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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引诱“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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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在脑子里疯狂运转,却被奥利尔医生打破。
奥利尔一听到雄虫说发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雌虫发烧全部都和精神海有关,而罗兰德少将上一次的检查报告他已经看过,雌虫的精神海就在崩溃边缘。
虽说罗兰德少将的雄主就在这里,但没有雌虫敢保证雄虫愿意赐予雌虫一次精神安抚。即便里瑟阁下看上去比一般雄虫更温和有礼,但奥利尔还是不敢赌。
他尝试着开口:“里瑟阁下,请问是否允准罗兰德少将服用安抚药剂?”
桑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愣了一瞬之后皱了皱眉头。他以后大概率是要在虫族一直生活了,要早点适应这个新名字。
见他皱眉,奥利尔的心玄到了嗓子眼。
桑宿,哦不,里瑟回过神,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下意识地问:“可以治疗他的发烧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要雌虫服下安抚药剂精神海暴动的情况就会缓解,当然也就不发烧了,于是奥利尔点了点头。
里瑟这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虫族真是奇怪,罗兰德吃药难道还经过他的同意吗?
可是里瑟却不知道,他的允准虽然能够让罗兰德的精神海状况得到好转,但是同时也意味着雄虫明确拒绝了给予雌虫精神力安抚。
奥利尔放下药剂,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结果对罗兰德少将来说到底好不好。
应该是好的吧,至少雄虫没有禁止少将使用精神力安抚剂。要知道,婚后不得雄主宠爱的雌虫往往既不能得到雄主的精神力安抚,就连药剂都不被允许服用,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病房里又只剩下里瑟和罗兰德两只虫了,罗兰德把头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里瑟只以为他是发烧头疼地难受,低声问:“要不要喝水?喝药吗?也不知道这药苦不苦。”
雄虫一连好几个问句,罗兰德却没有听到,他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他不知道雄虫既然不愿意给他精神力安抚又为什么还要让奥利尔医生留下药剂。
只有最后一句话他听见了,不知怎么的他点了点头:“苦的。”
雌虫向来不在意口味,当然也没有虫会在意雌虫的口味。食物能吃饱就行,药剂当然也是药效最要紧,旁的一切就都被牺牲了。罗兰德曾无数次面不改色地吞下安抚药剂,却第一次回想起那些涩嘴的苦味,原来是苦的啊。
里瑟听见回答轻笑出声,怎么罗兰德这么大一个虫了,居然还和小虫崽一样地怕苦呢?不过罗兰德也很难会展现出这些小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中格外脆弱。这种时候,他不介意再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那就先不吃药,等你想吃了再说。”在里瑟的认知里,会发烧是因为伤口带来的炎症,现在罗兰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现在看来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了,那也就是说烧很快就能退了,到时候不吃也没关系。
罗兰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他抿了抿唇瓣:“雄主需要沐浴吗?”
沐浴?里瑟低头看了看自己,病房里的温控系统使得温度一直保持在他适宜的范围内,他一通折腾下来倒是一滴汗也没出。反而是罗兰德,他不仅因为高烧发出了很多汗,衬衫上也都是斑斑血迹,连他身下躺着的床单都浸成了红色。
里瑟的脑袋终于开了一回窍,应该是罗兰德想要洗澡了,但碍于虫族以雄虫为尊的准则,他只好先问自己想不想洗澡。
“是不是身上难受?”问完他就得到了罗兰德肯定的回答。
里瑟了然,罗兰德这个样子的确应该洗个澡换身衣裳,否则肯定是睡不好的。再说了,这个床单也应该换一下了。
但罗兰德到底发着烧,又是重伤初愈的,让他就这样放任一个病虫去独自洗澡,还真是有些不放心。里瑟原本想着就打些热水来让他擦一擦身子也就行了,没想到罗兰德沉默一瞬之后还是坚持要洗澡。
罗兰德居然有这样坚持的时候,里瑟觉得这是个好事,说明雌虫在他面前终于放开了一些,于是这下是怎么也不能狠心拒绝了。
他让罗兰德先躺一会儿,自己去了浴室。雄虫病房的待遇是极高的,浴室里头有个很大的浴缸。里瑟自己试了水温,确保这是舒适的温度才将龙头完全打开,把浴缸放满水。
转身折回病床前,里瑟把罗兰德扶起。他倒是想抱罗兰德过去,展现一些男友力出来,但考虑到雄虫现在这副缺乏锻炼的身子只好作罢。
扶着罗兰德在浴缸旁边坐下,里瑟又下意识地去摸鼻子,小声问:“能,能自己动手不?”
