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早上七点,生物钟把彦清叫醒,神志渐渐清醒,可是身体却疲惫地不想动弹——有一阵子没想昨晚那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就算是“不行”也还是累,当时还不觉得,一觉醒来痛累发酵,腰啊、腿啊、屁股啊无一处不在抗议。
抗议也没用,太阳升起,该干嘛就得干嘛去。
陈建林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他倒清爽利索地可以,好比一辆性能良好的跑车,瞬间就可以加速到一百码以上,他打了个哈欠,就立刻掀起被子跳下床去,光着脚去浴室冲澡。
彦清闭着眼赖床,过了一会人走门关,他知道那是陈建林去晨跑了。
开始两人还有过一起去晨跑的日子,不过跑完回来后就吃不上早饭了,总在外面吃也不是回事,家政只能一周两次来帮着收拾房间,早饭是没办法的,为这个专门请个佣人回来的话,在两个男人组成的同志家庭里又着实不太方便……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彦清就不去晨跑了——反正他的工作多少也算上力气活,每天呆在厨房里和面什么的,陈建林不行,他坐办公室,下了班还有若干应酬,一周只去两次健身房是不够的——当陈建林去的时候他留下来做早饭,早上家里飘着早饭的味道才像家的样子。
何况就算他们不吃,还在上学陈安迪也是要吃的。每天吃不上早饭的孩子在学校里受折磨的可不止是胃——除了比爹之外,孩子们也会比一下谁家饭盒里的饭比较好吃……
今天早上还好,陈安迪不在,只弄点粥就好了,小菜在冰箱里现成的……
思绪落在早饭上,于是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昨天泡在电饭煲里的米加热,到浴室冲澡。
有段日子不用,后面现在感觉钝痛——这个不重要,彦清低头看着腿间安静的那物,有点拿他没有办法,到底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开始不行的时候彦清并没有当回事,那天他和陈建林共同的朋友海亮的儿子摆满月酒,朋友在一起聚聚高兴,何况又是件喜事,不觉都喝多了点。回来后陈建林趁酒后兴致撩拨他,就发现不行了——之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一直觉得身上有个天然的开关,只要陈建林带着那个意思碰触他,那里就自动进入充电状态,不用刻意地慢慢就满格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不行”的一天……希望只是因为自己累了。
陈建林跑回来的时候,从清冷的早晨空气中进到房间里,顿时觉得暖融融的,粥、煎蛋、培根和小菜已经摆上餐桌了,吃了两星期的酒店自助早餐,越到后来就越觉得没胃口,即便家里每天只准备两三样,可吃起来和自己的味蕾口腔就是那么体贴。
陈建林用刀叉把煎蛋运到自己的碟子里,想起来随口道:“对了,今天你什么时间去医院?”
彦清盛粥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道:“怎么?”
陈建林接过粥道:“我把时间腾出来陪你去。”
彦清道:“那倒不必。我先到店里去和店长打个招呼,到时候再看吧,开店的时候最忙了。”
陈建林点点头道:“那你忙的差不多了给我电话——要不要提前和赵院长打个招呼?”
