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熟［养成救赎］》大瓶果粒程

23、半熟

　　“邻居家小孩。”

　　孟湘低头吃饭，默默听着秦治将自己归为“邻居小孩”一类。

　　“哦，”女人没怎么在意，说道，“昨天你给我找的房子还行，我打算在那里租下了。”

　　秦治点头，没再接话。

　　孟湘感觉到桌子底下女人轻轻踢了他一脚，“但这会儿东西还没搬好，收留我几天呗。”

　　孟湘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住，没发觉自己连身子都不自觉坐直了一点。

　　“没地儿。”

　　“哪儿没地儿，我昨晚在你家的时候不是还空着间房吗？”

　　秦治被说烦了，不待她说完，不悦道：“那么多旅馆你随便找一家都行。”

　　女人一噎，不再跟秦治掰扯，转而将话题转向孟湘：

　　“小妹妹，上几年级了？”

　　“高二。”

　　女人似是有点诧异，她看起来跟初中生似的，一副乖乖的学生样儿，也不知道怎么跟秦治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搅和在一块。

　　“这么晚了还跟别人在外面吃饭，爸妈不担心？”

　　见她踩着人雷点问，秦治打断她：“吃饭就吃饭，调查户口？”

　　“我说你今天吃火药了？”女人也有点不高兴了。

　　孟湘从他们后来的对话中隐约听出来一些信息，女人叫曼姐，秦治做二手车买卖，她正好认识人脉，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并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行，那批车就辛苦你帮忙盯了。”

　　“没问题啊，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外面下起了雨，听着他们的对白孟湘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阵脚愈发细密，雨滴砸在地上溅起翻腾的水泡。

　　饭后何曼点了根烟夹在染着暗红色美甲的指间，见自己放在桌上的烟盒未动。

　　“不来一根？”

　　“不用。”秦治拒绝，孟湘不怎么喜欢烟味，以前还只敢皱皱眉头表达不满，后来胆子大了，甚至自己想抽烟她就敢直接将烟抽走丢进水里。

　　一来二去日子久了在她面前逐渐也提不起抽烟的想法。

　　当然，何曼自己要抽他也是不会管的。

　　这丫头也只敢窝里横罢了。

　　何曼跟他们不顺路，站在门口打到车，问他们要不要一块走，秦治见孟湘明显不愿意，便让她先走了。

　　何曼也没坚持，坐进车里，出租车驶过积水的路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水辙。

　　两人就坐在店内避雨继续等车。可偏偏老天都跟他们作对似的，又或许是雨下得太突然，站了这么久，硬是没有等来第二辆空车。

　　孟湘原本觉得无所谓，可看着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此时却有点儿坐不住了。

　　再不回去，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她明天还要上学，还没来得及写作业。

　　见她神色明显焦灼起来，秦治沉吟片刻：“要不，就这么走回去？”

　　找饭店老板借到了把伞，秦治撑着伞，两人就这样钻入雨幕。

　　两个人一把伞显然不够撑，秦治将伞倾斜一点，孟湘就往旁边挪一寸。

　　当孟湘小半个身子在外面，秦治也不能再往旁边走的时候才出声道：

　　“这伞还打不打了？”

　　“……”

　　孟湘抬头看着黑漆漆的伞面，慢慢挪回去，秦治伸手将她拉得更近些，勉强让两个人都不被淋到。

　　肩膀猝不及防紧挨在他的胸膛，孟湘闻见薄阳晒过之后凛冽干燥的皂香，混着微苦的烟草味，旁边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唯独这个味道，让她感觉到微微窒息的眩晕。

　　好像，躲不掉了。

　　孟湘胡乱地想。

　　走到家的时候，雨才终于小了一些。

　　两人的肩膀都湿了，秦治收回伞，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回去洗个澡早点睡，作业什么的大不了明天再写。”

　　孟湘胡乱点点头，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飞快地转身朝家里走去。

　　洗漱完回到卧室，孟湘擦着头发，视线落在洗澡前解下放在桌上的手环。

　　在她眼里送人礼物无非是两种，有求于人或者讨人欢心。

　　如果不是前一种，那秦治送她礼物算是讨好吗？

　　可她有什么值得讨好的。

　　孟湘扯唇，将手环戴回腕上，窝进被子里尝试着摸索它的功能。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小心点到心形图标。

　　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看到心率记录的时候孟湘指尖停滞，眼瞳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她刚才的心跳......有这么快吗？

　　*

　　从秦治家出来已经快凌晨两点，孟湘回到对面，开门时脚不小心踢到旁边的箱子，想起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清理出来一堆杂物忘记及时丢掉了。

