椅过来的同时，顺手弯下腰想帮对方拍去军裤上的尘土。
但下一秒，燕今和亚岱尔的身体却是同时一僵！
“啊！”
亚岱尔的哀嚎堪称惨烈。
燕今愣愣抬起手，满掌都是粘腻。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血，大片的血。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深山刑房。
燕今脸色惨白，手撑着地面，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肌肉一阵一阵地痉挛，挤出豆大冷汗和无法呼吸的痛苦。
忍了半晌，最后，他把头扭到一遍，剧烈干呕起来。
……真可悲。
燕今苦笑。
一名刀山火海闯出来的特种军人，现在居然怕血。
“雄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亚岱尔迷茫，慌乱扶着雄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还是明白的。
亚岱尔恍惚想起班森曾说过的——
“雄虫虽然暴戾，但讨厌脏污。”
是自己没清理干净受伤后的血污，吓到了雄虫。
是他的错。
亚岱尔的双腿剧痛不止，脖颈上的雌奴环抑制了雌虫强悍的自愈能力，让他彻底失去依靠双腿自由行动的能力。
亚岱尔咬了咬牙。
最后无奈张开同样伤痕狰狞的翅翼。
气流在病房中突然出现，亚岱尔在冷汗中艰难挤出表情，学着记忆中班森的模样表现出恭顺，
“雄主，医护马上就来。”
“没有清洗干净身体是亚岱尔的错误，请您施予惩罚。”
狂风刮过脸颊的冰冷刺痛稍微唤醒了燕今的理智。
然后在被抱起失重感中，他终于想起——
现在他四肢健全能走能站，腿部真正重伤难行的，是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亚岱尔摁下应急按钮。
燕今坐在轮椅上微愣，神情只恍惚一瞬，便立即清醒过来，不顾亚岱尔扭头时的茫然惊慌，在医护冲进病房的声音里，直接从轮椅上跳了下来。
“雄主？”
他脸色仍然不好看，惨白中泛着铁青。
手部还泛着肌肉痉挛的痛，动作却毫无滞涩地把亚岱尔拽过来摁在轮椅上。
“雄主！”
燕今脱力，额头抵在亚岱尔肩颈，靠着雌虫的肩膀和轮椅勉强站稳，听到亚岱尔喊自己，勉强抬起视线，入眼却是雌虫翅翼上狰狞的血洞。
燕今又控制不住想呕吐。
他重重呼吸，揉了揉剧痛额头，挥手让急疯了的医护过来，
“我没事。”
“给他看伤。”
“可阁下您——”
“按我说的做！”
医护们迟疑嗫喏，可雄虫坚持如此，于是也只能照做。
“雄主。”亚岱尔抿紧了唇，低声哀劝站在原地不肯动的雄虫，“这里脏，求您，先去那边避一下。”
雄虫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吓人。
燕今没说话，只是沉默摇了摇头，仍然自我折磨般看着医护忙碌。
突然，他呼吸一滞——
在雌虫压抑的痛喘里，被剪开的军裤下，优美霜白的腿上，原本应该是膝盖骨的地方，现在赫然只剩两个血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雄虫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