彦清道:“不用……我不打算去三院的。”
三院是这市里最好的医院,陈建林和那里主抓业务的赵院长关系不错,一直以来家里仁有个什么大病小灾的都要受他照顾,一个副院长快成他们家家庭医生了。
不过正因为是熟人,所以何彦林“不行”的事反而不好去请教。
陈建林道:“也好。”他其实也是不大相信彦清那方面突然就故障了,之前两人一直很顺利,契合度很好。“你可能就是累到了,最近我会尽量不安排出差,多陪你一阵。不过还是去医院转一下比较好。”他说。
吃过早饭,陈建林去上班。彦清送他出门,然后回到屋里,打开通向露天阳台的窗子,一会之后陈建林的车必在下面经过,彦清守在阳台上,冲他家的车招手,直到车转过楼角不见——在陈建林没有出差的早上这几乎是例行。
初秋早晚温差大,空气冷得像冰箱里刚镇过的凉水,连天空也是一大片凉水的蓝。彦清穿了件杏色无领薄绒衫,露出脖子和锁骨的部分,他抱着肩膀,感到一丝丝的冷。
不知道是今年秋天特别清冷些,还是人随着年纪的下降就渐渐怕起冷来。彦清记得少年时也曾因为臭美而执意不肯穿秋裤,直到薄雪天还只套件牛仔到处跑,也不觉得冷。现在他可没那个勇气了,去年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气概在天气凉的时候有点点不舒服,不保暖是不成的。
他回到房间,关上落地玻璃窗,然后打开衣橱,把自己的秋裤翻找出来,顺便连同陈建林和陈安迪的,一家三口都要暖暖和和的才好。
工作的店离住的小区并不远,彦清每天步行十五分钟去上班,这一点让陈建林非常嫉妒,酸溜溜地说:“丑妻近地家中宝,我一个宝都没有。”
彦清却知道他巴不得得自己近一点方便照顾家。
上班的路上有两排橡树,从树下一走一过就可以清楚地感知季节,现在那些原本劲绿的叶子已经泛出红的黄的金黄的颜色,夏花秋叶,一样地可以看。
鞋子偶尔可以踢到圆圆小小的橡子,彦清回想起安迪小的时候曾经捡起像子扒开皮来看里面的仁,大概觉得可以归为食物类而送进嘴里,结果是哭着跑过来说难吃。
彦清手抄在风衣口袋里,轻轻避开那些像子,他想,那时候安迪还小呢,十岁还九岁来着?
打来松叶绿木框的店门走进去,店员阿果已经在做清洁工作,笑着打招呼道:“老板早。”
这姑娘长了一张很适合在面包店工作的圆脸,上面还有两个甜美的酒窝,每天很快乐地在卖面包。别看她这个样子,其实已经是25+的大学毕业生,据说找工作的时候不是很顺利,有一天拖着沉重步伐路过这个店的时候被香气诱惑而感到有点饿了,就一团灰色地进来果腹,结果用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一块黑森林之后就突然焕发了青春和斗志什么的,说是爱上了这里的面包,要留下来感受幸福的味道……
彦清微笑地和她打了招呼继续往里面走。
路过货架,另一个店员兼店长萧在清点货品,摇头道:“还是只有便宜货卖得好,那些费工费料做出来的高档面包根本就卖不动。我说,这些剩下的怎么办?还是要扔掉吗?我真的觉得反正也没有坏掉,不违反食品安全法,不如就特价卖掉算了。”
彦清道:“做出来多久了?”
萧道:“一天半。”
彦清道:“那就丢掉吧。”
萧摇头叹息,并没有继续争辩。反正明天早上他还会继续这样建议,然后继续被否决。
阿果拄着拖把大声道:“啊,听了老板和店长的话才觉得一天真正开始了。”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客人上门了,阿果笑出两个酒窝,“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可以为您介绍下……”
客人道:“什么最便宜?……肉松吧,给我肉松。”
这时候的彦清正在更衣室换工作服。脱下外套,正要穿上白色的面包师傅制服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背后有一块像油渍的痕迹,不明显,但是它在那里——多半是沾到了奶油。
彦清有两套工作服,另一套也该洗了,昨天因为要出去吃饭没带回去。本以为这套是干净可以穿的,现在怎么办?
最后彦清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背后被奶油晕染了的工作服,在这一天接下来穿着这衣服的时间里他总是不自觉地耸耸肩膀,一想到背后有一块油渍就让他不自在,连同烤出来的面包也觉得不那么香甜了。
配料、搅拌牛奶和黄油、分开蛋清和蛋黄、揉面、烘烤、搬运果酱桶……等到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当前面客人不那么多的时候萧会过来帮他做一些力气活,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越来越少了——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按照阿果的说法是:“这里的萌点太集中——纯正法国口味的糕点面包、执事气质的大叔店长、介于御姐和萝莉之间具有神秘气质的美女店员、还有偶尔从在前面露面的治愈系美人洋果子师傅兼老板。”
萧受不了道:“你快点从日本动漫里清醒过来吧!店里生意好的真实原因其实是——旁边小区的二期工程竣工,房子卖得很火,这里的人气旺店铺跟着旺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连彦清也不得不承认厨房的活确实越来越重了。
有时候他甚至暗暗期待生意不那么好。
萧坐在果酱桶上,擦了把汗,道:“我说,我们应该在门口贴一张招聘广告。”
彦清正在灶前用平底锅煎蛋——这个是他们午餐的一部分。
萧看着他身穿洁白制服的背影,皱了皱眉道:“今天又吃煎蛋吗?”