　　因为踢了一脚，几个旧物从满满堆放的物什当中掉出来。

　　孟湘弯腰捡起正想重新丢回纸箱里，摸到一个白色手环，动作微微顿住。

　　她有点印象。

　　是秦治以前给自己的手环。

　　被她某一天摘下之后就再也找不见了，现在想想，也许是当时什么时候混进了一堆杂物当中。

　　但现在已经开不了，不知道是坏掉还是已经没电，当时的充电线也已经找不到了。

　　孟湘将手环握在手中站了许久。

　　没有再将它丢进杂物箱，而是收回书桌的抽屉里。

　　……

　　“你们听说了没？东水村的事儿。”

　　大早上早会还没开始，大家就凑在一块儿听八卦，八卦中心谈伟见到孟湘走进来，对她说道：“小孟，你这次应该是立功了。”

　　谈伟说得孟湘有点没明白，他解释道：“就是你们走访的那个东水村啊。”

　　“真从里面查出东西来了。”

　　这会儿早会领导还没来，而且一早郝眉就被叫走了，估计就是在说东水村的事情。

　　从知情人士那里听说，东水村真存在黑买卖。

　　有村民借着采制的野生草植的名义上山采山货，实际上偷猎到的珍稀动物才是真正的山货，之所以不愿意政府开发到那儿，是因为不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孟湘还挺敏锐的，如果不是她发现了这件事，估计上边估计还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抗拒这么抗拒政府开发，而且这件事性质挺严重的，买卖达到了一定金额判得不会轻。

　　听谈伟这么说，孟湘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反而神色愈发凝重。如果村民真的涉及珍稀动物非法买卖，那那群人确实是罪有应得，但如果这样的话廖婆婆一家该怎么办？

　　从上次听她的语气，像是对这件事似乎并不知情，会不会因此牵扯上麻烦？

　　一上午几个领导都没来，早会自然是取消了，大家各自走回各科室。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郝眉才从市里开完会回来，召集大伙儿说道：“现在东水村有林业部门在调查，咱们这边的事情估计要暂时先放一放了。”

　　孟湘立刻站起身喊道：“郝眉姐。”

　　“对了，小孟，你过来一下，我正好有点事跟你说。”

　　郝眉走进会议室，孟湘跟着她走进去，郝眉说道：“我向上面反映了这件事，上头很重视，对你表示褒奖，如果这件事真的定案，会给你记表扬。”

　　听郝眉这么说，孟湘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郝眉问道：“怎么，被表扬了还这么闷闷不乐。”

　　“郝眉姐，我下午想请个假。”

　　“请假做什么？”

　　“我想去东水村看看。”廖婆婆现在应该还不知情，自己当初跟她保证会替她解决诉求，可现在事情还没有进展，却先给她带来了另外的麻烦。

　　了解到情况，郝眉说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件事轮不到咱们插手，我们还是先等林业局那边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郝眉这么说是对的，如果村民当中出现违法行为，甚至还处于这种私心股东群众拒绝配合工作，可以定性为寻性滋事，他们都是公事公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孟湘明白她说的道理，也只好点头应下，走出会议室。

　　“这么了？”

　　傅云峥见她一上午都像是有心事，从郝眉那儿出来还也很低落，以为是被郝眉骂了。

　　但是也不应该呀。

　　她上报了情况，应该是被表扬才对。

　　“没事。”孟湘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只是这件事始终梗在心里，放心不下。

　　快下班的时候孟湘收到了秦治的短信：

　　【下班过来接你。】

　　孟湘轻蹙起眉，说得没头没尾的，突然来接她做什么？

　　不等孟湘回消息，有同事拿着一叠材料过来问她问题，孟湘将手机放在一边，很快将消息抛之脑后。

　　直到到了下班的时间，孟湘才想起这回事。

　　其他同事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傅云峥却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孟湘问他要不要一块下班的时候，傅云峥此时正为一堆材料焦头烂额，说道：“不了，我看完再走，你着急的话先回去吧。”

　　见傅云峥这么说，孟湘便先离开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为了早点熟悉上手工作，他们基本上都最晚离开办公室的，这会儿人都走光了，即便不一起走也没什么。她走出单位就见秦治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坐进副驾驶时秦治正靠在椅背打游戏，抬眼看孟湘坐进来，问道：

　　“没看消息？”

　　“看了。”孟湘回答，“忘了回。”

　　“……”

　　手机响起游戏人物死掉的音效，秦治退出游戏将手机丢进旁边的凹槽，单手将座椅调回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去商场。”

　　孟湘诧异，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也没有提前通知过她。

　　“何曼过两天生日。”秦治语气微顿，“挑个生日礼物。”

　　“哦。”

　　原来是这事儿。

　　所以是叫她来当参谋的？

　　秦治觉得女人也挺麻烦的，上回莫名其妙扇他一巴掌，这会儿生日了又跟他讨礼物。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偏偏自己认识的女人心思都跟马里亚纳海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