他到底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类,前20年的人生全部都花在了赛车上,一朝连老婆都有了,难免有些羞涩。
罗兰德看着里瑟,蓝绿色的眼睛里情绪不明。他忽然在唇边绽开了一抹笑,如冰山融化,像春水初生,看呆了桑宿。
“雄主,我好难受啊……”罗兰德的呼吸间带着热气,像是在细语呢喃。
里瑟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浴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甜香,清清淡淡的,明明浴室里的温度越升越高,但这股味道却还是像从雪山上倾泻出来的一般,清冷孤傲又丝丝缕缕地撩人心魄。
不知道是浴室里水汽蒸腾得太热烈,还是罗兰德的体温太高,里瑟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不受控制地,他想吻眼前的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里此刻满是水汽,是安达曼海边荆棘的岛屿上生出来的热带森林。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情不自禁地,里瑟俯身,唇瓣向着罗兰德靠近,更靠近。
理智在触碰到温热的瞬间回归!里瑟不敢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轻薄了罗兰德,他,他趁着罗兰德病弱不能自理的时候去亲人家!
他这样和虫族那些虫渣雄虫有什么区别?
里瑟唰地抬起头,撞见了罗兰德迷蒙的双眼,他更觉得自己该死,罗兰德连意识都不清醒,他就这样唐突人家?
罗兰德不知道为什么里瑟突然停下动作,但现在他被推开却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光是刚刚的那一句话他就已经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全部勇气,如果,如果雄虫是初见那天的样子,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明明刚刚雄虫还给予了他毕生不可求的温柔与呵护。
罗兰德并非全然无知觉,刚刚雄虫扶着他的动作明明那样地小心翼翼,这几乎是最受宠的雌虫也难以享受到的待遇。雄虫的动情他也能感受到,被唇瓣吻上眼睛的时候,罗兰德能感受到雄虫的情.欲近乎汹涌。
没有给罗兰德再思考下去的机会,雄虫已经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罗兰德呆呆地坐在浴缸边沿,盯着门的方向。
他又一次惹怒了雄虫,雄虫显然是看穿了他拙劣的引诱,也厌恶极了。
甚至于,雄虫讨厌他信息素的味道。
桑菲尔德是万金难求的花朵,只生长于荆棘丛生之地,却正是罗兰德信息素的味道。信息素为雌虫独有,平时都是收敛着的,只有在精神海紊乱的时候才作为信号释放出来,同时也兼具引诱雄虫的效能,算是雌虫为了得到雄虫精神力安抚而衍生出的释放本能。
但雄虫没有被引诱到,而且雄虫再也不会温柔地拨开他的发丝,再也不会小心地搀扶着他,再也不会吻上他的眉眼……
短短的一天,罗兰德只觉得做了一场美梦。梦里的雄虫给予他宽容、饶恕、温柔……比罗兰德这辈子收到的呵护加起来还要多。
但现在,梦醒了。
可沉溺过美梦的雌虫又怎么能接受残酷的现实,这比起让他一开始就在雄虫法庭里自裁还要残忍,他堕入了比地狱还要可怖的深渊。
“罗兰德,怎么了?”里瑟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出去拿安抚药剂的时候罗兰德就坐在这里低着头。
“雄主?”罗兰德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雄主怎么会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呢?他不是生气到摔门而出了吗?
叹了一口气,里瑟也在浴缸边做了下来,用手舀了捧水,发现水已经有点凉了,认命地把龙头打开,放出热水。
水声哗哗,寂静的浴室里终于有了点声音,里瑟也觉得自己终于没有那么尴尬了。他把药剂端在罗兰德嘴边:“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没忘了罗兰德刚刚说很难受的事情。
罗兰德这才发现里瑟进来时还带了一个托盘,安抚药剂就在托盘上,还贴心地插好了吸管。
里瑟看他抿着嘴不愿意喝药,笑着哄他:“乖一点,喝了药才会好。”
罗兰德这才反应过来,就着药剂上面的吸管喝药。果然是很苦的味道,和之前喝过无数次的安抚药剂一模一样,但他总觉得尝出了一些蜜糖的甜。
仿佛是看透了罗兰德的小心思,里瑟紧接着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杯水:“罗兰德好乖,要不要喝一些蜂蜜水压一压苦味?”
这吸管杯向来是只有小虫崽才用的,罗兰德知道这也是医院特意为雄虫准备的,就是为了方便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虚弱雄虫摄取水分。
现在给他来用是什么意思嘛……
罗兰德的脑子一时有些处理不过来这么大的信息量,从喝完了药就一直呆呆地看着桑宿。明明是一张极为艳丽的脸,表情却十分懵懂。
里瑟实在是没忍住,指尖搓了几次终于还是上手摸了一把他的头,把那一小撮翘起的呆毛压下去,试图唤醒他链接理智的“天线”。
罗兰德蓝绿色的眼睛动了一下,从雄虫的另一只手里把杯子接过,双手捧着杯子乖乖地坐着。
里瑟心虚地放下手,见浴缸的水快要放满,关了龙头低声叮嘱:“要快一点哦,水凉了再冻着就不好了。水我放在这里,记得喝。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叫我。”
雄虫又走出去了,罗兰德的心境却已经完全转变。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藏在金色长发的耳朵尖完全红了起来。
雄主这是把他当成小虫崽了……
就着吸管吮吸了一口,暖流涌入口中。
甜丝丝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