彦清道:“没办法,刚刚弄破掉两个蛋黄。”
“我说,你也小心点啊。我不介意每天吃店里剩下的面包,不过煎蛋就——算了,这个多少也算是工伤——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厨房需要人手。”
阿果突然从前面溜过来伸进脑袋努力抽了抽鼻子,“煎蛋吗?我喜欢!”说完又神速地消失了。
萧道:“哎呀呀!真是个怪人!怎么会有这种生物!这种也叫女人吗?!”
彦清头也不回地忙碌着,道:“你要小心了。”
“什么?”
彦清道:“按照阿果的日本动漫里的桥段,对她说出这样话的人将来很可能是娶她的那个。”
萧吓得从果酱桶上跳起来道:“啥!日本人都在想些社么啊!所以才说小日本没安好心眼啥的!——还有你为啥会知道这个?!”他显然有点受到惊吓,连家乡话都带出来了。
彦清把蛋装盘,道:“因为我家的孩子一直喜欢日本动漫什么的。”
萧恨道:“那赶快地!让安迪戒了吧!太耽误孩子了。”
三个人轮流吃过简单的午餐,把新烤出来的货品上架之后这一天最忙碌的时间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偶尔会有定制蛋糕的单子,不过这个一般都是提前预定,所以如果要出门办事的话就只有趁这个时间。
彦清歇了一会,看看表,已经两点,再不去医院的话怕就太晚了……他正犹豫着是否要跟萧打个招呼,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后,没说上两句,彦清的脸色就变了,他匆匆走进更衣室,半分钟后走出来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萧奇道:“要出门吗?”
彦清点点头,“安迪在学校出了点事,需要我去一趟。”
萧道:“那你快去吧,这里我盯着。”
阿果看着面包师傅兼老板从玻璃窗外匆忙赶过,叹息道:“老板真是个好男人,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小孩也这样好。”
萧道:“不然他还能怎样呢?”
彦清到学校的时候还被门卫拦了下,打了内线电话和陈安迪的班任核实后才放行。这是彦清第二次来安迪就学的地方,上一次是在一个多月前的新生家长会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找到头上来了。
乘电梯到了六楼教师办公区,长长的走廊上,彦清一眼就看出班任老师在哪个办公室了——第三个门前正站着他们家孩子,微胖的身躯把校服撑得像个面包。
彦清叹了口气,走过去,陈安迪一脸青春期问题孩子倨傲又无所谓的表情,见到他微微哼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你?他呢?我明明给的是他的电话。”
彦清道:“你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打电话给我,一样的。”
陈安迪就又哼了一声,扭开头不语。
彦清道:“你做什么了?”
陈安迪道:“她有病!”她指代不明,彦清觉得多半说的还是班任老师,和颜悦色劝道:“小孩子要尊师重道。不可以不礼貌。”
陈安迪就向天白了一眼,不做声。
彦清暗自叹息,他曾经走过那里,依稀还记得那些“少年XX的烦恼”一样的孤独感和对亲人本能的疏离、莫名其妙的憎恨什么的,可是这次轮到他做大人了,少年的倨傲和浮躁砸到他身上石子一样沉重。
班任教师打开门,冷冷道:“你是陈安迪的爸爸吧?请进。”
彦清并没有纠正那个“爸爸”的误会,他想以后多半和学校打交道的还是他,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不如将错就错……
然而陈安迪显然不领他的情,大声道:“他才不是我爸爸。我爸忙,没工夫管着点破事!”
老师怔住了,随即就是愤怒,道:“你给我闭嘴!没见过你这么没家教的孩子!——那么你是他的什么人?”
陈安迪张张嘴,不知道又要爆出什么料,彦清忙道:“对不起老师,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生气。我是他父亲的助理,我姓彦。他父亲确实忙,学校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了。老师,我们进去谈。”
老师见他是个讲道理的,所以还是压着火只对陈安迪道:“你给我站好了!就在这外面等处理!”说着转身进了办公室。
彦清跟着走进去。
那女老师看着三十多岁,灰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不上妆还是气得,气色不是很好。给彦清搬了个凳子放在自己办公桌边,坐下就开始毫不客气地一阵数落。
事情的起因是陈安迪的手机。在这所全市最好的学校里,手机属于违禁品,带也不是不可以带,不过最好在校期间调成振动,没事不要拿出来摆弄。陈安迪刚刚高一入学的新生显然还没有聪明到悟到这一真谛,下课和同学互传歌曲玩,被来班级巡视的班任老师发现,手机当场没收。
另一个孩子立刻乖乖交出手机,当场认错,而陈安迪同学很傻很天真地问老师:“凭什么呀?!”
老师很激动地对彦清大声道:“彦助理!我教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公然违反校规还理直气壮顶撞老师的学生!他说什么——非法没收个人财物是违法的!既然我违法了就让你们家孩子去告我好了!这学生我也教不了,你领回去另请高明吧!”
彦清忙好言安抚,低头认错,好话陪尽。班任大手一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生的,如果就这么几句话就算了,以后我还怎么在班级开展工作,所以我已经报请年级主任和主管副校长,建议给陈安迪停课三天的处理,一会让她回去收拾书包,你领回去吧。”
彦清想了想,道:“我们听学校的安排。老师让您费心了。这孩子小的时候明明很听话可爱,后来进了青春期之后就和我们生分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大的孩子沟通。”
班任老师放缓了声调,道:“现在每家就一个孩子,平时娇惯得不像样子,出了事情就会说‘这孩子’我管不了。你说做家长的管不了,我们做老师的就能管得了吗?所以从源头上就要重视孩子的品德教育,不说要做一个多优秀的人,起码要做一个懂礼貌知道好歹的人。陈安迪,不说我吓唬你,他要是再这么下去,有的你们受的。”
彦清道:“我们也不是不管他的,只是……他爸爸忙,经常出差,家里又没有、没有……”他没了声音。
班任单刀直入道:“恕我直言,孩子妈妈怎么了?他在入学家庭情况调查表上只填了父亲栏,母亲内容空着。”
彦清顿了顿道:“父母离异了。”
老师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不禁又放缓了声调道:“单亲家庭确实容易出问题孩子。不过既然孩子跟了爸爸,做爸爸的就要好好负担起教育的责任来,像今天这样竟然派你这个助理过来,根本就是不重视。孩子是最敏感的,也许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爸爸的注意力——那孩子妈妈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彦清摇摇头。
老师叹道:“要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即使离婚了孩子总归是自己的,要是妈妈也关心一下,也许他要比现在好得多——不过呢,人在成长期就是要学会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不幸不能成为手中的免死金牌。他必须懂这个道理。”
在回去的路上,陈安迪背着书包,倔强地昂着头,刻意和彦清保持着距离,即便是在电车上也远远地站着。
彦清有点伤心地想,仿佛昨天还是个可爱的有点婴儿肥的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出门还会紧紧牵着他的手臂,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还会甩手臂撒娇,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一个脸颊上不规则分布着青春痘的叛逆少年?他也是放了心思养育这孩子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安迪的出生绝对是个意外,那时候,陈建林和彦清还在F国做时差党,大学第二年,俩人那时候还是纯粹的青梅竹马。
彦清那时有一个A国男友,虽然谈不上什么未来,不过约约会谈谈情,也不寂寞;至于陈建林则已经学会了用那一国的语言熟练调情,正是如鱼得水混迹在南美人的party上。他们各自都忙,以至于几个月互不联系。
有一天,陈建林却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彦清的公寓外的台阶上。
彦清直觉他是出了事情了,坐在他身边道:“怎么了?”
陈建林抱住头挠了挠,抬头叹气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彦清道:“坏消息。”
陈建林又大大叹了口气,道:“我完了,搞出人命了。”
彦清吃了一惊,道:“那女人是谁?”
陈建林道:“丽莎。”
彦清道:“谁?”
陈建林道:“你不认得,我两个月前在聚会上认识的女人。”
彦清想了想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会不会是那女人设的套……”
陈建林立刻道:“纯属意外……那天我忘了套子用光了……一时懒惰……”
彦清陪着愁坐了一会,想起来道:“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吗?”
陈建林道:“好消息是——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丽莎的。”
彦清心沉到了湖底,“……所以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
陈建林把手埋在脸里,道:“这个真是历史性的难题啊。如果我不爱那个女人,事情就简单了;可是我既爱她,又不想让自己的青春那么早结束……我还年轻不想成为孩子他爹!”他抓住彦清的手好像要借用智慧和力量一样使劲摇晃,“你说我该怎么做?”
彦清觉得被他弄得生疼,道:“她怎么打算的?”
陈建林泄气道:“她是教徒,不能打胎。”
彦清顿觉眼前一暗,道:“你疯了吗?现在你拿什么来养小孩?你还是个学生,靠家里资助的!”
陈建林吼道:“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
彦清平时说话是不温不火的,可是这时他难得地意志坚定了,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你清醒一点!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想想你的前途。如果你不好去跟那女人说,我替你去……”
陈建林甩开他的手,气道:“我如果这么做的话不就是懦夫了吗?我爱那女人,不想伤害他!”
彦清也生气了,道:“那你就去做你的未婚爸爸吧!”起身大步走回自己的宿舍,把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却不知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男人关在门外。
陈建林在门外砸门,骂道:“你这种只和男人搞的人怎么懂我的心情!你就好了!一辈子也不用担心孩子什么的!!我呢!我都焦头烂额了你还这么对待我!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踹了几脚门之后气呼呼地走了。
那是他们有限的几次闹得不愉快的经历之一,后来不知道怎么和好了,只是那之后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彦清给孕妇熬粥,甚至在陈建林考试的时候带她去做孕期检查的状况。
陈建林搂着他的肩膀奉承:“人生得一彦清,夫复何求!别人谁都不行。”
彦清挣脱他的亲昵,认真地熬粥,“你以后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朋友不算什么。”
陈建林笑道:“讲先来后到他们就是要排在你后面的,用不着吃他们的飞醋。”
彦清才微微放了点笑容给他,道:“我还不知道你,重色轻友的家伙。”
那时候彦清是死了心的,他只是不能放着这个青梅竹马的家伙在异国一脚陷入泥淖前程尽毁……
十六年前的心软产生的后果如滚雪球一般膨胀,到现在彦清已经无比深刻地融入了这父子俩的生活中,他们成了家人,朝朝暮暮,骨肉相连……可也未必。
真正说起来自己对陈安迪来说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不管自己如何从小抚养他,照顾他,尽自己的能力满足他的要求,可是在学校老师的抽屉里放着的家庭信息表上“母亲”一栏永远只能是空白,自己连一笔一划一点点的墨迹都不会留在正式的文书上。
就连彦清本人去学校里交涉也只能自我介绍是“助理”或者“朋友”,还能怎么说?我是孩子爸爸的同居人?——如果这样说的话,只能让班任老师多了同情陈安迪家庭环境“复杂”的理由。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三点半了。
陈安迪换了鞋就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啪地一关。
彦清有点茫然地想着自己是该继续呆在家里还是再回店里?如果呆在家里是该去敲那孩子的门还是到厨房去准备晚餐?
事情如今他真是没有信心能管好这个正在处在由男孩向男人转型尴尬期的男孩了。
结果彦清打了电话给萧,得知店里并没有什么急需赶的订单,不需要特意回去一趟。
“对了老板,”萧在电话里说,“我在门口贴了招聘广告。我们确实需要人手。”
“你是店长你决定吧。”彦清道。
然后他去厨房做晚餐。
“既然安迪今天这么不开心,那么就做点他喜欢吃的让他心情稍微好一点吧,”彦清想,“食物总能安慰人。”
于是他打开冰箱盘点可用的食材,最后决定做一道排骨冬瓜汤、一个土豆泥,再配上米饭,相信应该让人有食欲。
做饭的时候彦清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点。
陈建林今天回来的还比较准时,进门的时候锅里还炖着排骨,他耸耸鼻子奔厨房而去,没正形地从后面勾住彦清的肩,“我可是饿坏了,中午一直开会工作餐也马马虎虎没吃几口——什么时候开饭?”
彦清道:“快了。”
陈建林才发现他情绪不高,想起来道:“对了,还有安迪那小子的事怎么样了?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是走不开。他又闯什么祸了?听老师电话里那语气好像事不小。”
彦清叹气道:“被停学反思了。”
陈建林道:“还真是我的孩子,随我。”
彦清皱眉道:“当着安迪的面可不能这么说。一会吃晚饭你和他谈谈吧。”
陈建林道:“你骂他了吗?这孩子该好好骂才行。”
彦清摇头,道:“你骂得,我却骂不得。”
陈建林道:“你怎么不能骂?揍他都不冤枉……一是不是顶撞你了?”
彦清道:“没有……只是……”
陈建林道:“你就是对他太温柔了,把他给惯坏了。”
彦清继续在厨房做饭,陈建林去拍陈安迪的房门,开着门“谈”。
饭菜上了桌,彦清侧耳听了会父子俩“沟通”。
陈建林好打不客气地指出陈安迪不懂事之处,告诫他在什么地方就要遵守什么地方的规则什么的,陈安迪就偶尔反驳一句“我的手机凭什么给她”、“她变态的偷看我们手机上的短信”或者“她再这样我去告她侵犯个人隐私”!
陈建林就也火大了,骂道:“越来越没个家教规矩了!你还有隐私了!给你手机是方便你和家里联络的不是让你放隐私的地方!看样子手机你也没必要带着了,老师不没收我也要没收!拿来给我!”
陈安迪就暴跳喊:“凭什么给你!那是我的!!”
陈建林也吼:“凭是我给你买的!!还反了你!”
彦清过来道:“饭好了,有什么吃完饭再说吧。”
陈安迪就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很大一只的样子。
陈建林倒是听话地走出来,道:“他不吃也不用管,饿着他几顿就好了,太不像话了,越学越回陷。”
彦清就过来劝陈安迪道:“出啦和爸爸一起吃顿饭吧,有半个月没一家人一起了。”
陈安迪最后还是看着气呼呼地跟着去了餐室。
彦清给每个人的碗里添上饭,道:“吃饭的时候就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陈建林道:“那你多给我添点,我可是饿着呢,排骨闻着太香。”
拿起筷子吃了没几口,彦清就发现陈安迪戳着饭碗,一眼一眼地看着排骨冬瓜,不怎么吃的样子,以为他心情不好,就亲自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道:“这个你爱吃的。”
谁知陈安迪仿佛找到了发泄点,大声道:“谁说我爱吃肉了!你明知道我在减肥还做这么腻的东西!真是看到就够了!”
彦清愣住了,陈建林也鼓着腮帮子正嚼着,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气得简直就想过去揍儿子,被彦清在桌子下扯住了。
彦清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到,忘了你在减肥,早知道就该做点别的……那你多吃点冬瓜吧,那个不胖人。”
饭后陈建林把陈安迪直接提进书房,关上门教育,彦清一边洗碗一边担心地不时看一眼,不放心借着送茶进去看,陈安迪正梗着脖子站在地上,眼圈红着。
彦清想过去劝,陈建林道:“你别管,蹬鼻子上脸不知道好歹的!走出去人间肯定要说我们陈家没家教。”
彦清就忍住了脚步。
毕竟是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深了浅了有血缘在维系,自己却不好夹在中间,只会使事情更糟。
一直折腾到很忙,俩人才最终收拾妥当爬上床,陈建林大大出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道:“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翻身抱住了彦清。
彦清察觉到一点点苗头,忙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陈建林手有点不规矩地伸进他睡衣下摸来摸去道:“因为累,所以才想放松放松。”
彦清道:“孩子出了事情你倒有心情。”
陈建林道:“两码事……对了,你今天没去医院吗?”
彦清心里一顿,随即道:“本来想去的,后来去学校了。”
陈建林的手伸到他下面去,不正经道:“那么我就客串一把医生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什么的。”
彦清的下面还是一片沉静,他实在是不想做,道:“我、我今天也很累。”
陈建林摸了一会,只得放弃,亲了他额头一下,道:“那早点睡吧。明天记得去医院。”
灯火乍灭,于是……又一天结束了。